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坐回了最靠前的马车之内，青檬和宁小可也在里面。看到白七进来，青檬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宁小可却忍不住问道：“白大哥，他们死了？”
“对。”白七说道。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宁小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宁小可并非没有杀过人，当年在禁塔之外，她就杀了不少人。但是多用惊神指之中的大寒，直接将那群人的心脉冻结而死，看不出什么。
而刚才，她探出脑袋，看到是却是最血腥的一幕，飞溅的鲜血，落地的残躯，李天宇略带疯狂的笑容，还有白七冷漠空洞的眼神。
并不是说她质疑白七的行为，也不是说她害怕，只是她并不明白。
“这是世界的根本……”白七喃喃，似乎是在说给宁小可听，又似乎像是在自语，“一旦踏入了便不可以回头了。”
宁小可有些迷惘地摇摇头，那些人态度是很倨傲，可是似乎也不应该杀人。他们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至强者之心。”白七说道。
“是那种坚强无比的意志？”宁小可歪着脑袋想了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向青檬，问道，“青檬姐姐，你知不知道？”
青檬微笑着摇摇头，她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青檬的愿望一直很简单，就是跟在白七的身边，她已经满足了。至于白七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恶魔，这个并不重要，他是她的大殿下，这就足够了。
“无所谓对错，只有立场，不会后悔，不会迷惘，承受一切后果。”白七说，“这便是至强者之心。”
“哦。”宁小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白七却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修炼了起来，马车周围的天地元气也开始涌动了起来，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老爹，我现在能战得过大皇子？”李天宇察觉到马车异动的天地元气，问身边的李问心。
当年他跟白七势均力敌，白七仅仅险胜，而如今，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是一条天堑。瞬杀金丹，这是李天宇怎么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知道。”李问心虽然不想打击儿子的自信心，但是他这个玄天武尊五重天也根本看不出白七的实力，只好实话实说，“大殿下非常人，你不必气馁，至少在四侯的子嗣之中，你是最强的。”
李天宇撇撇嘴，道：“唐恒那群人根本不喜欢修炼，又不是不知道，连他们都比不过，我撞豆腐自杀算了。”
“对了，当年大殿下离开东临之后，又去了哪里？”李天宇在外历练，对于北原一些消息反而比四侯他们要清楚。
“不清楚，似乎是去了北原第一道门破军门，再后来……”李天宇摇摇头，“好像是他在破军门的师父死掉了。”
当年震惊北原修道界的消息，随着时间的碾压，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再加上破军门和贪狼门对这一不怎么光彩，甚至让两大门派大为丢脸的消息强力压制。
至少在大玄，大宇两大皇朝境内，很少有武者和修道者知道几年前北原的交易大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知道也知道一个大概而已，无非是几个强者大打出手，诸如此类的无用小道消息。
“哦？”李问心挑了挑眉毛，或许真的在大殿下身上出了变故吧，那一头如雪的白发总不可能是凭空而来……
皇城，猎山，仙霞门。
现任掌门身穿一袭青衣的，气质出尘的澹台云天看着眼前仅有的十三盏灯火，表情却是极为淡然，似乎死了几个长老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一样。
“掌门，这该如何是好，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山门，请老祖出关？”邢长老问道。
澹台云天笑了笑，温和道：“不必，这点小事就别惊动师姐了。”
澹台云天，仙霞门第一代掌门的弟子，仙灵的师弟，不过自从他师父仙去之后，便离开了仙霞门，常年在外游历，这些年刚好回来，仙灵三年前闭关之后，便接手了仙霞门的掌门之位。
而仙霞门也正是在他的带领之下，渐渐成为大玄的国教。
此人相貌不凡，气质出尘，的确很有卖相，跟白麟关系极佳，两人几乎是以兄弟相称……虽然白麟今年不足二十，而澹台云天已经数百岁了，不过对于修道者来说，也算的上年轻，若真要按照正常的年龄来算，也就跟白麟差不多。
“那应当如何？”邢长老躬身问道。
“不必理会。”澹台云飞摆摆头。
“掌门，万万不可！”邢长老大惊，仙霞门长老连续身死，怎么可能不必理会？
“别激动。”澹台云天伸出示意邢长老安静，才慢慢开口，“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交由皇上来处理，我们仙霞门不必理会。”
澹台云天还有一个身份，大玄国师，是白麟为他特设。地位相当于护国公，等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白辰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的尊贵地位，也是丝毫不差。
国师的门人被杀了，大玄插手，似乎也说的过去。
“这恐怕不太好吧？”邢长老其实比较反对仙霞门跟大玄皇朝搅和在一起，一方面，他对当年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二来，他觉得进驻大玄以来，门派的风气似乎偏向不好的方面。
虽然动用了大玄不少的国力，炼制丹药，让他们的修为不断提升，但是门下的弟子也渐渐变得贪图享乐了起来，让他这个刑法长老脸上并不好看。
“无妨。”澹台云天依然温和，但是语气却是十分坚决，不再容许邢长老反对。
“那一切就由掌门做主。”邢长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拱了拱手。
澹台云天笑了笑，又突然问道：“邢长老是不是有话要说？”
“回禀掌门……”邢长老咬咬牙，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近些年，门下弟子渐渐开始贪图享乐，长此以往，我怕……还请掌门将山门搬回仙霞山。”
听了邢长老的话，其余人露出不以为然的态度，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吃饭有人伺候，有人打扫房间，甚至还有人侍奉席枕，脑子修炼坏掉了才愿意回到荒凉的仙霞山上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仙霞门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再回去仙霞山了。
“呵呵……”澹台云天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回答邢长老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其他长老，“你们觉得邢长老的想法如何？”
“不可……”
“这些年，弟子修为都有所提高……”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有掌门撑着，怕什么，大胆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当然，是部分光明，正面的想法。
“邢长老……”等待那群长老乱糟糟地说了一大堆，澹台云天才继续开口，“红尘历练其实是修道不可缺少的部分，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历练，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修道，炼心一关必不可少。”
“掌门说的是。”邢长老点点头，其他长老说服不了他，但是掌门这话却是极为有道理，炼心，修道不可避免的一关。
“仙霞门在此处，并非为了贪图享乐，而是为了炼心，到时候不需要再在红尘之中打滚，我们便可以回去了。”说罢，化为一道流光，直奔皇宫而去。
又是那个房间，门外的虎卫看到一道流光飞来，立刻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看到流光散去，出现的是澹台云天之后，又松开了手，恭敬道：“参见国师。”
“嗯。”澹台云天点点头，他从来对任何人都是温和无比，似乎从来不见他动怒的样子，就连见过他的白辰，知道仙霞门势大，隐隐威胁到了大玄，对他本人却没有什么恶感。
“皇上在里面吗？”澹台云天问道，虽然从他直接到这里，应该算准了白麟便在里面。
“是的。”一名虎卫说道，准备去敲门，他正是当年白麟的护卫，被白七扇了一耳光，还被砸了石头的那个，现在已经是皇帝的近卫了，在虎贲之中，地位仅次于首领。这大腿抱得不错。
“不必了，免得你们遭受无妄之灾。”澹台云天阻止了那虎卫的动作。
那虎卫感激地笑了笑，白麟的脾气很糟糕，如果正在兴头上被打搅了，少不得要被责罚一顿，澹台云天这一举动，让他感激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