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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活在我心中

茅顿就像每次在家妻子给自己做心理治疗似的,躺靠在包裹性很好的皮椅里,看看小惠说:“不就是跟平常一样的催眠吗!你那么紧张干吗?一点笑容都没有。要不让闲人退下,咱俩先放松一下。”

小惠被老公这么当着第三人调侃了一下,脸上绯红地说:“老不正经。别废话了,我要开始了。”紧张感就这么消失了,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催眠。茅顿其实也很懂如何配合,加上妻子本就是生命中最可以信任和移情的对象,很快就进入了无意识状态。与其说是小惠催眠手法高,倒不如说是茅顿里应外合的自我催眠效果更好。

于舟州在另一端的皮椅上坐好,看着小惠说:“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让我进入催眠状态后,你需要引导茅顿想过去是怎么跟自己长谈的。只有他的大脑活跃程度到达那种高水平,通过时间裂缝过来的数百人形成的脑波绳索,才可以感应到他的大脑能量。把他拉进时间通道中。我这个坐标工具最多能坚持一小时。成与不成到时间你就要唤醒我。否则我可能会出现脑损伤。他们说这么开启脑能量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承受。一小时内都是安全的。超过一个半小时就有可能变白痴了。你跟筱蕾的恩怨可都过去了啊!我可是于舟州。一个可怜的未来人工具。”顽皮的笑了一下。

小惠走到她面前,对着小自己几岁的灵动美女说:“放心吧。绝对不会超过一小时叫醒你的。我老公以后还要精心护理,大把花钱的事儿傻子可办不了。”清了清嗓子说:“我要开始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于舟州点点头,很配合的按照小惠的引导进行着,逐渐也进入了无意识状态。

小惠回到老公身边,在耳边轻声地说:“你试着回忆一下,你趁妻子带孩子去参加公司旅行,侵入了她的电脑,从删除的数据中恢复了你的分析报告,看完后你是一种什么想法?。”这个引子问题其实有些私心,她不得不承认茅顿在学术感觉上比她敏锐,或许是久病成良医的关系。她想知道老公的看法。

茅顿小声说:“分析的很准确,透彻。基本符合客观事实。只是她不清楚主人格分裂除了第二人格后,无意识的为了保护原始人格独立,把所有分裂人格都让第二人格来承担。从病理表象上是看不出来的。虽然只是关于我情况的分析大纲,没有到更系统的阶段,但是已经超出了很多著书立说的理论派。成熟后的妻子更具知性美。”

小惠皱皱鼻子心里甜甜地想:“这孙子是不是被催眠了啊?无意识状态下说话还那么好听。这么油嘴滑舌回来得看紧了。他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都不是省油灯。”温柔地继续问:“那你看完之后怎么想呢?”

茅顿闭着眼睛说:“很感动。妻子苦学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治疗我少年时期的心理创伤。同样也受到一定创伤的她,凭借自己接受治疗跟精神科医生闲聊过程中,无意识层面领悟了移情作用的重要性,结合我闷葫芦的性格,隐约感觉到当我老婆,兼私人心里医生才有可完全治愈我。毕竟我的性格太多疑,对任何事物都保持怀疑态度。可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治疗过程中,医生充当的移情现象目标是我。原因在于幼年时期父母感情问题让她很害怕,而我总是听到吵架就跑过去把哭着的她带走,安慰她。所以最应该移情的父母形象换成了我。因为这种关系,更加深了她对我的依恋。没有这一层,她不会拼命想治愈受创更严重的我。为了肯为我拼命,不惜嫁给我的女人,不得不想办法自我突破,让自己割裂的心理有所改变。”

小惠擦擦眼角说:“那你是怎么做的呢?”心里叹了口气说:“他果然很聪明,连我过去的情况都推算到了。如果不是这样的机缘巧合,我都没办法想明白为什么那么爱他,思念他。恐怕事实的真像跟他说的没什么区别。长的虽然普通,却有双洞悉人心的小眼睛。”

茅顿艰难地说:“我用老师教的方法开始自省,开始冥想。脑子里出现的场景是初中学校楼顶露台,我拿着一把枪指着马警官脑袋,我的主人格,也就是无意识,想跟第二人格,也就是潜意识进行一次谈判。选了这个开场经典画面,看来应该是潜意识决定的。他的风趣幽默选了这个最贴切的画面。然后我们开始交谈,每句话都带有很多深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了。

小惠一刹那间明白了什么,那种亲人从身边离开的感觉,拽的她心里一阵绞痛。忍着眼睛里的泪水,小声在老公身边问:“后来你们对话的内容都有什么?哪个人格赢了?”

