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一边吃着饭,一边用左手敲击着碗沿,搜寻着记忆,使劲回忆着自己在哪里见过竹林。
此时大约10点半的样子,林尘卸下了小石子,就堆放在门板的旁边,压住了一部分花坛和一部分草地。
然后林尘收拾妥当自卸卡车,把柴刀、麻绳等工具装进车斗。考虑到有可能会挖几颗活竹子回来栽种,便又把锄头、铁锹等扔上车。
对了,还有我的龙雀。
这次外出可能会比较远,如果找到竹林,还得下车进林子。如果遇到危险,正是龙雀建功之时。
准备工作做完,林尘打算先吃饭再出门。
早上的红薯粥还有两碗,放在小锅里没有盛出。除此之外,冰箱里还有一枚半的咸鸭蛋和一小碟腌豇豆,林尘一一取出。
也懒得烧热,倒了点开水进锅里搅拌,就直接可以吃了。
这不,吃着饭也没闲下来,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有竹林。
“如果找不到竹林,就只能用其他木材代替了。这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找到竹林的话,说不定我就能自己培养竹林出来了,这样若干年后,我就可以吃到自己种的竹笋啦!”
“还是找找看吧。”林尘下定了决心。
吃过饭,林尘把锅碗洗好,便直接出发了。
开着自卸卡车,林尘并没有往城里开,反而往3号工地的方向开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左转上了一座桥。
这是一座较为年长的桥,看不到桥墩,只能看到铺在桥面的柏油路。桥两侧有石质的扶栏,扶栏上爬满了青黑色的苔藓,扶栏顶端雕刻着莲花样式的石珠。
正是这扶栏,给了林尘这座桥很久远的感觉。然而就在这座桥的隔壁,紧紧连着一座更为久远的石桥,整个石桥的桥面,都布满了同扶栏上一样的青黑色苔藓,仿佛一块块的老年斑。
石桥两端早已封闭,只留下供行人通过的空隙。但考虑到这座石桥的年纪,林尘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会从石桥走。
这两座桥就像是一个传承,由父辈传承下来,一直坚守在河面,为河岸两边的人提供便利。
也许更早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桥,只拉着两根麻绳,后来有人用木棍和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独木桥。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有钱人资助,或是民众们集资,反正终于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建成这座石桥。
而后石桥承载了一代又一代人,一双双鞋子踩在它的身上,干干爽爽的到达对岸。人们对这座石桥充满了感激之情。石桥经过了风吹雨打,又遭受了严寒酷暑,青苔开始从它的脚上,它的腹部,从它不被人发现的各处生长蔓延。最终包裹了石桥全身。
这是时间也应该过去许久了。新的人们舍弃了石桥,在它身旁新建了一座更安全更大气的桥梁。
石桥还在那里,但它已经死了。
这是人类史上的一次小小造物,就仿佛大海里的一滴水那样不引人注目。这些都应当是人类文明最终留下来的瑰宝。
当人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些人类的造物,不论是雄伟的万里长城,还是小小的一座石桥,都是人类留下的自身足迹,象征着一个繁盛的文明和族群。
林尘开着车行驶在有些年长的新桥上,脑袋里想的是自己该留下些什么。
以前林尘没想过这些,只想着好好活着,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但现在,他突然想去做些什么事情。不论是什么事情。
“或许,我可以考虑用人工培育的方式来孕育人类个体。”
林尘思索着人工培育的可行性,一边驶下了新桥。
刚下新桥,就能明显感觉到柏油路变窄了很多,最后不知什么时候,七绕八绕只下,柏油路竟然变成了水泥路。
而这时,林尘也真正看到了不远处的乡村,一片片自建平房或者老旧瓦房沉默的耸立在原地。乡村聚落的后面,则是连绵的群山。
此时正值雨后,又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天空格外的辽阔,群山也格外的碧绿清澈。林尘借着良好的光线,依稀能辨认出山脚不时有一大块一大块的竹林。
我就知道这个方向有。林尘暗自得意,丝毫不去想是因为前次上后山凉亭时,看到了山后方是连绵群山。
此地湿热多雨,有山基本上都会有竹。
林尘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往左后方看去。
农庄后山便直接映入眼帘,这边的山脚下是一亩亩的良田,有些堆着草垛,有些铺满了未收割的稻谷,还有些则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束束草杆,好像一根根朝着天的细铁丝。
林尘这才恍然,自己已然来到了后山的另一侧。与前方的群山相比,农庄后山越发的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所谓“望山跑死马”,林尘虽然此时正开着车,但也的确是开了很久。尤其是村中的路总是绕来绕去,路还有些窄,十分不利于通行。
又往前行驶了许久,沿着水泥路穿过村庄。
村中一片安静,鸡犬声都听不到,只能闻到一股股尸体腐烂的恶臭。
这很正常,除了乌龟,任何动物被关着或者被绳索拴住,都熬不到现在。它们会逐渐饥饿、干渴,它们会逐渐虚弱,它们的皮毛会慢慢失去光泽。它们或许还会哀鸣,然后挣扎,最后慢慢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风绕过它们的尸体,像是爬上一座小山。毛发被吹动,露出蜡黄的、没有血色的肉体。硬的好像干涸河床里的一枚枚砾石。自然会有蝇虫围上去,啃噬血肉,繁衍生息。
林尘忍着恶臭,却显得波澜不惊。一个月前见到动物尸体时忍不住捂住口鼻、暗自神伤的年轻人用火箭一样的速度成长、习惯着。任谁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也会同他一样冷静。
林尘沿着水泥路一直走,最后水泥路消失在村子里最后一栋砖瓦房的屋后,再往前是黄泥土路。
“真稀奇,为什么上山要修这么宽的泥巴路呀?”林尘自言自语道。他回头看去,稍微比较一下就能发现,这泥巴路甚至比水泥路都要宽敞的多。
左右想不明白,林尘也不继续纠结,反正宽敞些还更方便他开车。
只是泥巴路毕竟是泥巴路,长久的雨水在泥巴路上冲刷出了一道道沟壑,加上不时出现的车辙,路面十分崎岖。
林尘速度提不起来,反而被颠的厉害,似乎五脏六腑都要被震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