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时刻,杨正却满脑子都是这股想法,心灵被这股传说中的神秘力量震撼的无以复加,难以言喻的疼痛感都无法缓和这内心躁动的兴奋。
以往听过、看过,但这是他两段相似的人生中第一次直面仙人的恐怖,将自己死死压在地上的这股超乎常理被称作“灵气”的力量,是他这几年来最渴望的东西。
“我不能死,我要修仙,我要报仇......”
他心里不断嘶吼着,这股信念支撑着他更加用力,挣扎的想要起身。可无论杨正再怎么努力,压在身上的庞大力量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巍然不动。
数年来天天锻炼体魄的他,此刻在这股力量面前,弱小的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时间推移,压在杨正身上的力道愈来愈重,痛苦地低吼不断从他喉咙传出,全身的骨头吱吱作响,就连他身下地面的砖块竟也出现一条条细小的裂纹。
路人望着脸色通红、表情狰狞的杨正,这不合常理的一切,让他们瞬间明白过来,是仙人,这个杀千刀的小畜牲他得罪了仙人。
仙家要杀人。
众人噤声不语,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怕自己被这个小东西牵连其中,波及自己的家人,在场围聚数的百人没有人去报官,不值得,更不敢。
何况就连官也管不了仙人的事。
宽广的街道诡异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仙人大放神威,将杨正压成肉饼的血腥画面。
“你这个杀千刀的小杂种,他奶奶的,一天天净给老子添麻烦......”
不合时宜的怒吼打破了诡异的宁静,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踹门而出,是望月阁的邢老板,他手里提着根粗壮的木棍,凶相毕露,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众目睽睽下,他将手中粗大的木棍高高抡起,一次次狠狠地抽打趴在地上的杨正。
“淦你娘的,一天天净给老子惹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砰、砰、砰...”
肉体被敲打的声响不断响起,没人制止,无数双眼睛好似看猴戏般,观赏着邢老板一遍遍抽打地上的杨正,不一会他整个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飞染红了地面。
楼上,陈友庆怀里搂着瑟瑟发抖的美妇,笑嘻嘻的看着楼下的闹剧,在红尘里这种帝王般的享受,让他满意的散去右手弥漫着的淡青色光晕。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邢老板手中拳头粗细的木棍“啪”的一声断裂,他才停下奋力挥舞的手臂,见杨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气如游丝,一口吐沫吐在杨正的脸上。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个狗东西,不知好歹的废物,整天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给老子惹麻烦。”说完,胖子还不解气,一脚踢出将趴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杨正踹出好几丈远。
“看见你个废物就来气,快给老子滚。”
受到这种奇耻大辱的杨正,仍然像个木头似的,一言不发,用几乎断裂的手脚撑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在一片寂静中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脸上血液早已经凝结成一块块厚黑的血痂,看不清表情,靠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人群。
可是没有人会同情杨正,在场每个人每隔个几年都会遇见几次类似的事情。
杨正很幸运,至少他还活着。
没热闹可看的人群随之散去,邢老板低头看着地上一滩滩血迹,紧了紧握着残缺木棍的手,转过身,肥头大耳的脸上再一次堆满献媚的笑,小跑的向望月楼走去。
事情不一会就在小镇里传开。
“听说了吗?杨正这小子得罪仙人被将仙人惩罚了。”
“还有这回事?”
“那可不,我亲眼看到的,仙人把这小崽子吊起来打。”
望月楼的店小二被仙家惩戒的重磅新闻一下子传遍整个小镇,一时间消息满天飞,越传越离谱.......
此时,几乎成为血人的杨正,瘫倒在胡神医家的后门,用尽全身力气敲响着在他面前唯一一条生的活路:“低估了仙人对凡人的态度,太冲动了。”
“希望,这次他没有睡得太死。”
他苦笑着,脸上的血痂皱在一起像一只来着地狱的厉鬼,一次又一次抬起自己的胳膊捶打面前的木门,直至彻底昏死在冰冷的石阶上。
夜幕降临。
破败的小木屋里,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儒雅老人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翻着手中的古朴的医术,静静地守护病床上被裹成木乃伊的杨正。
杨正躺在病床上,脸上的血迹污垢已经被人清理干净,清秀的脸庞棱角分明,胸口一起一伏,呼吸虽然依旧虚弱,但还算匀畅,已然没有了生命危险。
烛光幽幽。
“不,不要,住手,不要......”
病床上杨正忽然开始挣扎,嘴里不断呢喃哀求,双眉紧锁,他又梦见了当初年少,母亲惨死在仙人手中的场景。
一旁的胡神医对此充耳不闻,悠闲自得躺在椅子上,伸手拿起桌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小嘬了一口,继续看着手里医书,丝毫不受干扰,直到他停止呼喊。
过了一会,察觉到病榻上的杨正醒来,胡神医瞟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老夫念在与你父亲有旧的份上,无偿的帮你很多次,但这次不同,记住了你欠我一条命。”
杨正睁开血丝弥漫的双眼,瞳孔无神望着天花板,今天早晨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干涩的嘴唇微动机器似的说道:“好的。”
胡神医翻阅着手里医术,漫不经心的对他所做的一切点评道:“你小子不错,是个狠人,和你爹年轻时很像,只可惜年轻气盛,一见到仙人就用心太急,乱了自己的方寸,才会导致了这样的下场。”
杨正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不停盘旋的飞蛾。
胡神医合上手里医书,站起身:“修仙的事你就别想了,那所谓的仙人还会在望月楼带上一段时期,这段时间你别回去,像往常一样来我这里打下手,就当补贴我的汤药费了。”
他也不理会杨正是否答应,就吹灭一旁的蜡烛,端起茶水拿着医书就离开了这间破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