茅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皮椅里,呼吸很均匀,像睡着了一样。小惠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强行镇定情绪,控制住发颤的声音说:“感受到妻子的吻之后,你会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紧接着把颤抖的嘴唇贴了上去,眼角的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着。

不过茅顿跟每次治疗时不一样,没有按照命令醒过来,顽皮的把小蛇送到自己嘴里,小惠用头顶在老公胸膛里,用拳头轻轻地捶打着说:“你可要早点回来啊!我没那么坚强,没有你的日子我会很难熬。以前你出差怎么说的,一天见不到跟一年似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老公的脸说:“你要记得自己誓言,今生请我先走,来世依然如此。”轻轻吻了上去。

下一瞬间小惠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眼泪止住了,她现在是两个孩子唯一的后盾。她答应过老公要照顾好一双儿女,她必须坚强起来。擦擦眼泪,平静了一下心态,走到于舟州面前,解除了催眠状态。

这次的时间很短,于舟州显然没什么消耗,跟开始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看着还在对面沉睡状态的茅顿,再看看小惠有些木讷的神情和红眼圈,叹了口气说:“这原来都不是我的梦啊!”站起来走过去,搂住小惠说:“惠儿,别担心了。咱俩可都是从小看这个痞子长大的。哪次出去平事儿不都是安安全全回来啊。甭担心,我估计这次也不会有事。我在旁边房间都安排好了,最好的健康管理团队。我也跟所有人吩咐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也是这里的主人。随时都可以过来看他。你们再待会吧。我先出去了。”

小惠摇摇头说:“不用了。在这也没什么用。我回公司了,休了个大假好多事要处理呢。下班还要接孩子。”率先走向房门。

于舟州跟在身后,想说什么也没说,摇摇头想:“忙点也好!魔术师走了之后,菲利特列加也都希望忙点的。呸呸呸,这孙子命这么硬,半块板砖走天涯,可不会像杨死的那么窝囊的。既然对人有承诺,留口气爬也会爬回来。”

跟在小惠身后,目送这车子驶出小院,于舟州一个人走回房间,看着安睡在皮椅里的茅顿,伸手拉住了那条粗壮的手臂,转身架在了自己肩上,使劲向前弯腰,把茅顿从椅子里拖了出来,踉跄的像傍边房间走去。把茅顿放在隔壁舒适的多功能病床上,于舟州的浑身已经微微见汗。对着手机说了句话后,半分钟内从门口鱼贯而入十来个白大褂。为首的一个中年外国人说:"杰西卡小姐,请您放心,我们会保证茅先生的身体健康。每周都会给您发送相关指标的数据报告。"

于舟州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会不定期的随时来看朋友的。不要觉得他是个普通人,不如那些政要身世显赫就可以随便糊弄。"

为首的外国中年人恭敬地说:"杰西卡小姐,请您放心,我们是专业团队,对客人没有选择。况且您出的价格也足够高。虽然合约的条件苛刻了些,生命体征的若干指标不能超过他平常指标的正负百分之五。不过我们有信心可以做到。"

于舟州轻蔑一笑说:"希望你能兑现承诺。不过我打算花出去的钱也不会收回来。如果你们违约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会用没支付的尾款买几条狗命。长这么大没做过这种事,希望你们别让我破例。"余光撇着茅顿心里苦笑着说:"成天跟你们这帮胡同串子厮混,好像放狠话这种事也做的比较习惯了。"撇了一下噤若寒蝉地一群人,笑笑说:"你们安装调试设备吧。我先出去了。我对你们的专业能力有信心。"

外国中年男人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神秘,只是介绍人跟他警告过不要乱打听,所以从来没试探过,刚才对方轻描淡写的恫吓让他有些后悔做这单生意。不过现在退出肯定会惹怒这个东方美女,只能干笑着说:"杰西卡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完整履行合同。"

于舟州点点头走出房间,回到隔壁自己房间,靠在茅顿做过的皮椅里,举着平板电脑看着隔壁忙碌的一群人,把各种设备熟练的连接到茅顿身上。中年外国人听着带着护士汇报各种数值,叮嘱调试设备的瘦高男人把数值监控报警范围再收窄一些。于舟州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还是最有效的。

