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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仔细的包扎好已经退去些肿胀的手臂,中年大夫这才挥袖抹掉额角的薄汗,本就不算什么大事,他来的时候这患者的骨骼早已经接好,甚至连本该浮肿的关节都已经有好转的迹象。

可是,就在刚进客栈之时,这位东家就已经出手阔绰的丢下了一锭金子,要的只是,手脚放轻点儿而已。

中年大夫细心交代些注意之后,就匆匆收拾药箱离去,而床榻上靠着的人却跟没事人似得,只跟黎萧说着这一路来的打劫趣闻,还不忘重点描绘了某偷假扮女人的事情。

刘子尘看见那个家伙伤成这样还笑得没心没肺,禁不住冲天翻个白眼挖苦道,“你怎么不告诉他有个白痴是怎么自不量力的一拳砸死一匹疯马,到之后落得个断了胳膊吃饭都得左手拿勺子的。”

猛然想到刚才在等大夫来的时候饿慌了左手拿勺子吃东西,还掉了满桌子的饭菜,秦淮低垂的眸子里某种记恨萌生,这个家伙是故意让她难堪是吧?

狠狠的一眼瞪过去,也没理会他,她只是恨恨的夸大了刘子尘扮成女人的千娇百媚,气得刘子尘在一旁听不下去,索性袖袍一摆,转身离去重重的带上房门。

阴谋得逞的贼笑,继续绘声绘色的讲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讲到之后到了将军府,讲到林场的疯狂一拳,秦淮不自觉的垂下眼眸,原本的兴奋也越来越低迷,却突然发现,黎萧一直都只是静静的听着,淡漠的眸子只落在她包扎得严实的手臂之上。

“呵呵,其实我当时只是看秦将军有危险,一时情急才出拳的,后来我也后悔了,我怎么就没有情急之下出脚呢,竟然忘记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呵呵。”嘴角的笑意带着一种难受的味道,有点苦涩有点酸,秦淮却始终是笑着。

绝世的脸庞染上一朵清雅的淡笑,黎萧扬起脸避开她不愿提起的话题,“饿了没?”

“嗯?”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的笑意扩散,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心事又怎能瞒得住心细如发的他,点了点头,秦淮脸上的酒窝温暖了一室的僵硬,乖巧的点头回答,“饿了。”

“饿了正好,秦姑娘也刚好可以尝尝小女的手艺!”秦天爽朗的笑声突然出现,随即是象征性的扣了扣门,冷枭已经领着三人进门。

刚一进门秦汉就已经径直冲到床榻边上,满脸的焦急之色,“没事了吧?”

一记无碍的眼神,秦淮的笑却是有些强忍的苍白,但见秦天也阔步走进房间,身后秦楚楚眼含笑意,点头冲着着旁边的黎萧轻轻颔首,随即莲步款款走向床榻,放下手中的食盒,“姑娘为楚楚受伤,楚楚心中甚是感激,也实在过意不去,待到身子稍好就特意为姑娘准备了些糕点,虽有些粗糙,但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将军,多日不见。”早已经起身的黎萧微微点头,缓步至桌前,举止优雅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款待秦天。

衣袍一抖,已然落座,秦天抱拳算是回礼,不免爽朗笑道,“没想到公子竟然跟秦姑娘乃旧识,秦天回府接到公子拜帖就坐不住了,的确多日未跟公子再切磋棋艺了,甚是想念呐!哈哈!”

见那二人叙旧,秦淮只是笑笑,虽然并没有什么想法,但在面对秦楚楚的时候她始终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疙瘩,只是让她也坐坐,也无心搭理秦汉。

看来黎萧跟老爸还是认识的,只是一下子这一家子到齐了,一时间这不算太大的客房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至少对于秦淮是这样的。

似乎感觉到她的不自在,黎萧就领着秦天去了外面,说是二人好久不见,正好切磋下棋艺,此时的房间里也就只剩下秦淮三人了。

“肯定很痛的吧!流氓尘说你疼得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我看看你的手!”又不敢直接去抓她的手,秦汉只是干着急的张牙舞爪,他宁可当时是断了自己的臂膀!

“包扎得这么严实你能看见什么,没听流氓尘说只要养上几个月就又是铁拳无敌了,废不了的。”笑笑摆手,秦淮满不在乎的晃动了下包扎好的右臂,挑高了眉示意这不是没事么。

谁知她这一举动却吓坏了秦汉,连忙招呼她要小心,惊慌的表情有些夸张的逗乐了秦淮,直笑着说,“我哪儿有那么脆弱啊,不是让你不要告诉他们的么。”

“瞧秦姑娘说的,我这个弟弟一回到家可是担心坏了,而且姑娘受伤之事,若当真瞒着楚楚,那楚楚又怎能心安。”接过话题,秦楚楚笑颜如花的打开食盒取出一碟精致的糕点,双手递到秦淮面前赔笑,“楚楚手艺不精,姑娘且赏脸尝尝。”

糕点已经递到手边,也不好意思拒绝,秦淮只好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可却怎么也品不出味道来,只是还是勉强的咽下,却突然的一口没咽下去,噎着了!

