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两位稚气的少年在日月之灵的润泽下,皆长成翩翩公子的模样。
在千岁诞辰大典上,天帝封了修景两子神职,自此修景离了正殿堂,一去阳殿一归月斋。
千岁大典结束后,天帝在众神离去后独留了景。那日修喝得大醉,被小神童抬回了阳殿,对这件事浑然不知。
“景。”天帝的声音雄厚而威严。
景行尊礼跪于天帝之下。
“虽你与修为双生,但你天生体内存有魔石,只能存于修的影之下,你可知?”
“景知自命,不可违抗。”
“今封你为月神,归去月斋,只希望你固守本分尽力抑制魔石。”
“景定谨遵帝言。”
临走之前,天帝在景的体内下了封定针。五针封石,银色素衣上也染上了斑驳血渍。
景深知天帝还是不信任自己,从小便是如此。尽管景处处小心为人,但在天帝心中还是不及修的半分,甚至不及一个小神。
景从地上站起,笑着转身离去。景走在回去的路上,众神归殿后的天堂是多么凄清,自己的身旁无一人。
景一人回了月斋,点了月灯。景就这么一个人躺着桂树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是景第一次流泪。小时候受雷刑的时候,景都一滴泪也没有流过。
阳殿和月斋分于天堂的东西两方,修和景见面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修会偷闲跑去看景,顺便带上几壶珍琏房酿的好酒。
“阿景,你这月斋也太素净了,我送你的那些个好宝贝怎么不摆上。”
“既然是宝贝当然要好好保存好了,月斋这样没什么东西打扫起来也容易。”
“阿景,天帝没给你配几个小神童帮你打理吗?到时候我去让天帝给你分几个。”
“不用了,修儿。你知道我喜欢清净,天帝应该是考虑到这点了吧。”景还是这么温柔,但眼底的悲伤快要藏不住了。景虽爱素净但又何尝不想被天帝偏爱几分。
“对了,阿景我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你这了。近来五界的琐碎的事情特别多,呈上的折子全部都送来了阳殿。”修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特地让练宸司的匠师们打造了一对幻影镜,可以随时通过镜子对话。”说着从衣袍中拿出其中一个递给景。
“阿景,你可得随时带着,好好保管。”修看着景真挚地说。
“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景点头答应。
修听了朝着景眯眼一笑,那一刻真像个小太阳。
“阿景,我今天带了几壶好酒来,今天我一定要灌醉你了。”修一边说一边拉着景往内斋里走去。
“修儿,别闹了。酒还是不喝了吧。”
“不行,必须喝。”说着修便打开一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随后又倒了一杯,“阿景,我已经喝了,你也必须喝,不醉不归!”拿着酒杯要灌景,景来不及反应,呛了一口,咳了起来。
“哈哈哈,阿景这模样真是可爱,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狼狈的阿景了,哈哈哈…”修拿着酒杯笑景。
景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来我们继续!”
一杯接一杯,划拳比试。不多久修就喝红了脸,一头栽在桌上。嘴里还叽叽咕咕吵着“阿景,我没醉,我们继续。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了……”
每次都是这样,修还是这么孩子心性,景无奈地看着修红红的脸笑了。
“修儿乖,我扶你到床上去。”
景扶起了修,修头靠在景的肩上哼哼唧唧,不知嘴里说些什么 。
修像个小孩子一样睡在床上还不安分,两只手紧紧抓住景的一个手臂。
“修儿,我多想我们一直都能这样啊。”景在心里默默想着。
“阿景的床好香好软啊。我想可以每天都和你呆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景被修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景向用风信向阳殿传去了消息,不一会三四个小神童便来了。
“你们主公喝醉了,你们好生带他回去吧。记得煮些青蜜茶,给他备着。”小神童们怯怯点头答应。
几人抬起修,往阳殿去。每次来月斋,平日里一脸严肃的主公,总会喝得大醉,像个小孩一般闹闹唧唧的,隔日酒醒又会恢复一脸严肃。小神童们心心相通,相视无奈地摇摇头。
小神童们带着修回去后,月斋又恢复原样,只留下景一人。突然心脏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景口中喷出。近些日子来,景身体里的魔石一直隐隐发作。今天喝了一些酒,心火作势,魔石与封印对抗,巨痛难忍。
景极力控制着,耳边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本是影下魔,不是什么神之子。你的心唤醒了魔石,接受这个事实吧!你是我们的尊贵的魔子!”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景用自身神力与魔石之力对冲,“啊!”景撕哄着,魔石归于平静了,景满头大汗昏倒了。
又是一日太阳升,景醒来,头发散乱,素衣污浊。景坐到镜子前,镜子里是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景默默梳好了头发,换了衣装,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与喜。
这天景偷偷去了阳殿,之前景一直谨遵帝命呆在自己的月斋,没有去过一处。
景侧身藏于柱后,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修。景看着修坐在殿上,专心地批阅着各个神宫送来的卷轴。景欣慰地笑了,他的修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或许自己离开后修也会过得很好吧。
修会成为众神敬仰的天尊,会在时间的消磨之下忘却自己。景心里想着,悄悄离开了。
天帝赐予景神职,掌管月宫。表面上是风光大好,实则空有其表。月斋只有景一神,除了修会去月斋外,再无他神去过。每天只要按时点亮月灯,大部分时间都在无所事事。
景想着今时既然出来,就随处逛逛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自己的魔石发作力量,估计天帝也会有所察觉。天帝看似仁慈心善,实则冷漠无情。自己究竟还能在这天宫带多久,景不敢去多想了。
正逢天上的灵岚花开,久安池中一片艳丽。
景扶在石栏上看着池中的花和麒鱼,一只偌大的墨迹龟静睡在池底。
暗处一朵半开的灵岚花努力地探着身子,往阳光里挪动。这朵灵岚花吸引了景的注意,景用手指点开了花的灵识。
“加油,小九。”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
“小家伙,要不要跟我去月斋?”
“嗯,我怎么能讲话了?你是?”小九抬头看见一个俊美无比的神仙,她发誓这是她见过最美的神仙了。如果小九有嘴,现在一定张得又大又圆。
“你好,小家伙,我是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点开了你的灵识,抱歉啊?”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神仙大人。我跟你去月斋,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早没了新意。大人,我想去月斋。”小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答应,或许是眼前的这位神仙大人实在是太美了,让人难以拒绝。
“好。”景挖起一连水带着小九回月斋去了。
小九被种在了月池里,“大人,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啊?”
“嗯,不知为什么觉得你和我有些投缘。或许也是因为近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孤独了吧。”景撑着脑袋回答小九。
“以后小九会一直陪着大人了,大人不会在孤独了,什么话都可以和小九说哦。”
“嗯,小九。”景应声道。
小九痴痴地看着景,自己的大人简直是这天下最温柔的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