看了一会后,于舟州切换到另一个视频框,把时间设置到之前的一个点上。屏幕上茅顿正坐在现在自己的位置上,跟妻子调侃着要不要先放松一下。于舟州苦笑着看自己被催眠前跟小惠的对话,觉得自己装的很做作,明明眼神里还是有丝丝隐藏不住的嫉妒。当屏幕里的两个人都进入催眠状态后,小惠开始说小声地对着茅顿说什么,于舟州赶忙把音量放到最大,倒回去一些重新仔细的听。果然没有花钱的不是,顶级电子设备把茅顿和小惠声音不大的对话清晰采集下来。

于舟州反复的听了好几遍,闭上眼睛全是小惠靠在茅顿胸口哭的场景,叹了口气想:"她还真是坚强。真庆幸不是自己要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没信心做到她这种程度。他们之间的救赎与被救赎牵扯太深了,任谁也插不进去。除了死没什么可以把他们两个的心分开。也许死都不能。"

于舟州缓缓从皮椅里站了起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到了隔壁房间,对三个轮岗的医护人员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跟朋友单独待会。"看着三个人恭恭敬敬地走出去后,坐到茅顿床边,拉住那只温暖的手放在脸上嘟囔道:"你说我小时候怎么那么傻啊。骄傲惯了,被骂两句,不相关的人嚼舌根子就嚼去呗,我又不会少二两肉,怎么就受不了跳楼了。其实我跳下去的时候,看到你骑在墙头上我就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晚了。明明只有五层楼高,落地前跟你对视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哪怕早五分钟,那个两世的约定都是属于我的。你也不会受那么多年的病痛折磨。也少了这么多闹心的事儿。你是最怕麻烦的人,可麻烦就是围着你转。小惠那么努力的再弥补我引起的过失,我也没脸跟她挣下一世了。第三世的缘分给我预留着吧。"拖着那只温暖的手放在心脏上,两颊绯红顽皮地说:"是不是比刚上初一那会儿长大了。后悔了吧。晚喽。你这两辈子也就是欢乐掌中宝的命。"轻轻把那只大手放回原处。弯腰往茅顿唇上吻去,过了一会儿直起腰,笑眯眯地说:"好在你的初吻是我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伸了个懒腰说:"茅参谋长,为了爱你的人早点醒过来。你要是敢放鸽子,可是双倍的怨恨。"

于舟州想起小时候自己逼着一个唱歌跑调的男孩必须唱一首不跑调的歌,脸憋通红的男生居然真唱了首没跑调的歌。自己才发现原来男孩唱鸟语歌是奇迹般不跑调的。于舟州开心的笑着,哼唱着:"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转身退出了房间。

后来一段时间里,医护团队都很紧张杰西卡小姐的突然到访。尤其没事在隔壁房间住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胆。发展到后来轮值人员有些盼望杰西卡小姐来,自己可以偷懒不用帮助无意识的人做运动,不用推着轮椅在后院草坪上散步,甚至不用帮忙处理个人卫生。

而另外一个年长些的女主人来的频次很高,只是停留时间比较短,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一次她来的时候,值班的护士感觉她很疲惫,怕有意外时刻瞄着监控。看女人靠在毫无意识的病人身边躺下,举着一本书再说什么,不一会而就睡着了。护士摇着头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貌不惊人的植物人有什么魔力,能让杰西卡那么背景深厚,和另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如此痴迷。过了一会儿女人睡醒了,匆忙的离开了房间。礼貌地表示感谢和再见时,精神状态非常好。护士回到房间时,发现女人举着看的那本书掉在了床头地上,估计是睡着了滑落的。好奇的捡起这本自制的线装书开始翻阅。另外两个女性医护人员也围上来观看,每页看的都非常仔细。翻到最后一页两个孩子再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插画时,三个女人感性的一面彻底决堤的。换班的时候不免跟其它人聊起了线装书的内容,整个特护小组在一天内就完成了信息的传递。最开始照顾这个病人的感觉跟伺候那些政要没什么区别,巴不得别好,自己收入可以更多。可经过了一天这种感觉完全变了,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希望病人尽快好起来,除了例行的检查,每个人都会自发的做一些什么事情。第二天年长一些的女人来时,护士主动的把线装书送了过去,语气坚定地说:"他肯定会醒过来的。你别太担心了。自己多注意休息,撑着两个孩子的家很辛苦的。我们会像家人一样照顾的。不用特意跑过来,想了就联系我们,随时开视频。"女人优雅的冲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护士微笑点点头,表示感谢。

过了些日子,发生了一个插曲,年长一些的女主人刚走,杰西卡小姐就来了。在病人的房间例行询问情况时,这个会员制小院的经理敲门走了进来,礼貌地说:"老板,院门外有个级别很高的警官想进来检查一下。他说跟您在有过一面之缘。"

于舟州微一皱眉,随后舒展开说:"你请他到我房间来吧。这个狗鼻子的家伙嗅觉还真灵敏。估计是跟踪他老婆摸来的。也是联系不上死党,怕是出什么危险了,才上蹿下跳的查出入境记录的。"

于舟州回到自己房间,坐在主人的位置,等着会所负责人把警官带进房间来后,似笑非笑地说:"我应该叫你马警官呢?还是马少啊?"

