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舍友们经常看见班主任王伟载着陈凯月骑行在校园里。一个是班长,一个是班主任,在一起商讨班级事务,本无可厚非,可是碰见得勤了,闲言碎语就来了。有人说他们俩在一起了,还有人说陈凯月利用美色,勾引王伟,更有好事之徒,直接跑来316,打听真相,但都被米晓如巧妙敷衍过去。
“这陈凯月怎么回事?”许秀青不堪其扰,在宿舍里发起牢骚来了,“天天人影也不见一个,敢情,真的和王伟在一起了?”见米晓如轰走一波人后,她生气地盘腿坐在床上,和米晓如说话。
“她是班长,班里肯定有一堆事,她不上手,需要王伟的帮忙。接触多了,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日久生情也不为怪。”米晓如看她气得不轻,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生气,又不是抢了她男朋友。
何亦菲站在一旁,修着指甲,对米晓如的话倒是挺认同的,她从来不爱去管别人家的事,但也不喜欢别人过问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如果真在一起,陈凯月会说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袁香君靠在她旁边,看着她剪指甲,指望她完事后,也给她剪一剪,这会儿,见她修完最后一个指甲了,赶忙将手伸过去,横在她面前,嬉皮笑脸地对着她傻笑。何亦菲抬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笑笑,了然地捏着她细长的手指头,专心致志地干起活来。
“这别的宿舍的人都快把我们宿舍给踏破了,她倒好,眼不见为净,把所有难题都丢给我们去应付。”许秀青眼见大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有她一人怒气冲冲,她索性下床,三两步走到米晓如身旁,想找米晓如再理论理论,可米晓如不给她这个机会,见她过来,立马腿脚利索地爬上了床,留给她一个灰溜溜的背影。
逮不着米晓如,她又来蹿动向依依,“你说呢?”
向依依放下手里的小说,回了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又继续捧起书,津津有味地看着。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陈凯月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一回来就咻的一下,爬上了床,像丛林中穿梭的松鼠,一眨眼就不见了。她能知道什么?
许秀青哼的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大家都不理她,她甩手,索然无味地回了床上,再也不过问了,反正有事,舍长得去担着,还轮不上她去管。
何亦菲和袁香君相视一笑,继续专注剪指甲事业。
过了几天,闲言碎语传到了辅导员的耳朵里。她叫来王伟了解情况。王伟坦承对陈凯月有意,他很欣赏她,正在坚持不懈地追求她,不过陈凯月还没答应。辅导员一听陈凯月没有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上学几天啊,就谈恋爱,对全班影响可不好,她委婉地劝说了王伟几句,让他放弃。不过看王伟的架势,显然已陷入痴恋当中了,她微微叹息了一声,随他去了,想着把好陈凯月这关,从陈凯月入手,事情就简单了。
世间事要是能够按照设想的那般进行,那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人想买后悔药吃了。几天后,一个爆炸性新闻在中文系上空炸开了,轰动了整个中文系。
陈凯月和王伟真真切切在一起了,把辅导员气得不轻。她叫来陈凯月一顿狂轰滥炸,可无济于事,丝毫不改变她的心意。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陈凯月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会想尽办法,将他得到手。
回到宿舍,许秀青幸灾乐祸:“看吧,我就说吧,她和王伟不清不楚的,被我说中了吧。”她得意洋洋地在宿舍走来走去,炫耀她的精准预言,尤其是走到米晓如和何亦菲面前,特意停留了一会儿,仿佛向她们展示她的英明所在。
“那她们在一起也是好事啊。近水楼台先得月,端好了王伟这一碗水,以后我们宿舍就有人罩着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呀!”米晓如无视她耀武扬威的样子,平淡无奇地转过头去,和何亦菲说道,把许秀青当做透明人。
何亦菲适时接过她的话尾,高兴地说:“对啊,以后我们宿舍前途无量啊。”说完,伸出手,和米晓如击了几下掌,表达喜悦之情。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回来我定要好好审审陈凯月,害我们瞎操心这么久。”许秀青顾不上以后,现在的账得现在清,等陈凯月回来,她一定要她从实招来。
