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整天,都在跟自己要去军训的背包做斗争。刚开始想好的轻装简行,变成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搬家工作。看着旅行大背包已经满满的拉不上了,自己四斗柜里的衣服也没剩几件了,想起还有洗漱用品和零食没有装上。不得已又从背包里掏出衣服,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把自认为比较漂亮的衣服都保留了下来,大背包才有空间装下日用品。嘴里念叨着:“要是有个蓝胖子的口袋,哪怕只有个缩小手电多好啊!有多少东西都能带过去了。”
最后把枕头边还剩一半没有阅读的书,放在了旅行包的最外侧口袋,想着军训闲来无事,一定能抽时间全部读完。回来要去老师家拿第二部,并讨论一下所有情节,看看自己想的跟老师看法又什么不同。
次日清晨,妈妈破天荒起的很早,给我准备了早点,边吃边叮嘱我军训要注意,还把藿香正气和人丹从抽屉里拿出来,塞到了背包侧面口袋里。心里暖暖的倔强道:“哎呀,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学生了,不用总这么叮嘱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倒是您,没有我在家做饭,别老兑付煮面吃。”妈妈做的热汤面挺好吃的,可对于挑食的我来说,妈妈刚换工作很忙的那段时间,天天回家给我做面条,真是有些吃怕了。看她整天忙忙碌碌的很疲惫,每次也都装作吃的很香。
这种情况直到师母笑着教我做饭的基本原理,才改善了每天单调的饭菜结构。还记得师母边教我炒菜边说:“其实啊,真正爱你的人,吃到你给他做的饭时,都会感觉到很可口。”这时师母的表情没有学校时的严肃认真,只是慈祥的让人想贴上去撒娇。
老师正好结束了案头工作,起身活动筋骨,在厨房外温柔的看着师母背影,听着相濡以沫的伴侣讲述做饭技巧,间隙中插言道:“吃饭很像结婚,名义上最主要的东西,其实往往是附属品。吃饭事实上讲究的是吃菜,正如讨阔佬的小姐,宗旨到并不在意女人。这种主权旁移,包含着一个转了弯的、不堪朴素的人生观。辨味而不是充饥,变成了我们吃饭的目的。舌头代替了肠胃,作为最后或坐高的裁判。吃饭还有许多社交的功用,譬如联络感情、谈生意经等等,那就是“请吃饭”了。社交的吃饭种类虽然复杂,性质极为简单。把饭给自己有饭吃的人吃,那是请饭;自己有饭可吃而去吃人家的饭,那是赏面子。交际的微妙不外乎此。”
茫然的侧脸看着老师,完全没有琢磨明白话里的意思,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询问。只听师母笑着说:“你到是把老学长的文章背了个滚瓜烂熟。当年你去劳动改造前,正好有机会在一起在工作组翻译语录,经常找他促膝长谈,也算是圆了你多年的夙愿了。”
老师笑着说:“是啊!如果不是这样的命运安排,还真没机会在身边多受一些较教诲。绝对是文化界的第一鬼才,视角的独特,用词的幽默,评论的犀利,是我辈中无出其右的。只能默默的作为追逐目标,鞭策自己前行,还是觉得差距越来越大。天才和凡人始终是有本质区别。”不过从老师眼中没有看出沮丧和失望。
师母翻炒着锅里的菜说:“你们是不同领域的鬼才。在文学领域,跟老学长是没法比的,那是国外名校都希望请去的真神。不过在数学物理领域,你更有独特的见解和发展。老学长不是支持你不要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把自己的理论和猜想完成吗?就算这个时代缺乏联想的人没有办法发现其中价值,也不代表未来没有大放异彩的时候啊?虽然我不懂你那些高深的理论,但是看你写的那些公式都非常优美,我觉得你的推论都是真理,绝对能成立的。”脸上写完了倾慕。
老师打着哈哈说:“我那些都是天方夜谭。其中利用脑波控制不可见的场做功那部分,当预言书看都觉得有些荒谬。应用科学才是当下的主流。”
师母盛出炒好的菜,把盘子递到老师手里说:“这话可说的可不像跟当年那个恃才傲物狂妄青年啊?没有基础科学的长足进步做底层,哪有应用科学在其上的空中楼阁?你那些奇思妙想早晚有被认可的一天。年轻的时候就拉着我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吗?”