一身便装的干练男人随意坐在桌子对面客座上说:"于大小姐这地方可真难进啊!我现在这种级别还必须拿什么搜查令。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

于舟州笑嘻嘻地说:"马少这话说的严重了,回头我就给你登记个贵宾身份,想来玩随时都可以。"

马少出口阻拦道:"别。我跟这么腐败的地方不沾边。万一让人误会了,我都没地方说理去。"

于舟州玩味地说:"那您今天来这是有何贵干啊?"

马少眯起的眼睛里透出犀利目光看着对面,于舟州豪不退让的看了回去。无声的对质了几秒钟,男人单刀直入地说:"我有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失踪了,虽然家人没报警,说情况很好,可我还是不放心。如果于大小姐知道我这个朋友在哪,请行个方便,我想见见他。如果他得罪了你,我愿意替他陪个不是。"

于舟州眯着眼睛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听说过马少给谁服过软啊!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人我扣下了。他还真得罪我了,我看上的男人,没看上我,家里就一个上岁数的老女人,还不肯甩了。让我很没有面子。女人天生就小心眼,我可是叔叔大爷们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我不管你们关系多好,你要来硬的抢人,可以试试看到底谁更硬。你要是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两声好听的,我可以放你朋友回去。"

马少毫不犹豫地说:"就三个响头是吧!行!你让我给你磕三十个都行。"奋力往起一站,绷直的腿把座椅直接弹倒在地。

于舟州赶忙说:"马胖子别跪,我跟你开玩笑呢。茅参谋长没事。"

马少微曲着膝盖疑惑地看着对面女人,职业本能的嗅出了里面的异常,盯着于舟州问:"你怎么直到我绰号,咱们只是前几年偶尔见过一次,我也不胖啊?我们也没熟到随便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吧?茅参谋长的外号除了我们这个小圈子,可不是谁都知道的。你最好给我个合理解释。"

于舟州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下,权衡了哪些天方夜谭的不用说。利用跟小惠公司老板的背景,编了一个跟小惠偶然成为好朋友的借口,听说了很多他们这个小团伙的童年趣事。茅顿是无意中参加了家里一个合作项目,出了些意外事故导致昏迷,得知是好朋友小惠老公后,自己花重金请了最好的特护团队进行回复治疗。一套毫无破绽的谎言算是圆上了之前的漏洞,给了马少一个合理解释。

马警官也来不及分析是否还有不合理之处,着急的冲像隔壁房间,看着床上安详沉睡的好友,心里有种炸裂的感觉。于舟州跟过来后,示意医护人员暂时离场,从外边带上了门,只留下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独处。回到自己房间掏出电话留言说:“小惠,你们家那口子的老相好摸上门来了,估计是联系不上觉得异常了,实在担心才追到这的。有些事太离奇了,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他,我怎么跟他说的告诉你一下,省得他试探你说漏了。”把跟马少讲的内容和新想到的一些完善细节留言给小惠。

隔壁房间里,马上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了良久,大咧咧的跨坐在床边,伸手拍拍茅顿的脸说:“茅参谋长,别装死了,赶紧起来。我有新情况等着你帮我分析呢!”

茅顿毫无反应。

马少笑嘻嘻地说:“起床,穿衣服跟我去转一圈,给我打个掩护去踩个点,那个场子绝对震撼,全是屁股长胸上的,算是给你这个义警的福利。”

茅顿依然毫无反应。

马少板起脸来严肃地说:“茅顿同志,请你赶快起床,我要依法对你进行询问,这是你作为公民必须履行的义务。如果你不配合,属于妨碍公务。”