陈凯月踏着月光走进宿舍,满面春风,宿舍的人都躺在床上,床帘拉的紧紧地,密不透风。她一进宿舍,明显感觉到宿舍静的完全和以前不一样,她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调整呼吸,一放下包,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宿舍正中央,大义凛然地说:“问吧。”好像言语不够显示出她的诚意,她还举起双手,表示出极大的妥协。
床帘刷的,像约好似的,整齐划一的拉开,露出每个人的小脑袋。这样最好,省了我们的口水。不然,一人一口水就怕淹不死你。”许秀青得意的说。许秀青按捺不住,率先问道:“你和王伟,什么时候的事?”“一周前。”“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陈凯月看着她们一个个好事的表情,也没打算瞒她们,只好将她和王伟的事一字一句地道来。
刚当上班长,事情一大堆,陈凯月忙的晕头转向,其他班委光顶着名头,不做事,全都等着她安排。她一个人有心无力,王伟是大三的学长,又是话剧社出身,各方面的阅历都非常强,手边的资源很丰富,可以给她带来不少便利。就说拉赞助这事,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王伟一通电话,立马拉来一笔大投资。
最让她头疼的是,中文系的领导她一个都不认识,为了班级,她跑断了腿,还是找不着门路,可王伟硬着拉着她,一个个去敲门,去谈事情,省了她不少力。在王伟身上,陈凯月看到了隐藏的庞大的关系网,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拉拢他的时候,王伟和她告白了。
说实话,她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接受。对她来说,王伟更像是一个合作伙伴,她对他,谈不上喜欢,不过她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喜欢他。所以,权衡利弊,她答应了他的请求,试着交往。
自交往后,因为她不喜欢走路,王伟很殷勤,每天风雨无阻,用他的自行车接送她上下课,陪吃,陪喝,陪工作。有他在,仿佛一切都得心应手了。末了,她补充了一句:“我知道闲言闲语很多,我没有出来澄清,是因为我在考虑要不要在一起。而且,我向来不管别人如何看我,只要是我坚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无益。”
听完她的故事,米晓如明白,王伟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这点跟何新是一样的,心里对陈凯月不免多了几分理解。一个女人在班干部里单打独斗,没有后盾是不行的。虽然和陈凯月不是一路人,但她还是选择支持她。
许秀青不这样想,她质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现在不喜欢他,只是在利用他?”何亦菲反驳道:“也不是利用。应该是有了这份关系,既能堵住闲言闲语,又能为以后的工作提供方便。”陈凯月向何亦菲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许秀青不认可这种做法,这跟利用没什么两样,她鄙视她的做法。
陈凯月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欠妥当,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她不会爱上他呢?既然注定几个月后,他会成为她的男朋友,她何不提早接受并行使这种关系所带来的权利呢。
一时间宿舍没有一丝声音。沉默所代表的效应比喧闹更能凌迟人心。陈凯月像等着被宣判的犯人一样,在宿舍的强光和风扇的轰炸之下,没了往日的神采。这事她确实做得不光彩。
“哎呀,”袁香君见气氛有些尴尬,她站起来,抱住了陈凯月,安慰道:“平日来你独来独往,我们刚还以为你不会和我们说你们的故事呢,可你愿意跟我们分享,对我们来说,已经很感动了。”而且。她突然起了一阵坏笑,当初可说好了,谁有家属都得请全宿舍吃大餐,眼下,这一顿大餐指日可待了。她开心地跳起,一把揽过许秀青,许秀青有些错愣,不知道袁香君开心啥,可很快,她反应过来,跟袁香君来了个give me five。
米晓如也爬下床来,真挚地对陈凯月发出邀请,希望她能把这当成娘家,一旦受委屈了,就跟她们说。其他人也纷纷下地来,围着她,握住她的手,笑着支持她。不管怎么说,宿舍里又一个脱单成功,可喜可贺,不过,米晓如转头,故作严肃地说:“高兴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我知道我们宿舍的规矩,王伟也很想认识你们,好拜托你们照顾我,所以他早有打算请大伙吃一顿。”陈凯月满脸幸福地说,“不过得先欠着,等我们忙过这一段再说。”虽然没办法立即实现大餐的愿望,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那就等着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子总归要有些盼头。