老师端着盘子边往外走边说:“我也没打退堂鼓啊?只是被时间磨去了少年的棱角,骨子里不忘初心啊!再说了,当年跟你吹了那么多,如果我有所懈怠,岂不是让红颜知己耻笑吗?你就是驱动我不断前行的动力。”
妈妈特意准备的早饭就结束在,回忆里听到红颜知己不住偷笑,身边老阿姨羞红脸庞闪出的温柔责怪目光中。拎起沉重的旅行包,放在小红的后座上,夹好。一只手扶着后面的包,小心的向学校骑行着。
出来的相对较早,路上还是看到了跟我类似的同学。正在琢磨前面一个女生跟我差不多的背包里,都带了什么东西时。右侧肩膀被拍了一下,骑车技术就一般,驮着东西本就有些紧张。出其不意下有些慌神,车头晃了几下,才重新稳住。
侧头看看因为我狼狈,脸上笑出一丝阳光的忧郁帅脸,不禁怒道:“死迈子,真讨厌!骑车不能打闹,很危险的。差点害我摔倒。一句话不说,也没个声音,从哪冒出来的啊?你是鬼啊!”
迈子敛去脸上的一丝阳光,平平地说:“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叫了你一声,你没听见啊?你自己骑车技术差,还要赖别人。”说着挑衅似的双手撒开了车把,悠闲的骑行着,胸前一个红黑色的耳塞机晃动着,另一个还在耳朵里,嘴上吹的口哨,如果我没猜错歌词的话,应该是“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心里想着:“算了,看在你跟我喜欢同一首歌的情况下,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了!原谅你了!毕竟你也是个刚比赛失利的丧家之犬。”扫了一眼又重新扶着车把的少年说:“你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吗?”
迈子看看我的背包说:“对啊?不像你们女孩带那么多东西,我就两套衣服,一套洗漱用品,”随手拍拍车筐里的足球继续说:“还有这个。别的也没什么可带的了。你这一大包都什么啊?”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包里的东西,主要还是换洗衣服和零食占了压倒性优势,让我的旅行包看起来那么庞大。男孩点点头说:“等一会我帮你减压,零食我可以帮你吃点,省着你背着太累。”
看着旁边满脸正经的表情说:“我缺你啊?我自己有嘴,不劳您大驾。”
迈子不以为然的说:“你要是不给我点封口费,小心我告诉胖子去,保证比日本鬼子扫荡还干净。胖子的三光政策下,就你带那点东西,充其量就是给他塞牙缝的。估计咱们班大多数人都要受他迫害。”
被他的话弄得噗嗤一笑说:“胖子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迈子摇头叹气道:“您把吗字省了,就剩恐怖了。回头你就知道了。”
好像是要验证迈子的预测一样,在校门口遇到了刚吃完早点的胖子,三个人一起推车走到车棚,刚锁好车。胖子殷勤的抓住了我后座上背包的两根肩带说:“我帮你拎吧!挺沉的,估计你背到班里就吐血了。”随着包里发出的塑料袋微弱的响声,圆脸上的薄嘴唇继续说:“你带了不零食了吧?是不是有小米锅巴啊?”还在庆幸有个壮劳力帮我拎包,下意识的点头认可了他的推测。
校门口车棚另一侧小卖铺的门口,闪出来小蕊那瘦削的身影,背后是比我旅行包小不了多少的红黑色背包,女孩身子向前微探着,努力的保持着平衡。心里对于她不理我还有些生气的想:“哼,还用探身吗?你前面负担也不小,还不足够保持平衡啊?”嘴上却对迈子说:“你去帮帮小蕊呗?表现你爷们的时候到了!”
