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缓了缓神,才大着胆子朝妙音的尸体走了过去。
方才在袋子里听唐凝说及,有人想借阴阳献祭天官阵避天劫。
大概就是此人了吧。
“师姐就是心太软了。”才让天机阁这么有恃无恐。许妍后半句,碍于沈静在场,没直接说出来。
只是低声嘟囔了句,不满的撇了眼沈静。
呵,唐凝是名门之后,不好计较锱铢。
她却不然。
许妍不紧不慢的走近沈静,笑的尤为温柔:“沈公子是想拿点东西回去交差吗?”
“是、是啊。”沈静一抬头就看到,许妍那弯如皎洁的上弦月的眼眸。他心里不禁起疑,之前许妍可是直接无视自己。
怎么现在,主动和他说话?
难道是灵山受到重创后,学会八面玲珑了?
沈静见许妍眉眼始终带着笑意,不自觉的放下防备。他低头看向妙音,无奈解释:“若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我娘一定怀疑我骗她。可我瞧着此人,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厉害的物件……”
“原是如此。”许妍眼眸泛起柔柔的涟漪,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拎起妙音的尸体。手轻轻的抚过妙音的脖颈,嘎嘣一声把妙音的头掰掉,塞到沈静怀里。
许妍无视沈静的恐慌,笑吟吟道:“我想,没有此物,更能代表她的身份。”
沈静被许妍的动作吓到,唇轻颤了颤。煞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额上冒着一层薄汗,慌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把怀里的人头扔出去,胳膊却不听使唤。
“许妍!”唐凝睨了眼恶趣味的许妍,出声提醒。
这么欺负一个男人,实在有失体统。
离她不远处的宋卿失血过多,又被阵法殃及,身形有些不稳。手扶石壁强撑,见唐凝理也不理他,眼上蒙上一层委屈。
主人……
许妍闻言,扭头冲唐凝眨了眨眼。她转而撕开妙音的外袍,把妙音的头装进去,体贴的绑在沈静的背上。
又躬身捡起拂尘,强塞进惊魂未定的沈静手里,认真道:“相信我,有歹人的头和法器,你娘一定会信你。”
“是、是吗?”沈静唇色泛白,显然是被许妍吓得够呛。
偏许妍又十分正经,不像是在说笑,让他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下一刻,沈静又见许妍在妙音的身上摸索着什么。突然心下一紧,生怕许妍把什么肠子、肝脏之类的一股脑都扔给他。
到时候,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唐凝怕沈静再呆下去,会被许妍玩死。捻了个诀,直接把沈静送走。她见宋卿身形不稳,眼疾手快的揽过宋卿的腰间,看向许妍、李然道:“我们先到云中,找家客栈休息,再择日前往凤凰谷。”
“都听师姐的。”李然吃了两颗回魂丸,身体好受了许多。
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她的错。连累师姐师妹,遭受不少委屈。心下又是愧疚,又是自责的。
显然,她的好师妹许妍,并没有时间没怪罪她,而是兴致盎然的扒拉起妙音尸体。随着搜到了好玩意越多,心情也就好的不要不要。
许妍拍了拍手,起身见几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她尴尬的笑了笑,揽过李然的肩,与唐凝御剑离开祭祀坑。
夜深,来福客栈。
唐凝盘腿坐在榻上,静心打坐。这两日耗费灵力巨大,没时间把《九转天仙诀》,彻底融会贯通。
“主人……”宋卿温柔的眸内映着乏力的唐凝,张了张嘴又不敢多说一字。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唐凝不悦。
他端坐在唐凝身侧,蔫蔫的看向唐凝冷淡的眉眼。伸手想勾起唐凝的袖口,即将碰到时,又怯怯的收了回去。
良久,唐凝体内气息逐渐归于平静。睁开眼时,身侧的人已然睡下。只是那眉间,始终拧在一起。
是做噩梦了吗?
唐凝轻拉过宋卿的手,目光落到他受伤的指腹上,眸中浮现出点点心疼。
既然来到她身边,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又为什么冒着被暴露身份的危险,祭血于魂玉珠。
是对自己有了别的期许吗?
“主人。”宋卿下意识的回握着唐凝的指尖,黑亮的眼眸里,蒙了层水雾,显得脆弱又无辜。
唐凝摊开宋卿的掌心,揉按着他的劳宫穴:“睡的不安稳吗?”
她低垂着眼帘,言语之间,带着无形的纵容。声温柔的像是冬日里,不经意吹来的一阵暖风。
“嗯。”宋卿看出唐凝没有疏远意思,便得寸进尺的斜靠在唐凝的肩上。
他甚至不知道唐凝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应声。
好似这样,就能离唐凝更近一些。
任由唐凝的指腹从他的掌心,移至手腕内侧横纹中心的凹陷处。
宋卿额头蹭了蹭唐凝的侧脸,真想时间停止流动,暂停在此刻。
“这是拘魂走穴,用来助眠和放松精神的老法子。”唐凝怕宋卿不明白,率先开口说明缘故。指腹从宋卿的心包经络门,按到太阳穴。又抚过宋卿后背正中线,第五胸椎中心。
力道较之刚才,大了许多,惹得宋卿哼哼两声。
宋卿被唐凝扶到靠枕上,低头就见唐凝褪去他的鞋袜。猛的坐直身子,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软塌上的被单。黝黑的眸子里,生出些许迷茫和羞赫。
唐凝是、是……想要他吗?
等了良久,只有脚踝被唐凝轻握,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宋卿莫名的有些失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感受着唐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踝骨尖向上三寸径骨内侧缘后方的位置。
“这是最后一个穴位,三阴交穴。”唐凝抬眸看了眼发愣的宋卿,及对方耳根爬上的粉红。眼眸弯了弯,打趣的同时,又温声解释。
宋卿怔了怔,心悸的别过脸,不敢看向唐凝。他眼眶微微泛红,万千思绪在心头闪过。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视,如此温柔以待……
其实,他宁可唐凝对他做点什么。也好过胸口,萌生出不该有的奢望。
不知几时那份奢望已沦为渴求、贪恋的怪物,蛰伏在他的心上。随着时间,不断的壮大。
现今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