随着恋情的公开,不知情的,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巴不得挖出一些猛料来。316一致对外,平息了不少恶语诽谤。借着王伟这层关系,316得到了很多的优待,什么好事都是她们宿舍先挑。许秀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默认了这段恋情。王伟来宿舍来得勤了,和宿舍的人打得火热。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又长期在话剧团表演,语言非常幽默,一点架子也没有。
许秀青和他开的玩笑最多,相处最为融洽。不多久,便从他那里探得最近几天社团在招兵买马,非常热闹。她迫不及待想要亲眼去瞧一瞧,为说服袁香君一同前往,她耍起小心思,利用袁香君的好奇心,将社团说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明里暗里诱惑着她,果然袁香君马上就中计了,连带着米晓如他们也一并骗过来。
学校的社团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社团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壮大队伍,一些老牌社团成立较早,队伍已经成型,名号已经打响,也不需要再加大力度宣传,他们举着牌子,悠哉悠哉的靠在桌子上,等着新生们自投罗网。一些新成型的,比如影评协会,摄影协会,正热火朝天的叫嚷着。
他们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不一会儿,手上的宣传单已经摞起一大叠。
“干脆我们一人报一个社团,如果不好玩,还可以互相换一换。”许秀青兴致勃勃,恨不得每个社团都报一个过去。
“还是再看一看吧,毕竟要交社团费的,不要浪费了。”何亦菲很谨慎,考虑了一下,建议道。
向依依比较喜欢运动,路过羽毛球协会,有点心动,便脱离队伍,单独报名去了。
米晓如挽着袁香君的手,原地转了几个圈,她一路上一直在给袁香君讲自己的趣事,没发现后面一辆自行车正有意无意的跟着他们。
袁香君无心听米晓如的唠嗑,好不容易出了江西这座大山,来到这热闹的漳州。这世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实在太美好了。她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有时,舍友们会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有时,她又会在旁人见怪不怪的东西上,突然表现出完全不懂的样子,求知若渴。有时候吃到一样很美味的东西,可以念叨三四天,天天吃不腻。
就是这样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女,来到这缤纷热闹的地方,迷了她的眼,一会儿瞄瞄桌子的传单,认真地看着介绍,一会儿听见学长学姐的吆喝,就风风火火,拉着米晓如去瞧瞧。
米晓如对这些协会没什么好感,在高中,她已经参加过无数的社团了,明白了社团不过闲暇时的消遣罢了,没什么实际用处,今天也没有想过要报名哪个社团,只是陪着她们而已。随意地往后面瞄了一圈,就见车上的小伙子眼疾手快地将一沓传单递到她面前,开口道:“学妹,考虑好了吗?没有的话,可以来我们影评协会。加入我们协会,每周都有免费电影可以看。”
米晓如礼貌地接过,假装仔细地看着那些传单,眼睛却时不时在学长身上打量着。他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染成棕色的,穿着阔腿裤,衬衫开敞着,衣摆随风摆动,米晓如心里有了底,此人定是纨绔子弟或是花花公子,还是不惹为妙。
正想往回走,岂料袁香君一听有免费电影,心思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脚好像被钉子钉在地板上似的,拉都拉不动。“米晓如,我们去看看吧”。不等米晓如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袁香君拖着,跟着小伙子拐拐绕绕,来到了影评协会的摊口了。
小伙子骑着车,速度慢的跟蜗牛似的,到了摊子前,也不下车,朝旁边的一个小伙子使了个眼色,比了比米晓如和袁香君,一脸得意地说:"看,我拉了两个学妹过来,来报名表递两张。”
米晓如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挺帅气的。
听到他同学的使唤,他抬起头,望了米晓如一眼,米晓如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很镇定的不露出任何表情。这笑容没来由的钻进了他的心上。“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他突然想起了这两句诗。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见到米晓如的那一刹那,只是内心百转千回,或许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他就动心了。