茅顿依旧毫无反应。

马少凌厉的眼神越来越木讷了,胸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是个典型的射手男,这种时刻他想做的事就是大喊:“茅顿,你他妈混蛋。你给老子起来啊!你从来没这么怂过啊!你就这么把老婆孩子扔下了,你他妈还算个老爷们嘛?”嘶吼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于舟州所在的房间与隔壁都有顶级隔音材料,下意识的侧耳倾听隔壁闷雷似的声音,无奈的摇摇头呢喃道:“还是那个狗怂脾气,叫唤出来就好了。也不知道他跟大伶子现在怎么样了。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上次见面听说他们结婚了,一点都不意外。”

隔壁马少好像听到了于舟州的话,喊完之后感觉心里痛快多了,长长的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说:“茅参谋长,你实在是太高了。我查了那么多悬案,总觉的有一些能够并案处理,模模糊糊的感觉共性是那些人确实死了比活着强,有可怜的,也有可恨的。作为规则的维护者,我也必须去查。可越深入越害怕,这些案子背后总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我一点实质性证据都拿不出来。而且其他同事判断的方向都很合理,看不出背后的异常。越这样我越想查下去,总觉得像是个挑战。那种感觉跟小时候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拎着半头砖跟我对峙的感觉差不多。我对自己说,法就是法,没有人情可言,法律对谁都是公平的,我要一查到底。可你这招玩的实在太漂亮了,我纵然有天大的预审才能,也没法撬开你的嘴了。你可是把死猪不怕开水烫玩到极致了。真是让我输的心服口服。我干这行也十多年了,归我负责的案件我都解决了。我觉得自己绝对是不败的莱因哈特,可我始终也没能战胜狡诈的魔术师杨。哪怕一个案子上让我有点算不上证据的证据也好啊。也让我能喝酒时点你一下,让我得意得意。可总棋差一招,太让我郁闷了。不过又有点小庆幸,自己不用去接受情与法的考验。其实我从小就特羡慕你,不用背着很多包袱过日子,从来没有条条框框约束着,只做让自己高兴的事。我是又想痛快玩,又得为了家里人的面子好好学习,还得接受革命思想再教育,从小打架当孩子王完全是一种发泄。像我这种会打架的流氓好学生活得还真拧巴。直到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样,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对任何东西三天半的热乎气才知道如何聚焦。纵使我很聪明,可能混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我们四位爹妈都说你这个孩子不赖,成绩差点也让咱们一起玩就很说明问题。毕竟是过来人,看人太准了。可只有我知道,你压根就是跟那帮老师赌气不想好好学,好好考。好几个劝退的指标给了你哥们,你不服气,明明是没教好,偏偏赖学生没学好。本来都是挺仗义的孩子,背着差生的骂名,弄得家里鸡飞狗跳,跟过街老鼠似的,你实在不爽,小小年纪就想挑战这个扭曲的世道。结果筱蕾走了以后,你也用实际行动狠狠的抽了那些所谓的教师一个响亮的耳光,全班倒数第一的逆转,绝对不亚于九九年我球队最后三分钟两球逆转你主队。前两天我看你照片了,去朝圣的感觉真好。等过段时间我也休假,带着老婆孩子去朝圣。虽然球队最近有点江河日下的感觉,不过怎么也没空难之后惨吧!”沉默了半天苦笑着在茅顿肩膀轻轻的捶了一拳说:“你说咱俩到底是敌是友啊?”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调侃地说:“赶紧滚回来吧。我这边认输销案了,别再躲了。”

于舟州盯着推门进来的马少,看着他坐到对面椅子上想:“男人有时候还不如女人呢。最起码小惠那天没跟他这么丢了魂儿似的。银色战车那么富有攻击性的气场都没了。”

马少看着对面眼神,耸耸肩说:“我跟茅参谋长学的,除了几个人之外,别人的话我都只信一半儿。不过觉得你对他应该没恶意,以后还要麻烦你帮忙多照应着了。有需要随时通知我。”沉了一下,皱了皱眉说:“另外,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谁故意害他的。他可以陪我玩命,我也不在乎跟他的仇人鱼死网破。”

于舟州点点头说:“没人故意害他。这点你可以放心。如果真有人算计他,你做什么我都没权利干涉。恐怕你还要拦着倾尽全力的我。毕竟你的职责所在不想把事闹大了。”

马少摸着下巴说:“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交情似乎很深。他跟他老婆精神恋和低谷期那会儿确实跟人玩过暧昧,但是也都很有分寸的浅尝辄止,从不真把谁拖下水。他无情的时候比我决绝,我不认为你跟他会有不正当关系。可我就是觉得奇怪,说到他时你的眼神很不正常。我干这行见人多了,也包括痴迷感情的犯罪分子,不可否认你给我感觉跟他们很像。有合理解释吗?”

