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仆人搬上几个食鼎。食鼎里有新鲜的海鱼和炖肉,对于乌少海来说,海鱼还是一个比较新鲜的食物。酒则是当地越民酿制的果子酒,虽然比不上朝廷贡酒那般凛冽淳口,但也别有一方风味。出于客气,乌少海也也只是随意动了几下筷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陈胜的表态。
陈胜和乌少海对饮了一爵,说道:“闽中地广人稀,山多地少,黔首百姓日子寒苦,能够经营的东西不多。不知乌大哥想在闽中作何等营生?”陈胜也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乌少海心中微微一动。陈胜之前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的投资不算感兴趣,此刻却问自己的投资动向,语气不像是客气问之,而是发自内心的询问。
乌少海说道:“闽中出产颇多,干鱼、粗盐、矿场和优质木材,甚至奴隶战俘都颇多,这些都在一下地方可以卖出极高的价钱。同时瓯越两地土王贵族极多,他们也亟需得到来自中原的奢侈货物,这其中利润甚大。”乌少海把自己心中的设想提了出来。
陈胜又是一笑。乌少海所言极是。别的不说。闽中近海,生产出来的海鱼,制成鱼干是朝廷的贡品之一。这些货物在北方是很难吃到的稀缺之物,若能够有一条渠道贩卖,利润不低。至于粗盐和矿场,这些更是暴利无比的行业,别的不说,就拿那几个银矿来说,如果能够大规模开采一个,一年获得的利润,绝对能够超过五万金!这种利润比起成本极低的海盐还要来得快。
“秦法禁制奴隶买卖。”陈胜扬眉说道:“除了这个之外,其余的在闽中都是可以合法经营的。乌大哥放心便是。”
乌少海干笑了一声。他所想做的,可不是一般商人所为的事情,要做就得像凌家那般,彻底掌控某一个行业的专卖,这才能够牟取巨额的暴利,而不是和其他人一起在独木桥里挤着。当他含蓄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愿之后,陈胜的脸色微微一变。
凌素韵和他都没有这么大的胃口,想把某一个行业彻底吞到嘴巴里。就拿闽中的盐场来说,由凌家出资,但是朝廷内府却占据极大的部分,当地的一些有势力影响的乡里豪强也有一点股份在其中,尽量做到利益均沾,上下共同发财,同时闽中地方财政也在此课税,这样才减少推行的阻力。而乌少海想凭借几句空话,就想拿到这样的特权,他当陈胜是傻子玩呢?
陈胜冷冷一笑,说道:“朝廷素来重农抑商。闽中郡因为地处偏僻,人民愚昧不服王化,难以迅速纳入朝廷正常律法体系之中,皇帝才额外恩准闽中有诸多有违秦法律条的行为,行商在此经商不课重税,商人在此地位等农民,据闻朝廷为此还准备颁发一部《闽中特别行政法》来区分闽中和其他地方的治式,为期五十年。但这也意味着,闽中郡必须要有足够的成绩来支撑起皇帝和朝廷的支持。乌大哥想垄断闽中郡几个行业,是将其余商家尽数排挤出闽中的大事,于商人不公。也不符合我大秦的利益和皇帝的意愿。胜焉能敢答应?”
听到陈胜这正气凛然的声音,乌少海心中暗骂,装逼呢你小子。把茶叶、海盐等几个特大暴利的行业划给了凌家来经营时,你怎么不谈国法皇帝,谈其他商人的利益,为何对着我乌家就尽摆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出来?陈胜肯定是从凌家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好处。想到了这里,乌少海对着护卫打了个眼色。护卫们会意,连忙闪到外面去。
等护卫们离开之后,乌少海脸上浮现讪笑道:“贤弟,我也知道所提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但是愚兄行商,也是薄利多销,货物运转都是往北方而去,运费和一路损耗都是巨大的,加上沿途打点,利润也就所剩无几。倘若有同行相争,那简直就要亏本了。”乌少海一边喊苦,一边说道:“如今闽中贤弟当家作主。很多事情你的意思,比皇上的旨意还管用一些。朝廷给你权力甚广,贤弟若愿意,愚兄愿意每年在闽中所有的利润当中,抽出两成给贤弟,当作对酬劳。”
这是赤裸裸的利诱。两成纯利润,已经是极高的抽成。乌少海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地一阵肉疼。原本在他心里,顶多分陈胜一成足矣。但是看到陈胜这嘴脸,一成利润是绝对填不饱陈胜的胃口的。
陈胜心中一阵冷笑。两成利润?当打发要饭的呢?如今皇帝默许他在闽中推行重商政策,图的就是陈胜能够为他带来巨额的财富回报。陈胜不是贪财之人。但是他却需要钱去填满皇帝的钱袋和建设闽中郡和自己的实力,这哪一样不需要钱啊!自己这两成足矣,但是皇帝内府那边的呢?自己如何打发?只是含蓄几句,不阴不阳地随意应了几句。意思却非常清楚,对乌少海这提议,并不怎么感兴趣。乌少海终于明白,这陈胜着实不好应付。他正沉吟着,该提出怎么样的一个条件,陈胜才会接受他的提议呢。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陈胜却绕开了这个话题,说道:“不知乌大哥所提第二件事,却是什么?”
乌少海心里一阵失落,应道:“二公子赢高和我交情不错,之前听闻贤弟你年少贤能,早有结交你的意思。听说我即将到闽中经商,写了一封书信托我交付于你。”乌少海把希望都放在了赢高的书信上,想借助赢高的身份,希望陈胜能够回心转意。
话一说完。乌少海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卷帛纸,送到了陈胜的食榻之前。
陈胜心里一阵苦笑。二公子赢高,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却是听长公子扶苏提起过自己这个弟弟。赢高,是扶苏太子之位的主要的竞争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