他伸手抽出桌子内的两张表格,泰然自若地递到她们面前。“你好,我是李建。”
米晓如看了一眼骑车的小伙子,又顺着他的眼神,注视着坐在桌子旁的李建。他个子不高,看起来很阳光,不过脸有点黑,利落的寸头将他的脸型完美呈现出来,黑色的短袖,上面有一排字母,搭配着深褐色的牛仔裤,细看之下,还是挺帅气的,米晓如心里暗想。
“你们先在这留下基本信息,稍后社团有活动会短信通知你们的。”他的声音很温润,带着一股闽南腔。
许秀青挽着向依依东奔西顾,一听说有免费电影,围了过来,嚷嚷着要参加,不等向依依细看,就着急地催她填下相关信息。
“再确认下,电话号码有没有错误。”李建仔细检查了一遍表格,又重新将表格对准她们,让她们检查信息有没有错误。
向依依一听这声音,温柔中带着磁性,她微微抬起头,想要看清有这种声音的人,长得什么样。
他刚好弯身,将表格仔细放入资料袋里。背着光,阳光透过他的发丝,疏疏浅浅,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向依依出神的看着他,竟有些心动。
“亦菲,你也参加吧,这样咱们宿舍就能集体活动了,就像每天一起上学,一起走回宿舍。多好啊。”许秀青填完表格,看到何亦菲没有动笔的意思,催促她赶紧也填了,才不掉队。
众人忙帮着劝着何亦菲,最终使得她也在上面落了字。
“真好,就差陈凯月了。这死女人啊,从来不跟我们一块玩。”许秀青惋惜道。
“她那人本来就高冷啊,你还没体会到啊?”米晓如不甚在意的说,劝她放弃拉拢陈凯月的心。
一行人就着这摊位,问东问西,聊得甚好。许秀青自来熟,三两下就和学长们打成一片。领许秀青他们过来的那个小伙子见事情已经办妥,骑在自行车上,双脚着地,双手自然搭在车把上,闲散的玩着手机,偶尔表达一两句。
袁香君一连问了好几个令人捧腹大笑的问题,引得车上小伙子频频往她身上瞄。
他不禁有些好笑,这么单纯?犹如未经世事,没见识过什么场面似的,傻傻的,如此可爱,如此干净,心念一动,说:“你叫什么?我觉得你很可爱,我正缺一个妹妹,你来当如何?”
袁香君愣神了一会儿,这演的是哪出戏?大庭广众之下,认妹吗?
可能是怕吓到袁香君,他一急,马上说道:“我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你很单纯,傻乎乎的,怕你被人骗,想当你哥哥,罩着你。我叫周游,他们都叫我狗狗。”
米晓如瞄了一眼他的头发,中分,刘海有些长,毛边有些卷,垂在额头两边,乍一看还真有点哈巴狗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旁人都不解的望着她,问她笑什么,她不好意思将刚才所想和盘托出,只好歉意的摆摆手。
“真是这样啊,那行,我没有哥哥,也不知道当妹妹是个啥滋味,体验一下也不错。”话刚说完,当真就手做拱手状,像古人结拜那样,作了一下揖,“大哥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这一板一眼的动作,这滑稽的场面,又将众人逗笑得直不起腰来,认哥一事就这样当场敲定。
袁香君一脸得意,逢人便炫耀,多了个哥,真是不枉此行。
“哥,你们是什么系的?”袁香君的声音很甜美,伴随一声“哥”,旁人的骨头都要酥掉了。
“袁香君,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何亦菲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实在受不了人撒娇。
“物理系,大二。他们都是我的舍友。人都挺好,很和善。”周游让到一旁,一一正式介绍了他的舍友们。
“这要在以前,那得叫声“师哥”啊。“袁香君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一一问候过去,“师哥好。”
“好啦,好啦,我们也该走了,再喊下去,我这几天的耳朵就被这师哥给整幻听了。”何亦菲嫌弃的捂上耳朵,不想再听。
“哥,那改天再见。”这次,何亦菲果断拉走了她,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阳光下的小伙子天真般的笑着,伴随着烂漫少女的笑声,在校园里久久回荡,过了这么久,这画面还是深深印在每个人的心中。也许正是这份简单纯粹让人倍感珍惜。回来的时候,见有个乒乓球协会在最靠边的地方,刚才没发现,米晓如欣喜地跑去报名,她喜欢乒乓球,觉得乒乓球很酷。
夜里,316充满对社团的向往和期待,兴奋得都不舍得休息,依然喋喋不休的讲着话。但是架不住一天的奔波劳累,不一会儿总算安静了下来。
连着安静了好几天,没什么动静,许秀青按捺不住,樱桃小嘴一动一动的,咬完最后一口包子,抱怨道:“社团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电影,感觉生活好无聊啊。”她坐在教室里,双手托着腮,不停地唉声叹气,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心里的无聊。
向依依扭头看了她一眼,她那吃相,每次都让向依依怀疑她是不是专用门牙吃东西的,怎么感觉小嘴就是中间在动,其他不动,一口食物要嚼好久,话说的都含糊不清。见许秀青郁闷地走到教室后面,将垃圾当做发泄的东西,重重地扔下去,嘴里念叨着:再不来点调味料,我就闷死在校园啦。要不,米晓如你问问?”
