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归顺了曌国,曌国随即求亲,作为嫡长公主,我的使命大约也就是如此了。
月落,大红盖头依旧在头顶,头饰太多压的我脖子都酸了。阿诺和叶姑站在我旁边,我不免抱怨道:“什么时候可以摘了这些繁琐的物件,我头都僵了。”说罢我想去扯盖头。
叶姑慌忙上前一步,摁住我的手,“太子妃万万不可啊。这是要太子掀开的。”
“可是我……”我又忍不住扭了扭腰,真的是要命了。
此时,门吱一声,进来了叽叽喳喳的喜婆,从盖头低下看到一双金色镶边的黑色靴子,阿诺和叶姑福身,道:“恭喜太子。”
然而并没有听到他讲话,只听见喜婆她们欢欢喜喜的再次道:“谢太子赏赐,恭贺太子。”阿诺和叶姑也在喜婆的拉扯之中这样退了下去。不是说还有什么祝词、喝酒、剪头发吗?
太子承坐在我的身边,我不由的挪了挪身子。他跟着我挪了过来,我又退。
“再退就跌下去了。”盖头下见他抬手,片刻,眼前一亮。屋内大红绸布挂满床边和窗边,一片喜气洋洋。花烛爆了芯,我脸不由的红了。在大然老一辈人说,成婚当晚花烛爆芯,当年要有娃。
视线和他相碰,面前的太子承剑眉星目,笑意冉冉,此时的他不是朝拜时的冠服,换成了紫红黑金绣边的锦袍,玉带皮靴。他久久的盯着我看,我有些尴尬,道:“我知道我长的好看,你不用一直看着我。”
他一笑,道,“是我唐突了。”
我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道:“太子歇在此处,我去外室。”毕竟我对他还是陌生的,做不到身边躺着一个男子。何况对他而言,万一他不愿意共处一室,丢脸的可是自己。
他轻轻一挑眉,倒也不气,淡淡的问我“你这是要赶我走?”
“也不是……”
“那便更衣休息吧。”他打断我的话,开始脱去外袍,我赶忙看向别处。我拆不了这些头饰,嚷嚷着让阿诺进来。他上前一步,将我拉在妆台前,嘴里嘟囔着:“笨的你。”
“要不是鼓捣一天了,我才不用帮忙。”我反驳到,太小瞧我了。
果然,他三五下,钗头凤就解开了。脖子终于舒服了,可心里却不知怎的有点异样滋味,“你应该是经常帮别人吧。”语毕,我惊愕:刚嫁他人妇,就起了嫉妒?
我从镜子里看到他笑了,他也没有说话,侧身从他手中拿过来头饰放在桌子上,剩下的自己来做了。他倒随意的躺下了,等我来到榻前,他似乎已经睡着了。我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除了榻上的唯一的被子,我没有地方可以取暖。只好小心翼翼的跨过他,躺下。慢慢的从他那里拉出点被子,却不想他这个人睡着竟然这么闹,我刚拉过来他就翻个身,被子就又落到了他的身上。几次下来,我有些气恼。将他推醒,“你怎么如此小气,只准备一条棉被。”
他将身上的棉被展开,指着被子讲:“这么大的被子呢。”
这是什么话,“你跟粘糖一般粘着被子,哪里还有我的被子啊。”
“算了算了。你过来点。”他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我才不要和你离那么近。”我白了他一眼,想到一个办法,欢快道:“我躺这边。”我和他一个朝北一个朝南躺下,果然这样被子才是暖和的,我满意极了,是真累了一天我很快睡着了。
梦里,我看到了太子承的脸,我挥挥手推了一把。再后来我似乎躺在他的怀里,他喃喃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他说的谁的名字,梦里的我没有听清楚。
第二日,我习惯性的大翻身,身侧传来了一阵哀吼。
我瞬间清醒!
“没事吧!”
太子承捂着胸口位置,略皱眉头道:“如此野蛮。”
“我会改正的。”我赔笑到。
他正要说什么,叶姑一众人过来了。我刚要打招呼,发现他们都看着地面,眼睛抬都不抬,
叶姑道:“伺候着。”
我被带去里间,叶姑拿过来一件胭脂粉色宫装,看着真晃眼睛啊。我想换一件淡雅一些的,但是叶姑说新妇哪里有人穿素雅的。曌国的服饰繁琐的很,一层又一层,不如大然骑服轻便。天气太冷,我挑了一件淡蓝色锦缎披风。彼时,太子承也穿戴好了,今日他身着玄色锦衣,外面亦是一袭蓝色的披风。他打量了我一下,不言语。我猜想到:“难不成不喜我穿蓝色?”我道:“等等我,我还是回去换个披风吧。”刚转身,太子承拉住了我的手,身子向我倾了过来,用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叫心有灵犀。”我被他说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发呆之际,他拉起我走。我竟然从他眼睛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喜跃,我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刚才。身后的叶姑笑的煞是开心。
他就这样拉着我,我心里居然也有点小小的雀跃,我觉得我是被他的俊朗迷住了,当时他来大然提亲时,我就偷偷的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像是注满了阳光。
一眼定终身或者就是这样子的吧。
曌国的宫殿比大然要大很多,琉璃金殿尽显奢华。来到嘉庆阁,殿上是太子承的母亲如妃和皇上,我们姗姗来迟,叩头共道:“儿臣让父王和母妃久等了。”皇上冲我们说道:“新婚燕尔难免如胶似漆,起身吧。”皇上的声音带着愉悦,我偷偷的看了看皇上的表情,他笑起来和太子承一样,两边都有酒窝。
如妃在一旁,只是附和的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也是在笑意在脸上,可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折射出不太喜欢我。
大殿的女官端来茶水,我们先孝敬了皇上,然后如妃。
事罢,皇上交代了一句:“你们陪陪如妃。”便跟着男官出去了。
目送皇上离开,我感觉殿上的气氛似乎哪里不对劲了,如妃起唇道:“承儿,如今与太子妃也成亲了,后面……”
“儿臣明白!”太子承接的很快,我根本没听出是什么意思。
如妃此刻边点头边说,“记得就好,不要让母妃失望。”
我低下头,偷偷看到太子承俯首脸上的表情不似来时的轻松和欢愉。
再后来如妃告知我,身为太子妃要懂进退,知礼数。不可再向在大然一般尽使公主性子。
只想说一句:女人的感觉向来很准。
从嘉庆阁回来时,飘起了雪,薄薄的一片,空寂的路上,顿感寂寞。太子承在车内不再说话,似是在思考什么,我看了他好几次,本想说话,又怕打断他的思路。
突然,太子承一下起身,没有交代便跳下马车,向李泽借马,策马而去。
我掀开帘子,看他朝相反的方向离去。一旁的李泽看着我似是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我又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感觉我是被抛弃一般。
我伸出手接住了雪。
手心冰凉,看着它融化。
不由的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