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节疾走奔跑在公司的走道上,给同事跑腿、复印、送资料,好一阵之后,终于完成交代的工作,然后在茶水间碰到了小芳和孙丽。
“提前和你们打招呼,我可能没法转正了。”苏节很丧气。
“项目又没通过?”孙丽已经收到消息了。她们项目B组处境也一样,目前还没有能入领导法眼的项目。
苏节无精打采的点头。小芳不太相信:“不会吧?易老大不是很厉害吗?公司那几个头牌项目都是易总的。”
“可能是英雄迟暮吧!”
“这么快啊!”
“我参加了几次项目会议,老板很专业,眼光很有前瞻性,要求也很高,对市场变化也很敏感。所以能做出让老板满意的项目,不太容易。”孙丽对老板的评价很中肯,只是对面这两小只还不太能理解,一个是从没和老板打过交道,一个是根本体会不到孙丽所说的意思。
“苏节,你刚来公司就分到精英团队里,好多人都很羡慕了,说你人生起步就开挂,入场就巅峰。”孙丽看他们没回应,话锋一转,安慰苏节说。
“确实是癫疯,错乱的癫,狂狼的疯。”苏节完全感觉不到孙丽调节的气氛,沉浸在自己的哀怨里,有气无力 。
“先别急着下结论,三个组都在审核中,大家立场都一样,还有机会。”孙丽拍怕苏节的肩膀,鼓鼓气。
“对啊,要相信易总,他可是公司的第一猛将,他都搞不定的事,也就没有别人了。”小芳附和。
苏节看着眼前的两人,有点相信她们了。
“不过有人在传,公司人员饱和,很可能会裁员!!!所以我们实习生录取人少,很正常。”小芳的消息渠道很多。
苏节用很受伤地眼神看着小芳,“今天的坏消息真多。”她才刚好一点,小芳又一棍子过来,太伤心了。
“可能是命运多舛!”小芳换一种很小心的口吻尝试挽回。
苏节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向她们示意进安全楼梯接听。是苏节的母亲来电,说家里的玉米成熟了,很水很嫩,问她要回来吃吗?
每年放暑假的季节,她都会回家当米虫,虽然母亲年年嫌弃女儿在家头不洗、床不起、叫不应的懒猪样,今年人没有回去,又开始想念了。
苏节扬眉吐气的拒绝了,非常豪气的说她现在已经是有班上的大人了,没有暑假回家了。母亲有点失落。
母亲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唠叨,苏节习惯性半听半神游。不知不觉又开始忧虑,如果这份工作没了,她该怎么办?
很明显的,下个月没有收入,房租、水电费什么的不知道还够不够?她现在租的房子距离公司不太远,但是有点贵。刚从学校搬出来的时候,主要考虑方便上下班才选现在的房子,如果工作没了的话,这房子就住不起了。
要不先去投靠同学?不现实。同学大多都去外地,留下来的也是就近工作选住的地方。
母亲明显感觉到女儿的心不在焉,聊了一会就挂了。苏节对着电话苦笑,突然感觉特别累,背靠在墙上,耷拉着身体。想着怎么办?今天这个怎么办已经出现在苏节的心理很多次了。
苏节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孩子,带着乡土气息的淳朴和天真。刚来读大学的时候,她很不适应大都市的快节奏,经过四年的训练还算合格。
毕业后她非常努力的找工作,好不容易得到公司的试用,她十分珍惜。当时面试的时候苏节就很清楚,相比起来自己的能力还是很不够的,在这个大城市里,能不能生存下去,很难说的。不过,既然老天给自己一次机会就尝试着留下来,万一老天收回运气就回老家吧。
苏节掰了一下手指算了算,她身上的钱可能撑不到下一份工作。
哎,大城市,活着不易。
“还能不能撑下去啊?”苏节烦躁的转过身用头抵着墙。想着找工作简直是要她的命!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毕业生在投简历!!
“哎,怎么办啊?工作很难找的。”头敲一下墙,叹一口气。这是她习惯性的沮丧动作。
“公司会裁员吗?”又一下。
“为什么方案没过呢?”仰头哀叹,胸口还是鼓着气,低头再撞一下。
“真要回老家吗?”鼻子有点酸。
“我不会是第一个被开掉的吧?”哦哦哦!力度有点重,头痛了,苏节抱着头。
“撞傻了话,就肯定会解聘。”一个熟悉的男中音。
苏节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双手抱着额头迅速回过身,从指缝中看着说话的人。那是一张十分帅气而且威严的男人的脸。
“老板好。”苏节放下捂着头的手,立正稍息站好,向老板问好。天啊,是老板莫否。怎么会碰到他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刚才那个蠢样被看见了,太丢脸了。苏节心虚的揉一揉,试图用刘海盖住刚才做傻事的证据。
莫否从楼梯上下来停在苏节面前,正对着她。“这个不算工伤吧?”莫否仔细的看了一下她的额头,确认一下严重的程度。
被莫否锐利的眼睛看着,苏节瞬间觉得自己的额头着火了,她的手依然捂住,生怕会穿出一个洞。
“嗯?”因为太紧张了,苏节没听清楚莫否说什么。也是,本来这位老板平时随便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要紧张到人仰马翻,苏节也只看他的嘴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否平静无澜,他可不知道苏节内心的哀嚎,指一指她额头上的那片红晕。“虽然工伤期不能解除劳动合同,但是……。”
“不是工伤,不是工伤。”苏节用力挥动双手,严重同意老板的意见。希望他也能认同,然后快点离开。对,老板日理万机应该没有很多时间浪费的,要快点离开才是。
“那就好!只是有点红了。”莫否还有话说。
“我有点痒,所以揉了一下。”她很用力的解释,企图把刚才被当成自虐的记忆抹掉,特别是想从老板的脑子里抹掉。
额,好像插嘴太快了,老板的但是……还没有说完。
所以说,压力太比较容易出错果然应验了。这个人只是站在眼前苏节就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和学生时期班主任突然出现在自习课上一样。而且也是这个人,下午在会议室里,用极其决绝的,坚定的一言之堂否决了大家呕心力作的项目。那个气势,那个决绝,苏节现在还心有余悸。
现在单独面对他,苏节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正常应对。苏节见过老板两次,都是在会议室这种严肃认真的场合。此时此刻,在这个难以言喻的场合,第一次私下面对老板,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苏节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听说老板杀伐果断,知人善用,特别欣赏有能力才华的人。本来还想着这位老板年轻有为公司一定大有前途,在这样的公司里肯定有所作为。但是如果他为人苛刻,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比如现在,知道自己的员工可能有点不优秀,会不会马上辞退啊?
“嗯,那就好。”结束。莫否转身要走。
苏节看着他已经转身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快要消失在防火门的身影突然又折回了,苏节暗惊,他不会反悔要当场辞退她吧?苏节紧靠着墙面,表情惊恐像只兔子。
莫否扶着门,站在门口,很随意的问了一句话,“野性的生猛,是什么意思?”
苏节第一反应,还好,还好,他没说要她马上滚,庆幸了好一会。莫否等了大概1秒钟不到,“算了”就离开了。
苏节莫名奇妙,“野性的生猛是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老板在打哑谜?还是要问脑经急转弯?
鬼知道?
好像还好,他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