“我怎么知道联系方式,安心等着吧,有活动会通知我们的。”米晓如权当她实在发牢骚,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下午,难得没有课,一行人商量着去瑞京公寓玩玩。瑞京公寓是外语系和体育系,艺术系的天下,听说俊男靓女特别多,很养眼。公寓下面,各种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
袁香君对吃的情有独钟,甚至有些偏执。她对所有食物都能两眼放光,比如在南方,普普通通的芭乐,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时,她垂涎欲滴,一点一点在皮上咬着,生怕错失了这好东西。只是她竟不知道中间的籽也是可以吃的,活生生把中间那部分给扔了。当有一天,何亦菲和米晓如齐声告诉她,芭乐籽是芭乐里面最有营养价值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死命捶着胸口,悔不当初,心疼了好几天,又去楼下一口气买了好几个,心疼的对着那堆芭乐说着对不起,是她不识好东西,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害它们枉来人间走一遭。
这不,听到瑞京有很多小吃,她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秋日里的太阳,倒生出一股暖意来,使得人的心情也变得挺美丽。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米晓如的手机滴滴滴的响起来,众人都以为又是阿林,全都不屑。
却见米晓如对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甚是惊诧:“这是谁啊?”
她把手机摊开,众人凑过头去,一看,只见那短信上写着:“米晓如,近来如何,可有空今天晚上出来,我请你们宿舍吃夜宵?”
许秀青坏笑地盯着米晓如瞧了一会,开玩笑地说:“舍长,你的魅力光芒四射,说说,这是又招惹了哪家的小哥哥?”
米晓如无奈道:“哪有啊,我们不都是一起出行的,我去哪,见了什么人,你们还能不知道?”
“那怎么不发给我们,偏偏找上你?”许秀青明显不相信。
何亦菲默不作声,提醒道:“米晓如,你想想,你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留下电话号码。”
经她一说,米晓如这才慢慢回想,她把脑袋转了一圈,从开学到现在,只有报名社团时有留下联系方式,其他地儿都没有。
“袁香君,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哥的号码?”米晓如叫过袁香君,将号码报给她听。
“不是我哥的,要是我哥的,直接发我就好了,干嘛发你哪里去?”袁香君一听号码就知道不是她哥。
众人狐疑地打量米晓如,好像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但是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猫腻。
“会不会是影评社团的那个学长?”米晓如猜道。
“也有可能是故意搭讪的,这年头骗子挺多的。”何亦菲警惕的说,“先和你套近乎,然后在骗财骗色。”
“要不,就不理吧?”向依依被何亦菲的话吓到,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啊,新闻不是有报道这类消息吗。
“哎呀,谁会骗我们这没钱没色的学生啊,别妖言惑众啦。”许秀青不认同何亦菲的说法,她觉得既然对方知道米晓如的名字,应该是相识的人才对。“你看,她都知道你叫米晓如,应该是认识你的,你想想,会不会是以前的旧同学?”
米晓如看看众人,拿不定主意,她想,应该是认识的人。
“你是影评协会的那个学长吗?”为验证心中猜测,米晓如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众人直接停留在校园林荫小道上,等着对方的回复。都说女生都是八卦的主,还真是一点不假。
叮的一声,众人忙凑近了看,“是啊,李建,这么快就不记得啦?”
果然是他。米晓如笑了,为自己猜对了而高兴。可她瞬间又疑惑起来,怎么突然请我们吃夜宵?自己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实在谈不上相熟到可以约宵夜的份啊?