迈子摇着头说:“你们女孩真是麻烦,这么点东西都拿不动。除了会哭哭啼啼的,要你们有什么用。”随后紧走了几步,追上了瘦削的身影,两人说了几句什么,男孩轻松拎起了女孩脱下的背包,随手甩在后背上搭着,并肩先前走着。两个人自然摆动的手,还不经意的碰到一起。
忽然觉得迈子的背影,跟两次晚间跟小蕊在一起的身影那么相似。赶紧阻止自己的想法,嘴里念叨着:“不会的,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们班之前那个瘦高的男生,都住我们那一片,一定是。”
胖子推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自言自语什么的?什么不可能,一定是的?”
小蕊的秘密怎么可能跟他们说,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看着询问的眼神说:“多管闲事!我说你不可能瘦,一定是扔下来的时候,错投了猪胎!”无意间自己说了这么巧妙的回答,后返劲的偷笑着。
一时吃亏的胖子自暴自弃地说:“就是说啊!要是按计划下凡,官人我早就在西湖边等你了,也省的你一直苦苦的找不到人。”
被他这么一说,脑子里出现了熟悉的背景音乐低吟着:“青城山下……”嘴里反击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你就是那个蛤蟆成精的道士。”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自己太阳穴周边碰了一下,又在胸口绕了几圈,单手两根手指朝胖子比划着。
胖子灵巧的向前一蹿,回头说:“哎呀,本道爷看你颇有几分姿色,居然敢跟我动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身后一个厚重熟悉说的声音响起,说:“真精彩,清早起来就看到蛇精和蛤蟆精大战。老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啊!妖孽看法宝。”
回头看到茅顿一只手高举着旅行水壶的盖子,高举着朝向前门的我们,嘴上还发出“嗖嗖”的音效。背上背着他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上提着比我背包还大的米妮粉书包。身侧筱蕾以及被逗的眉眼弯弯。
小学都没怎么跟同学,尤其是男生胡闹过,第一次被人撞见这么幼稚的角色扮演,感觉脸上顿时发烧,跑到女孩身边挽起她的手说:“班长!他们男生最讨厌了,总是欺负人,作为班干部,你也不管管他们,就这么放任他们欺负人啊?”
筱蕾姐摇摇头说:“我怎么没看到谁被欺负了啊?你们不是玩的很投入吗?你那施法的动作行云流水的。你不率先攻击人家,茅顿能见义勇为的出手相助吗?马副帮主好心好意的帮你拿行李,多好的人啊,你这属于恩将仇报吧?”
茅顿盖上水壶盖儿,嬉皮笑脸的跑到前面,跟胖子两个人交头接耳的嘀咕什么。我则跟筱蕾在后面,聊着都带了什么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忘带的东西。问道一些女孩的私人物品时,吐了吐舌头说:“单独放个塑料袋里了,要出门了才发现没装,就塞在最上面了。谁知道用得上用不上啊?有备无患。”班长也同意的点点头。
刚到班门口,胖子把包甩给了正往外走的迈子,把自己的包也塞给了他,捂着肚子说:“可算坚持到了,刚才肚子就一直咕噜咕噜的叫!最后一班岗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筱蕾冲茅顿不客气地说:“帮我放桌上吧。”转身拉着我手在我耳边说:“我也有点不舒服,陪我去一下厕所呗?”很明白他的意思,大多数女生好像对厕所旁边,那几个废旧的红砖房教室,感觉有些害怕。我也总觉得里面黑乎乎的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怪物。课间人多的时候,还敢单独去,早晚如果人少的时候,总得拉个人一起去。
无惊无险的回到教室后,没几分钟,人都到齐了。大家三五成群的聊着,看还有几分钟才到出发的时间,准备抽出外侧的口袋里的书抓紧看会儿。刚拉开拉链,里面就掉出来了几个熟悉的糖果。赶紧并拢双腿,防止掉下去。最快的速度塞回去,并拉上拉链,仿佛害怕放出其它魔鬼一样。
除了听到自己熟悉的心跳声外,生气和难以形容的一丝得意在心中蔓延。在心里跟自己喊了好多遍冷静之后,觉得这是抓到凶手的最好机会,如果跟之前一样,是放在我桌洞里,全班人都有作案的机会。现在居然傻到了直接放我包里,那就只要找到有几个人碰过我包就行了。仔细的回想着早上的一切,转头向身后的迈子问:“胖子把我包给你之后,你就直接放我座位上了吗?没有其他人动过吧?”
