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垂柳湖,楚寒尘径直来到了摘星阁。摘星阁,顾名思义,楼阁高达二十丈,可以说是整个汉中郡最高的楼阁,素日里,严谨任何人接近这里。原因无他,这里居住着一名活着的传奇人物伍字行。
登上楼阁,即便过了三年,楚寒尘依然十分忐忑。自小,世子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个人,一个便是亲姐姐楚望舒,还有一个,便是在楼台之上,已经五年未曾下楼的伍字行。
登上最后一楼,楚寒尘特意加大了脚步声,伍字行最看不得楚寒尘小心翼翼的模样。但楚寒尘总是改不了,毕竟,这位可是曾经帮助楚擎灭了五国的军师,攻城拔寨,他并不出谋,但攻心瓦解敌军将领的策略却大都出自他手。曾兵不血刃,拿下魏国国都,略施一计,便让燕王杀了心腹大将。他的双眼,仿佛可以看透任何人的人心。毒士伍字行这五个字,曾是七国的王上心中抹不去的阴影。
“回来了就上来吧,慢慢吞吞成什么样子?”
这时,楼阁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世子殿下的小心肝顿时一激灵。
“哈哈,义父,您怎么知道我回来啦?”楚寒尘皮笑肉不笑的推开房门,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正埋头奋笔疾书,案上,整齐的叠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官文。
伍字行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而是一边书写着一边道:“让你回来,是我让你爹写的信,一路上,遇到不少麻烦吧?”
楚寒尘站立在伍字行身边,丝毫不敢露出半分浪荡的模样。
“义父为何让我回来?”
伍字行道:“你爹镇守武胜关,手上握着大秦三分之一的重兵,朝堂上的那位才继位不到五年,如何能安心?若不安心,便有掣肘,你回来,就能让你爹放开手脚。”
“义父深谋远虑,不愧是大秦第一鬼才!”楚寒尘连忙拍马屁道。
“嘴上功夫倒没落下,回来的路上,遇到五批袭杀,你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伍字行考问道。
楚寒尘顿时紧张起来,小脑袋瓜疯狂运转,随即有些支吾道:“第一批,看他们的身手,应该是宫里的,虽然隐藏的很好,但生死之际所使用的剑术,分明是‘秋蝉’。”
“嗯!”伍字行点了点头,示意楚寒尘继续说。
楚寒尘稳了稳情绪,继续道:“第二批,剑法杂乱,没有章法,必然是江湖中人。而且其中不乏有七境以上的高手,想来,是被灭的五国之中的遗孤。”
楚寒尘说罢,看了看伍字行的反应,见义父没有反驳,于是信心倍增道:“第三批,是两名拳术高手,出手狠辣,不像是刺杀,倒像是来拼命的。恐怕,是从江湖上请的杀手,不过,孩儿猜不出来是哪路势力。”
“至于第四和第五批,不像是来杀我,倒像是来试探我的武功进境,而且,境界也并非一流高手。孩儿猜测,大概率是民间的暗杀组织。至于雇佣他们的人,孩儿猜不出来。”
楚寒尘说罢,斜着眼查看义父的脸色,生怕被教训。
片刻后,伍字行停下了笔,拿起了一根挑灯芯的银针,慢条斯理的挑动着昏暗的火烛。
“义父?”楚寒尘有些忍不住好奇道:“他们明知杀不了我,为何还要安排这么多场暗杀?”
伍字行放下银针,叹了口气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天下间,无奈太多了。你所分析的,大都八九不离十,平日里,倒没有偷懒。不过,往往生死,便在这细微之间,总是差不多便可以,迟早,你是要吃大亏的。”
楚寒尘心里一咯噔,连忙俯首道:“义父教训的是,孩儿自当改。”
“他们都在试探,没有完全的把握,在幕后的那些人便不会全力出手。那些出手的,不过是些探路的棋子罢了。他们很清楚,我必定会安排人在周围。所以,他们并非以杀你为目的,而是要看清楚,有多少的友军可以结交,又有多少的机会可以在以后的暗杀中一击毙命。”伍字行一字一句,仿佛亲眼所见,但楚寒尘知道,义父绝不会下楼,但他安排的眼睛却遍布整个大秦,这就是伍字行的可怕之处。
最后,伍字行道:“不久之后,陛下必然会有旨意下来,多半,是要你迎娶三公主。你答应下来便是,之后的事,自有义父帮你安排。”
“是,义父。”
退出摘星阁,楚寒尘总算是松了口气。在面对义父的时候,楚寒尘总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楚寒尘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回到自己的潇湘苑,此时,得知世子殿下回来,几人早已在院内等待。
“青鸾、绿芷、紫鸢,还不出来迎接我?”世子殿下兴高采烈的走进潇湘苑,却发现三名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围坐在石桌前各忙各的,压根就不理睬他。
“本世子回来啦!”楚寒尘再次高喊一声,试图提醒几人该上来给一个欢迎的拥抱。但三人却无动于衷。
楚寒尘愣了愣,上前凑到几人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看到我回来,你们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谁招惹你们了,一副副哀怨的模样?”
三人之中,数青鸾最为好动,忍不住抱怨道:“哎呀,我们的世子殿下回来啦?绿芷、紫鸢,你们猜世子殿下一去便是多久呀?”
绿芷被逗乐,掩嘴偷笑,随即故作冷淡道:“不知是三年,还是五年呢,院里的新桃可都摘了几回了,你说呢紫鸢?”
紫鸢手中忙活着针线,面无表情道:“世子殿下的事儿,那归的咱们管,咱们不过是婢女而已,管那些个闲事作甚。我还要去看看糕点好了没,先走了。”
楚寒尘见状便知晓,几人还在为当初上武当山不带她们而生气。于是委屈道:“几位好姐姐,你们可就冤枉我了,这武当山是道门,带几个婢女上山,成什么样子。而且,若是三位姐姐在我身边,我如何能够安心修行武当的道经?今日馋紫鸢做的桂花冰心糕,明日又想吃绿芷做的柳湖银鱼羹,转而又忍不住想尝尝青鸾最拿手的御扇豆黄粥,你说,我能好好修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