经过一番喧嚣,郡守府的宴会也终于告一个段落。对于这一次宴会的评价,参与者评价褒贬不一。赞不绝口的人大有人在,像东冶城里一些地位卑微却有点家底的富人和外地而来的大商贾们,对此自然非常喜欢。郡守设宴,不分尊卑贵贱,一律同仁。不少商贾在酒会上,还和郡守大人浅谈了几句,郡守言谈谦和,举止有礼,对于他们来,闽中经商大为称赞,并且表示大力的支持。这样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们大为感慨。这郡守的前途无限,必须要紧紧抱住这根粗大腿,日后自然财源滚滚。
对宴会不悦的人不少人。这些大抵是瓯越旧贵族,东瓯君或者东越君的旧部贵族们,他们自诩出身高贵,和一身铜臭的商人同在宴会上,而且无尊卑序列,让他们很是蒙羞。不过东瓯君和东越君对此都没有表示不满,他们自然也不敢发表不和谐的音调。闽中早已经不是他们的天下,万一惹恼了陈胜,眼下的荣华富贵是否能够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当然,除了与宴者,还有其他人关注着东冶城里这一次盛大而别开生面的宴会。低调出席了宴会的郡监韩东清,离开宴会之后 便开始写?奏章发回咸阳。这个低调到让人快忘记他的存在的老头子,实际眼睛雪亮着盯着整个东冶城里面发送的一切事情。郡守陈胜和新来的郡丞之间的和谐让他感觉到非常满意,但是同时又感觉有些诡异,别人对于赢霍这个胖子或许不怎么了解,但是在咸阳当了几十年御史的他却非常熟悉。赢胖子当宗正府少卿时候,眼高于顶,不少王侯竭力巴结都难以让他感觉到满意,怎么来到闽中竟然如此服帖了。当然,对于赢霍和陈胜的表现,韩东清也没少笔墨。
还有没能来赴宴的郡尉的李申,也派出了亲信前来,仔细从这宴会里查探一些信息。得到的信息让李申非常不安,赢霍似乎和陈胜非常有默契,看样子已经倒向了陈胜这边,想在闽中架空陈胜的可能就更低了。
而探子带回来的另外一些信息,更让李申震怒不已。探子经过近距离观察樊跖,基本可以确定,樊跖是昨天晚上参与殴打他们的土著之一。这样便可以确定,陈胜掺合到了昨晚的事件当中。知道了这个结果的李申,脸色瞬时便变成了铁青色。
“陈胜,我和你势不两立!”李申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可是皇帝赐婚的驸马,又是权倾天下的李斯之子,两个大哥手握重权,但是陈胜却敢无视他背后身份,敢对他下黑手。“联系甄知足,让他来这里一趟!”盛怒之下的李申,恶向胆边生,马上想出了一个报复的方法。
甄知足,是一个神秘组织的联系人。该组织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价钱合理,杀什么事情都敢做,而且可以确保不会泄露客户半点消息。在咸阳的时候,李申便已经认识了甄知足,知道此人神通广大,非常有能耐,李申也曾经委托此人做过一些不便出手的事情,效果很好,而且价钱公道,手段隐秘,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李申对陈胜已经动了杀心。在甄知足以前报上来的价目表里,刺杀一郡之守的价钱是五千金。这个价钱对于吏禄六百担的郡尉来说,是个无法承担的巨额款项,但是对于咸阳的李三公子来说,这笔钱也就是少养一队歌女的钱而已,并不算一个很大的数目。
……
陈胜并不知道,李申已经将他恨之入骨。不过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如果他惧怕李家的势力,就不会让樊跖出手教训李申了。
这几天,陈胜一直很忙,一方面要将部分政务移交给赢霍处理,另一方面,他要处理闽中各地出现的旱灾。
每年六七月开始,闽中便会迎来降雨的高峰期。但是今年与往年不一样,进入七月之后,别说像样点的大雨,整个闽中疆域里面,连毛毛雨都没有几滴。闽中山多地少,越民们多在山中开荒,建造梯田,梯田蓄水困难,本来就是指望老天爷风调雨顺吃饭,整整一个月没有下雨,田里的庄稼都受不了。这时候稻田里的水稻刚刚抽穗,没有水灌溉,那根本就结不出稻米来。这缺水问题若不能够及时解决,将会导致整个闽中郡一季的歉收,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闽中百姓的苦日子就来了。
这还是长远的隐患。近忧才是让陈胜焦头烂额。因为降水不多,江河水位也降得厉害,闽中各乡里之间,争水抢水的现象顿时频发。越民本来就喜欢斗殴,打起架来,不死上几条人命都意犹未尽。频发的乡里斗殴,让秦法条文险些又变成虚设,陈胜为此非常担忧,东冶城他都难以有时间多呆,整天在外面奔走,指挥开挖河渠,建造水车抽水,以解决黔首的燃眉之急和除了着各方矛盾。不到十天下来,陈胜麦色的皮肤颜色就深了一层,变成了一块黑炭。陪着陈胜受罪的人也不少,其中包括了郡丞赢霍和新收下来的徐无鬼。
赢霍身为郡丞,协助郡守处理政务是正常的,只是十天半月之间,他那一身肥肉少了一圈,细皮嫩肉的皮肤也变得也变得粗糙不堪。哪还有咸阳少卿的模样。
徐无鬼没有赢霍那么矜贵,墨家子弟本来就是吃苦耐劳的典型,不过看到陈胜的劳动强度之后,徐无鬼也暗暗佩服,这样的郡守,实在可以算是典范。徐无鬼每天在各村寨里指挥帮忙建造水车河渠,劳动强度看起来很高,实际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忙碌。因为各村里都有着自己的工匠,徐无鬼只需指挥他们干活,就可以了。再说陈胜也给他安排了学徒,凡事有学徒帮忙,劳累不到他。
不过这几天,看到郡守的眉头越来越紧,徐无鬼心里也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