迈子摇摇头说:“应该没别人动过?哦,对了,我看你跟茅顿一起来的,先跟着他去坐位上拿漫画,好跟猴子去换白金之星登场那卷,最后把两个包甩给茅顿,出教室的时候,看到他分别放在你们座位上的。怎么了?”
皱皱眉,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就是拉链环上有个小挂坠不见了,问问你们谁看到了,就是零食里送的静香玩偶,没了就没了吧。”心里想着:“那一共就是三个人碰过我包,先后顺序是胖子、迈子、和茅顿。茅顿可以排除了,那只剩下两个人了。不过看谁好像都不可能啊?跟身后这个死家伙不打架就是好事了,胖子整天嘻嘻哈哈的,那天在球场,也说有喜欢的女孩了,也不可能啊。难不成是茅顿吗?”脸红了一下又想:“不可能!他跟筱蕾那么要好,傻子都能知道是一对,按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再招别的女孩?难不成还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开人包,很容易被人看到吧?那不一下就被人发现了?真是伤脑筋。”
直到听见大客车隆隆的发动声前,还是来回的琢磨这个问题。不过逐渐被郊游似的气氛感染了,跟身边的班长闲聊着,再老师的建议下,班长带头开始唱了一些红五月歌咏比赛上经常会练的歌曲。全班第一次的合唱显得还挺默契,除了过道旁边的茅顿五音不全大煞风景,斜前面的迈子默不作声的低头看着漫画外,其余人都卖力的唱着,最洪亮的声音能很轻易的分辨出属于前排体重最大的。
迈子手里的漫画书无意间吸引了我的注意,那种简单夸张的线条,跟我所看过的所有书不同。迈子合上漫画,从书包里又掏出一本,我探身敲敲他的肩膀说:“把你刚看完那本借给我看看呗?”
迈子扭头有些惊奇的看着我说:“你也看这个?很少有女生看这种的。”随手把封面用色绚烂动作婀娜的漫画递给我了。
笑着回答说:“没看过,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你看的时候,扫了几眼,感觉画风好奇特啊!所以借过来打发一下时间。”迈子随意的应了一声,继续打开新一本漫画书看着。
手里的漫画书故事有点惊奇,念力形成的什么东西,仿佛跟老师讲过的有个故事特别相似。这种很独特的画风,除了新奇之外,让我觉得很漂亮,很多小装饰非常有别致和个性。男主角硬朗的神情跟茅顿拿着半头板砖时非常相似。前面椅背上趴着个大脸也低头看着,嘴里念叨着:“新一卷的故事,跟之前波纹的格斗方式差很多,特别有意思,白金之星欧啦欧啦的天马流星拳真爽。”
我也听不懂胖子再说的是什么,只是随声附和着。胖子又说:“把你的小米锅巴贡献出来吧?我饿了,算是早上帮你拎包的补偿呗?给地主家打短工也得给工钱啊?”