于舟州仰头看看天花板,想了想说:“没有合理解释给你。人和人的缘分我说不清,可以算小时候见过的老朋友,也可以算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注定要还的。”她是低估了对面人的逻辑推理能力。

马少依靠“小时候”、“老朋友”、“上辈子”三个关键词,就在脑子里快速的做了分析,加上亲自处理和看过一些诡异的案件,很快的假定了一个最合理又最不可能的情况。眯着眼睛说:“人死如灯灭。你肯定不是筱蕾,不过于舟州也有可能因为解释不清楚的原因,拥有筱蕾的记忆和感觉。这种事我也见过。我只能劝你一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自寻烦恼,也给别人平静的家庭生活找麻烦。留着记忆里最美好的东西挺好,何必要把回忆打碎呢。”

于舟州爽朗一笑说:“马胖子果然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小时候球似的憨憨的,除了茅参谋长没人算计的过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你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干刑侦还真不埋没你才华。我是谁不重要,也没法解释清楚。不过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以后还可以成为盟友。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茅参谋长的朋友。至于你有主儿的干粮不要碰的道理,不劳您费心。”

马少似乎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无知,死亡不应该是人生的终点吗?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好像要推翻所谓的真理,告诉他很多事情,可他就是想不出是什么。茅参谋长那里偷来的处事方法发挥了效果,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尽管其变吧。站起身笑笑说:“回见吧!未来一阶段应该会很忙吧!”

于舟州看马少走到门口,随口叫住他说:“那个……有空叫大伶子出来吃饭,让我们认识一下。好多年不见了,我挺想她的。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闺蜜。”

马少回头做了个小孩地鬼脸说:“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你语文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吧?”

于舟州瞪着眼说:“死胖子,赶紧滚!”看着房门被带上了,露出一个微笑说:“这算是接受我了吧?看来可以正式入伙了。茅参谋长,大家可都等你回来呢。你可别出去浪太久了。”

静静的躺在隔壁病床上的茅顿可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说只有接受妻子催眠时的记忆。自己的眼前是多年前出现的那个画面,站在教学楼的房顶上,自己拿枪指着马警官的头,对方正做作地说:“给我个机会。”下一秒就跟之前不一样了,虚无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光团,有点像视频里的极光。两人放弃对峙,并肩而立的看着距离不高天空中的光团。

两人还在愣神的之际,光团中出现一条噼啪闪耀的电锁链,笼罩了两人周身。马警官随口调侃道:“我靠,咱两变超赛了。真酷啊!”

茅顿看着缓缓离地的双脚,看看越来越接近半空中的光团说:“是啊!不过就跟悟天似的,都变超赛了却刚学会舞空术。”

马警官挣了一下,根本动弹不得,无奈苦笑着说:“你是老大,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你创造的意识世界,怎么把咱俩都困住了,想想办法啊!”

茅顿骂道:“你瞎啊!没看我青筋都鼓起来了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啊。别费劲了,认命吧。”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拉近色彩斑斓的光团。

马警官进入光团里,余光往前看了看调侃着说:“抓咱俩的是个电球,连着它的却是个锁链,看来对面是瞬那个小娘们,星云锁链升级了,不光是圆头和尖头的了。不会是要拖着咱们去异次元或者穿越时空吧?”

茅顿看着身体扭曲的马警官,又看看脚下消失的五彩斑斓光团,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哈哈镜组成的管子里,不过眼前快速的明暗交替,隐约的感觉管子上有彩色的裂缝。茅顿调侃着说:“没事。顶多是从双子座宫殿拉到教皇殿,灭了关底再回来。”一阵头疼的感觉传来,茅顿闭上眼皱着眉头,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小惠眼角挂着泪痕亲吻着熟睡的自己”,这一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暴怒地喊:“我不去未来,我发誓要陪她今生的,放我回去。”猛的一挣,崩断了缠绕周身的电芒。整个人往下掉去。

马警官惊讶地看着好友爆发,跌落时掉进了一条五彩裂缝,骂了句:“没义气!就这么自己跑了。”有样学样地呐喊了一句:“熊的力量。”使足全力也没挣开缠绕的电芒;不死心的又喊了句:“汽车人变形出发。”还是没挣脱;嘟囔着说:“不能放弃,一旦放弃比赛就结束了。我想打篮球!”用足全力挣扎了一下,还是被困的牢牢的。哭丧着脸说:“凭什么他能做到,我就做不到啊?无意识就有那么大潜力吗?理智就无法超越啊!”认命似的被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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