“怎么是他?真没想到,他怎么突然想请我们吃夜宵?难道这是社团的福利,破冰行动,拉近亲近社团成员的距离?”许秀青一一瞟过众人,似要从大家脸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可大家和她一样,一脸茫然,听她那样说,倒是赞同。
“可能只是单纯的请吃夜宵,互相了解好开展社团工作而已。再说学长见学妹不是挺正常的嘛,我哥应该也会在。”袁香君撇撇嘴,她不想把人往坏处想,在她的观念里,大学的人事都是很纯洁的,最重要的是,她又可以找她哥玩一下啦。
“去吗?”米晓如看着大家,问道。
“要!”“要!”许秀青和袁香君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就去看看吧,多认识一点人也好。”何亦菲最近愁着找家教,没有兼职打工,家里的生活费还没到,她哪里有钱生活呢,或许她可以找学长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好,那就一起去吧。”大家商量好以后,米晓如就和对方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她们在瑞京逛了一下午,买了一些小吃,精挑细选了一些新奇的小女生玩意儿,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宿舍。此时,离李建约定的时间还有2个小时。
这次的见面,向依依有些期待。她忆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被光圈晕染着,散发出阳刚之气和青春的活力。她喜欢阳光有活力的男生。
有事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慢的百无聊赖。
米晓如倒没有表现出很急切的样子,她悠哉悠哉地看着小说,时不时和何亦菲说着人生大道理,给舍友们灌心灵鸡汤。
许秀青和袁香君在床边琢磨着待会要吃什么。
陈凯月还是一样,赖在床上,她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
天色渐渐晚了,月亮已爬上树梢,露出笑脸,静静的看着这群可爱的人儿。
到了约定时间时,她们才缓缓下楼。看许秀青和袁香君的架势,她俩磨拳擦掌,外人见了,颇有打架的样子,殊不知,她们只是想狠狠宰袁香君他哥一顿。
向依依挑了件米色连衣裙,看起来淑女一些,拎着米色布包,走在后面。她从来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获得的关注也不多,所以每次都是跟随在其他人后面,已经习惯了。
李建很早就等在楼下。他打点好一切,主人似的领她们来到包厢。这包厢说大不大,周围用屏风将里头和外围阻挡开,依稀可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
原来他定的是达理食堂的一摊很有名的麻辣烫。平日里生意非常好,花生酱味够足,料也新鲜,关键是还不贵,非常讨食客欢心。
“来,坐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这里麻辣烫很好吃,可以试试。”待大家一一落座后,李建介绍说,“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自作主张定在这了,这家店远近闻名,吃了一次,保证你们忘不了。”他带着笑容,眼神扫过每一个人,自信的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许秀青和袁香君异口同声的喊道。妥妥的两枚吃货,有的吃就两眼发光,把什么都抛到一边。
“我哥呢,他怎么没来?”袁香君看了看四周,没找到她哥的身影,突然问道,自从那天认哥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偶尔就是发一两条短信互相问候一下。
“他忙着陪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啊?”许秀青捕捉到什么,抬头问道。
“是啊,他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学,现在就读化学系。两人谈了2年多了。”李建不紧不慢地和袁香君解释着,手端过茶壶,一一给大家添上。
“哦。”袁香君理解性地应了一句,倒也没少兴致,头又埋进菜单里去了。
米晓如落座后,刚好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李建转了一圈,有意无意地朝米晓如看了一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最近很忙吗?”
“还行。就那样。”米晓如端起茶杯哫了一口,又轻轻地放下。她觉得有些尴尬,不明白为什么学长要坐在她旁边,还要单独和她讲话,搞得和他很熟似的。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沉默。
“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还不认识你们呢。”李建又说。
除了米晓如,其他人一一介绍自己的名字,哪里人等等。话题就这样打开了。说到地方,大家都挺自豪地担当起导游,解说自己老家最具特色的地方和特产,有的还扬言国庆回去后,带特产给大家尝尝。