随口回道:“包在你头顶的行李架上呢!你帮我放的,要吃自己拿去,别打扰我看书。絮絮叨叨的真烦人。”完全没心思跟他聊天,正在努力的记忆这种画风和细节处理,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胖子自言自语的声音说:“我不是凡人,还是仙人啊!”余光里的身影站了起来,去拿架子上的旅行包。
斜前面迈子正经地说:“那么大包,一定有不少好吃的!胖子,给我顺便拿一包,算是租书的费用。”
过道旁茅顿起哄似的说:“见面分一半,你们吃什么,我顺便蹭点。”
我听着胖子说:“你们自己问人家正主儿去?未经允许,我可不敢私自开仓放粮。”
心里想:“这帮小子是饿死鬼投胎吗?早饭刚吃完多会啊,就又吵吵着要吃零食,死胖子,要没你起头要工钱,我也不会损失惨重,反正你一大塑料袋的东西,也有我不少喜欢吃的,回头把你的富力饼干要过来补偿。”眼睛盯着新登场法皇之绿的主人,随口说:“哎呀,想吃什么你们随便拿。胖子,把你的饼干给我做锅巴的交换。”
胖子毫不犹豫的说:“小意思,我就不喜欢吃那东西。早知道你喜欢吃,就提议交换了,我就喜欢吃锅巴。”余光里他随手把两个塑料袋随手甩给了茅顿和迈子,嘴里面边说:“棉花糖,牛奶饼干你们两个吃。我拿一袋锅巴就行。虾条和饼干放你包里做交换。还多给你一些威化,你肯定不吃亏。”
漫画正好翻到胖子说的白金之星“欧啦欧啦”,只是奇怪妈妈买的零食里,还有棉花糖和牛奶饼干吗?脑子里瞬间轰的一声炸响,急忙扭头看向茅顿和迈子手里打开的塑料袋,两个人都沉默的涨红着一张脸,盯着拿到锅巴撕开口子大快朵颐的胖子。
还没来及阻止,茅顿就率先系上了塑料袋口,随手把“棉花糖”抛给胖子。迈子紧跟着把装“牛奶饼干”的塑料袋系上,也甩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下,一口同声的说:“你他妈吃一个我看看?”
全身发烧的傻在当场,脑子一片空白的听着塑料袋的被打开的声音,以及胖子的抱怨声说:“好东西,你们都不吃啊?真是少爷羔子,要求真他妈……”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我霍的站起来,劈手夺过两包东西,欠着脚尖塞回了包里。拉上拉链继续低头看漫画,心里骂道:“死胖子,一包的东西就是牛奶饼干吗?白色软绵绵的一团就是棉花糖吗?你倒是看清楚了啊?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你等着,我要是再跟你说一句话,我跟你姓!让我找到机会,一定让你比正版马副帮主死的还惨。”
筱蕾姐贴在我耳边问我是不是那两样东西,红着脸点头确认。她也劝了几句,都是说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类安慰话。慢慢的脸上才退烧了,等边三角形相对而坐的吵闹男生,也出奇的安静了,好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果现在车里还有空位置,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远远的逃开。
把手里的漫画还给迈子时,他连正眼都懒得跟我对视,游移的目光好像妈妈抓住我犯错误时一样。站起身点着脚尖去拿包外侧的书,低头看时,胖子脑门上全是晶莹的汗珠,身子尽可能的往里边缩着,给我留出足够的空间。越看这个罪魁祸首越生气,拿完书垂着的一只手在粗壮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身下传来只是轻微的吭了一声,再没有动静了。
心情也随着这一次发力得到了释放,感觉确实也没什么。坐回去的时候,筱蕾姐主动的要求换了个位子,让我靠窗坐着,她想在过道边上待会。可以理解,毕竟开始上车的时候,我故意让他坐里面,自己坐在中间切断了两人。憋了这么久了,现在也应该让人聊会天了,果然两个人低声的交头接耳些什么,笑的很开心。我则靠在车窗上继续认真的看着书,沉浸在基地又一次危机和巧妙解决的过程中。
随着车内一阵喧闹,大家都纷纷向外张望,车子也渐渐的缓慢了下来。我也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满眼的军绿色充斥着我的视线,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整齐划一。刚经过的一排汽车和摩托车,相互的间隔好像都是拿尺子量过的。相反我们大公共车队停下时的样子,就跟伪军逃跑时的混乱差不多,毫无规律可循。
胖子站起来率先拿下我的包,还有些扭捏地说:“我先帮你拿着,一会儿再给你。”努力的两只手抢过来,也没多说一句话。胖子还想说什么,只是嘴唇轻微的动了几下,欲言又止了。
茅顿拿着两个包,飞起一脚踹在胖子屁股上说:“好狗不挡道!赶紧下车,堵什么路啊?你往这一站,后面谁下的去啊?愣什么神儿啊!”