“咳咳!”本能的伸出左手拍着胸口,却没想到一时用力过猛,一巴掌拍下去差点没把嘴里咽到一半的糕点给拍出来,终于舒了口气,秦淮这才感觉到背上的一只大手在僵硬中轻柔的拍着,小心的为她顺气。

不着痕迹的避开秦汉的手,秦淮摇头眼神示意没事,二人目光交错,一个忧心一个无心,秦淮垂下的眸子转动,怎么老感觉这小子最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来,秦姑娘喝点水吧。”迈着莲步端来了一杯茶,秦楚楚也刚好打破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不自在。

点头伸出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却在刚要触及茶杯的那一刻一股热浪袭来,秦淮本能的手上一颤,刚刚触及在手的茶杯瞬间飞出了视线,与此同时只听得耳旁一声惊呼!

“啊!”秦楚楚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整间屋子,也刺穿了秦淮的耳膜。

猛然一愣,秦天条件反射的丢下手中棋子,疾步奔向房间,入眼的正是秦楚楚捂着手臂泪眼婆娑的连连道歉,“对不起秦姑娘,是楚楚笨手笨脚,对不起!”

秦淮本想看看她的伤势,却突然牵扯到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惊觉的缩回手,这才瞟了手背上的一片红红的烫伤!

“楚楚!让爹看看!”秦天已经小心的拽起女儿的手,赫然看见手背上一片刺目的烫红,眼底的心疼难以附加,又不敢用手去碰,只是焦急之色却难以掩饰。

黎萧的眸子里映出那张精致脸庞之上极力掩饰的悲凉,又看见她努力缩回袖口的手微微的颤抖,眸光一闪,只是依旧淡漠的靠近她。

“那么烫的水能喝么!我看你就是存心的!”秦汉最见不得自己的老爹宝贝他的女儿,最可恶的就是,如果不是她要学什么骑马,又怎会害秦淮伤了手臂!

“都是楚楚不小心,让姑娘受惊了!”抬起一双水眸,秦楚楚强忍着手上的痛楚道歉,满脸的愧疚之色染上水汪汪的眼睛。

狠狠的一记眼神瞪向秦汉,秦天剑眉深敛,一双虎目已经染上一层薄怒,只是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最后只是厉色的看了眼儿子转身对黎萧抱拳,“公子,看来只有改日再聚了,小女烫伤,秦某就先带她回府找大夫。”

说罢又转身冲着脸色苍白的秦淮也是一抱拳,“秦姑娘就先好好养伤,秦某改日再来探望。”最后一记凌厉的眼神划过秦汉,秦天已经带着眼泪汪汪的秦楚楚自行离去。

“我也先走了……”秦汉起身,知道再不走回去老爹就更要扒了他的皮,只是,他真的不愿意看见那个爱哭鬼的“姐姐”!

久久的凝望着门口,尽管那道背影早已经毫无留恋的离去,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但秦淮却始终无法收回视线,不自觉的,缩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攥紧成拳,甚至不知道手背上撕裂的痛楚传来。

直到,突然的一股清凉覆上手背,仿若触电般惊觉的缩回手,秦淮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轻轻的覆盖上那一片烫红,黎萧不着痕迹的替她松开拳头,低垂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清冽的声音只问道,“疼吗?”

“疼!”猛然抽离他的手,捂住已经超过负荷的心脏,此刻,手上的疼痛又怎及得上心上的万分之一。

紧咬着牙,却感觉到肩膀上的一只冰凉大手缓缓用力,也不反抗,顺着他的力道靠进他的怀里,秦淮埋下头,任由心中的悲凉淹没在他宽大的怀抱。

再次执起她的手裹进掌心里,黎萧淡漠的眸子里风平浪静中,却是带着诡异的风云暗涌,低低的声音却依旧风轻云淡,“疼,就不要再去想,交给我。”

一股熟悉的清凉紧紧的包裹着手背上的火辣辣,更胜过一切的疗伤圣药,似乎,秦淮也已经很习惯这一股独特的清凉。

“嗯!”闷闷的点头,秦淮埋得更深了,却并未去想他所说的交给他到底是指,她的手,还是,她的心。

那一道毫无留恋的背影始终挥之不去,秦淮的胸口闷闷的痛楚依旧,却仍旧无法控制的去想,愣愣的盯着被他包裹的手,低低的呢喃,有些说不出的苍凉,“看来,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还是他的“女儿”最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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