向依依比较拘谨,她不似他们那般外向,也没有他们伶牙俐齿,人多的时候,她往往缄默不语。她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就低下头去喝水。她一口闽南腔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清楚。
“一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也是闽南人。”李建对向依依微微一笑,“我也是闽南人,但我是漳州本地人。所以我听得懂闽南话。”随手又给他添上一杯。
向依依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有些脸红,不敢直视他,低下头,又抿了一口茶,“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她终于和他说上话了,虽然简短,但是她还是暗自窃喜。
何亦菲见大家都不出声了,用只有她和李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学长,你认识做家教的学长吗?或者附近有没有打工的地方?”她从开学到现在,就一直在找兼职,可惜,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可以打听的人。
“家教?你想兼职?”李建思索着,“我们宿舍有一个也在家教,回头我帮你问问,还有没有缺人?”说完,他拿起手机,按了两下,拨了一串数字,将电话架在耳边,手不闲着,一边帮米晓如倒水,一边给自己添了一杯。
三言两语挂断了电话。“你等等,我们宿舍那个人要过来。”
袁香君和许秀青就着菜单密密麻麻写了好些菜名,才恋恋不舍把菜单放在一旁,嘱咐李建去下单。
李建抱着菜单正要走,迎头碰上了一个人高马大,脸庞黝黑的男人。“你来了,先坐,我去下单,等下聊。”
此人就是李建刚刚打电话通知的人。1米8的个子,身材健硕,晒得很黑,笑起来贼贼的。他一坐下就自我介绍说,他叫朱志强,人称小强。
“哈哈哈,周星驰的一部电影,蟑螂也叫小强。”许秀青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笑起来。其他人听她这话,也都乐起来,气氛较之前稍微轻松了一点。
“是啊,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朱志强反倒不生气,还比了个秀肌肉的姿势,逗得一行人伏在桌子上,笑的直不起腰。
朱志强很擅长讲冷笑话,经常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而自己却不苟言笑,看着大家乐呵。这是他的本事,反正笑死人又不偿命。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李建回来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不解地问。
“我们在说一只小强的故事。”许秀青已经笑得声音都变了。
菜上得很快。样式很简单,看着挺精致,分量很足,香味扑鼻。
“边吃边聊。”李建拿起不锈钢勺羹,往菜里一捞,顺手拿过米晓如的碗,将菜倒了进去,又一一为舍友们盛了一碗,才满意地放下勺羹。
一回生,二回熟。酒足饭饱间,大家对彼此的熟悉多了起来,相互不那么拘谨了,可以谈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和一些感性的事情。
“哎,李建学长,什么时候才能看电影啊,我们都等得花都谢了。”许秀青抓起一串鸡翅边啃边问。
“没那么快,协会现在正在整合人员,会长要换届了。”李建说。
“啊,会长不是你啊?”许秀青又啃了一口,说:“招生那天,看你淡定坐在那边,还以为你是头儿。”
“不是,不过,会长是我们宿舍一个男生暗恋的对象,所以很熟。”李建呵呵的笑着。
“哦,看来有瓜可吃。”许秀青换了个姿势,继续啃着鸡翅。
“许秀青,人家的私事打听干什么。”米晓如制止她那八卦的眼神。
“也没什么。有空在跟你们细说。”李建倒不怎么介意,不过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不好拿出来公开。
“哦,那好吧。那现在会长换你当啊?”许秀青又换了个话题,继续吃着,奇怪,怎么这根鸡翅老啃不完呢?
“本来想让我顶上去,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许秀青说。
米晓如也想知道为什么,当会长不是很好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些人想竞聘还当不上呢。
“会长责任重大,要把整个协会搞起来,我没那个能力,还是有能者居之吧。”李建谦虚道。
米晓如听他说完,看了他一眼,他也刚好转过来,看她一眼,两人的眼神就这样撞上了,米晓如连忙看向一旁,尴尬地躲开。这人倒真有点跟旁人不一样,至少不是争权夺利之辈。
“哈哈,反正,你在就好了,咱们以后看电影,就靠你啦。”许秀青终于把那根鸡翅啃完了,将骨头悉数吐在桌子上,有点口渴了,她四处张望,却没有找到水。“李建,再去买几瓶水呗,口渴。”她对李建吩咐道。
“我去买吧。”米晓如觉得,跟人家不熟,老花人家的钱不太好。她擦擦手,站起身,就要去买,被李建一把抓住了。
“我去吧,说好了,今晚我请,怎么能让你破费。”李建将她按回位置,自己跑去买。
“许秀青,你还真不客气啊。”米晓如有点不悦。
“是他说的,请客的嘛。”许秀青见米晓如语气不善,便有些委屈。
“。。。。。。。”