胖子缓过劲来,甩了一句“你大爷的”!就紧走了两步,追上了前面拎着两个包的迈子,再往前是那个瘦削娇小的身影。心里骂了自己句:“该!让你逞能,本来挺好的劳动力不用,非自己拿。有什么可较真的啊!”费力地拎着背包走下车。大公共下车的台阶有些高,包在前面有些重心不稳,刚有些失重时,一股力量让我感觉手上一轻,被带的有些失去重心的身体,迅速站稳了,有惊无险的踩在地面上。身边托了一下我旅行包的身影,还是用不可思议的迅速移动开,飞起一脚不很用力的踢在了茅顿屁股上,骂道:“刚才敢说我是好狗不挡道,胆儿肥了啊!”
刚避免了第二次跌倒带来的尴尬,有些歉疚的想:“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这次要是没人家好心托一下,下车摔个大跟头,旁边这么多班级的人看着,那么更丢人吗?就原谅你这一次吧!”
手里的包被另一股力量夺了过去,茅顿背着自己将将鼓起来的书包,另外两只手分别拎着筱蕾和我的包大步往前走去。刚才还拎着书包带的手被另一只温软的手握住,耳边轻声的说:“让这个大傻个子拿吧?本来扛煤气罐什么的体力活,就是他们比较拿手。”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侧脸看去,筱蕾姐的五官还真是立体,高高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努力凸出着。
走在前面的茅顿,大步追上了前面三个人。把我的包甩在胖子肩膀上大声的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这黑锅我可不背了。”放低了一个档位的声音说什么,我就没听清了。
旁边小蕊惊奇地问:“吃牛奶饼干和棉花糖有什么可表演的?副班长你还能吃出花样来啊?”
这不大但清脆的声音与百灵的鸣叫一样,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又让我想到了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好在小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旁边两个坏笑和一个满脸羞怒的男生。往后就变成了狗急跳墙和老羞成怒的成语解释,短距离冲刺下,胖子几乎要抓到前两个人了,不过随着奔跑时间的拉长,相互距离也成正比的拉长了。
众人走到了最前面主任所在的集合地,开始按照班级形成稀松的方阵。一个看起来岁数比我们大不了太多的,黑瘦青年成为了我们的教官。在他矫健的步伐带领下,我们走向了一栋干净明亮的宿舍楼。男生被安排进了下面一层的几个房间。我们女生跟着教官继续向上一层,正好二十四个女生,分配到了三个上下铺的房间中。教官又交代了一下楼层厕所和洗漱间的位置。让我们尽快整理个人内务,看宿舍的挂钟,十点整到楼下集合领训练服。
筱蕾姐发扬班长的高风格,自己选择了上铺的位置,把下铺让给了我。对面的床铺被小蕊用猜拳赢得了。我把旅行包放在床中间,尽量不去碰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头枕着书包又想起来到底糖果是谁塞到包里的终极问题,还是毫无头绪。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才鱼贯而出的走出了宿舍。楼门口的空场上,茅顿带领他们足球队围成个圆圈,正在总结周末比赛失利的原因。只有迈子自己颠着球,在旁边玩着,时不时的插话补充。
胖子扛着一个大箱子,跟拿着另一个大纸箱的教官,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再老师的招呼下,我们围拢了过去。听教官用带有方言的普通话说:“女生到副班长的箱子里去拿适合自己的迷彩服和鞋子,尺码不合适,相互调换。男生在他这边领衣服,最后没有合适尺码的,统一来找他。十一点穿好服装,门口结合。”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达着不容违抗的精神。
一番紧锣密鼓的交换后,我拿着一身比划着还算合体的衣服跑进了房间,等八个人都回来了,才拉上窗帘,关上门,扭捏的换衣服。边换衣服边偷看周边女生的身体,似乎大家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小蕊瘦削的身体,居然比我明显那么多,筱蕾似乎快能跟她打平手了。其余女生好像还不如我,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
穿着这身还有残留汗臭味的迷彩服,和非常合适的胶鞋,说不出的难受。晚上一定要好好洗个澡。这才刚开始,就有些许的不适应了,不知道后面还要有多少考验等着我去克服。不禁对自己多舛的命运开始莫名担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