“是他请客没错,只不过,我们也不能把它当做理所当然啊。”何亦菲也看不过去了,对她说道,“有来不往,非礼也。亏你还是中文系的,古人的道理都不懂。”
“那他都要去买了,我能怎么办?再把他叫回来不成?”许秀青一下子被两个人说,心里也不爽快。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别人不欠我们什么。”米晓如警告似的说。
朱志强在一旁看到这三个学妹快要吵起来了,连忙伸出手打和,“没事,没事,第一次见面,认识这么多可爱的学妹,几杯水算什么,应该的,不用客气。”
三个人这才不作声了,低着头默默地吃。
李建买完水过来,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啦,水呢,给我一杯,我也渴了。”朱志强擅自拿过一瓶可乐,拧开盖子,往自己面前倒了一杯,又将其余人的杯子全部满上,倒完可乐,他干脆直接站着,举起杯子,对着众人喊道:“来,大家举杯干一杯,今晚认识这么多学妹,开心哪。”
其他人这才展开笑容,纷纷举杯,回敬一下,气氛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夜晚的食堂,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情侣,嘤嘤细语。倒衬得他们这桌的声最大,频频引得旁人好奇驻足或者扭头关注。
这次的会面在和谐的欢笑里接近了尾声。李建和小强建议在校园走一走,消化消化。众人附和。
“李建,怎么看你好像很沧桑的样子,像我家大伯一样。”许秀青挥挥很久没舒展的胳膊,双脚不随意的踢着路边的泥沙,好奇的问道。
米晓如白了她一眼,好像又怪她多管闲事。她自己话不多,对于不是很熟的人,她喜欢听别人说,静静观察,从细微之处见人品。有时,从一个小细节,她就知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了解,才有对策,才会懂得如何与之相处。她不会像许秀青那样,单刀直入,好奇心重,刨根问底,也不像袁香君那么单纯,被人耍着玩。
也许就是米晓如的这点和何亦菲不谋而合。她们俩都属于睿智型,看人的方式很像,所以她们俩无话不谈。
李建不介意许秀青的直白,相反他觉得跟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不用刻意去思考她话里的话。他喜欢直来直往。于是他抿起嘴角,轻声的笑了,“没什么,我家在大山里,大山里的孩子早当家,你没听说过吗?”。
话一出口,众人皆讶异。没想到长相清秀的他竟然是山里出来的。
漳州地广,以农业为本,到处都是果农,因此水果很便宜,种类也多。
“改天带你们去看看漳州的山区,体验一下果农的生活。”李建开玩笑地说。
“好啊好啊,改天一定带我们去。”许秀青听到可以去玩,怕他反悔,赶紧点头答应。
米晓如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再问了,那眼神好像在说,我们跟他们并不熟,不要瞎打听。
许秀青吃瘪,一脸不乐意,扭头去看夜晚的景色,不说话了。
夜很静谧,有时还能听到虫鸣声,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显得这一行人声势浩大。
李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米晓如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来到新学校,还适应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没有,都挺好的,比起高中,这生活简直不要太好了。”米晓如张开双臂,仿佛拥抱夜色似的,深深呼吸夜晚清鲜的空气。
“漳州的生活节奏比较慢,人们挺安逸的,不急不躁,什么都是慢慢来。不像大城市,快节奏。所以生活久了,你会感觉很舒适。”李建点点头,仿佛听到了令自己满意地回答,他骄傲地又说了一些漳州的好话。
“那漳州有没有什么特色小吃,或者什么旅游景点?”袁香君按捺不住心中那吃货的本性,她好几次都想问出口,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很多啊,漳州卤面,豆花粉丝,三角饼。。。。尤其是水果热别多,又便宜。”朱志强操着一口闽南口音介绍着,“我们学校附近的四果汤,拌面都是很出名的,改天带你们去尝尝。”
朱志强是泉州人,人很高,很黑,喜欢打篮球。笑起来痞气痞气的,有些不怀好意。
“好啊好啊。”袁香君舔舔早已流下口水的嘴唇,恨不得马上杀去吃。
何亦菲心心念念兼职的事,她找了个机会,挪到朱志强的身旁,打听家教的事。朱志强很爽快地答应,帮她物色合适的学生。
夜色更浓了些,微风吹来,有些微凉。他们一路从漳州聊到泉州,又从泉州聊到福州,甚至龙岩。人就是这么奇怪,马克思说过,“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倒真不假,从身旁的琐事倒是不缺话题的,一路畅聊。
“不早了,回去吧。”米晓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10点了,再不回去就要宿舍熄灯了。
女孩子们“啊”的一身,赶紧转身往回走,万一熄灯断电了,又得抹黑洗冷水澡了。
月亮此时静悄悄的躲进了云彩里,一时半儿出不来,树叶也仿佛合上了眼睛。大家都不在说话了,闷头往宿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