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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下午放学前王大勇给小王超办理了休学手续,从今晚开始小王超就将离开这个他寸步未离过的家,虽然心中尽是对父母的不舍,但是想到可以为父母分担债务,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刘大师家的布局乍一看上去跟小王超的家差不多,都是一个院子两间房,只不过是由茅草房变成了砖瓦房。

直到进入最大的那间房子小王超才发现这房子跟自己家最大的不同,这间房子的内部被分为了左中右三间,左是厨房,中是厅房,右是卧房。

看到这间套房小王超心中很是好奇,这厨房、厅房和卧房都有了,那院子里的另一间房子又是做什么的?

很快,刘大师就跟小王超主动说起了另一间房子,只是这不说还不要紧,说过以后小王超就更加好奇了。

“小子,你每天除了做饭以外,只要把这三间屋子给打扫好就行了,院子里那间房子是不能进的,不仅不能进,更不能问,明白没有?”

小王超因为初来乍到,再加上刘大师的严肃,让他根本不敢说话,只能唯唯诺诺地“嗯”了一声。

半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小王超也早已从刘大师的口中得知了他来这里的真相,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刘大师总是守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外出替别人解决问题时也会把小王超带着,有几次也有人问过,但刘大师不予理会,那些人也就不敢再问。

经过半年的相处,这两个年龄差距巨大的人渐渐积攒了深厚的感情,只是他们嘴上不说而已。

小王超更是对刘大师感恩戴德,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

所以当刘大师告知他可以回家的时候,小王超一下就哭了出来。让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那是说什么也做不到的。

小王超表示还会经常回来看看刘大师,刘大师并没有说话,小王超知道那就是默认了。

一天后就是小王超回家的日子,这天王大勇和瞿梅很早就来了,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在跟刘大师表达完感谢之后就带着小王超离开了这里。

直到一家三口走出了老远,刘大师才走到院子前,看着小王超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回家的路上,小王超和父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小王超就跟父母提出了要经常回去看望刘大师的想法。

王大勇和瞿梅听后很是欣慰,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懂得了感恩,所以他非常赞同儿子的想法,并给了大大的夸赞。

小王超回到家后的没几天,就是新学期开学的日子,他这半年在刘大师家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自学,功课也并没有落下多少,只要经过老师的稍加辅导,他就可以追赶上其他同学。

这天,小王超放学后并没有回家,因为第二天就是周末,他打算去刘大师家度过这个周末。

小王超到刘大师家的时候正赶上刘大师在做晚饭,小王超二话没说直接接过了刘大师手里的炒勺,刘大师同样没说什么,把炒勺递到小王超的手里以后就直接转身去往了厅房。

一直到饭后,这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吃饭时相互夹了几个菜。

刘大师吃过饭就一直待在卧房,看了会书后便躺下休息了。

小王超把碗盘洗刷完毕,发现刘大师已经睡去,为了不打扰刘大师的休息,他决定在厨房把周末的作业完成,这一写,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阵尿意袭来,小王超这才渐渐苏醒,他揉了揉眼睛就打算去院子里解决一下。

刚走出房门,他就被旁边的亮光吸引。亮光来自院子里另一间房子,他从来没见过这间房子亮灯,而且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房门竟然没锁。

小王超一直好奇这间房里到底有些什么,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一窥究竟,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间房子,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这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这是刘大师的声音,小王超竖起耳朵,想听清刘大师在说些什么。

“整整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来只要我一闭上眼,你们娘俩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冲着我笑,四十年来每晚如此。想起四十年前发生的事,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一样。我经常在想,当时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死的应该是我呀!为什么最该死的人不死,却要连累无辜的人,连累我生命中对我重要的两个人!小惠,我好想你!好想你和孩子!”

刘大师在哭诉,这与平时那个冷峻的刘大师简直判若两人,小王超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去。

房间里除了一张供桌再无其它,供桌上有两个灵牌,左边的那个上面写着“爱妻孙美惠之位”,右边的写着“爱子刘明之位”。灵牌的前面放着一个香炉、两支红烛和三盘供果。

刘大师正坐在地上,身子斜靠着供桌痛哭流涕。

小王超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刘大师并不是孤身一人,他也曾有过老婆孩子,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老婆孩子已经过世。

小王超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成这样,更别说这个男人还是刘大师。

小王超慢慢地后退,他准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可偏偏不巧,他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水缸,水缸上的水瓢直接被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谁?”

听见动静的刘大师大喝一声,接着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刘大师看见是小王超,先是一愣,接着又摆出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小王超盯着刘大师的脸,发现刘大师的脸上隐约还残留着泪痕。

“问你话呢,你怎么还没走?”

刘大师见小王超只顾着盯着自己看,好像并没有听见自己刚才的话,心中顿时有些恼怒。

“哦,我打算这个周末都待在这里,刚才我一直在厨房里写作业,现在出来撒尿的,因为尿急不小心把水瓢给碰掉了,嘿嘿~我去那边尿,去那边尿。”

小王超见刘大师生气,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一边搪塞,一边转身快步离开,可走了没几步脚步就放慢了下来,再走两步之后更是停了下来。

小王超好像是在纠结什么,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身看着刘大师。

“刘大师,您别难过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子,我一定会像照顾亲爷爷一样照顾您。”

说完小王超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等着刘大师给他回应。

刘大师才刚转过身,正打算给那间房门上锁,听见小王超话后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是没有转过身而已。

“快去撒尿吧,撒完尿赶紧睡觉。”

刘大师看似没有掺杂半点情感的一句话,落在小王超的耳朵里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小王超爽快地“嗯”了一声,便快步走到院墙边痛快地撒起尿来。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渐渐成为了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就这样又过了七年,小王超已经从一个懵懂孩童成长为一位翩翩少年。七年来,王超在刘大师的照顾下,由前的营养不良慢慢变成了营养过剩,体型也逐渐变得微胖。

此时王超已经读完了初中,并且顺利考进了当地一所重点高中,但是由于这所高中是在市里,离家较远,所以他选择了住校。

这个暑假过后他就要开始全新的住校生涯,因此他也更加珍惜这个暑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自然就是刘大师,等他一开学,刘大师就又会回到当初的孤身一人。

但是让王超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一件事的发生,让他的这个担忧看起来是那么的没有必要。

那天王超同往常一样去刘大师家帮忙做些家务,可当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入刘大师的卧室时,手中的饭菜却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刘大师双眼紧闭,正躺在冰凉的地上,王超猛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上去查看了一番过后,就赶紧背起刘大师往诊所跑去。

诊所的大夫看了刘大师的状况以后,表示要尽快把人送进市里的大医院,再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在大夫帮助下,王超把刘大师送到了医院。

刘大师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最终在医生的奋力抢救下,刘大师终于暂时脱离了危险。

不过王超却被告知刘大师已经是肺癌晚期,这次刘大师晕倒就是因为癌细胞侵入大脑导致的。

虽然刘大师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依然还在昏迷。王超一直在刘大师的床头照看着,生怕刘大师醒来以后身边没有人照顾。

王大勇在接到消息之后,一下了班就赶往了医院。看到儿子紧张的样子,王大勇决定与儿子一同在这里看守,以免万一发生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王大勇的决定王超说什么都不答应,他执意要让爸爸回去休息,这里有自己在也就够了。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刘大师的眼皮跳动了两下,接着慢慢睁开。

“小子,你们在干什么?”

刘大师现在十分虚弱,连声音都变的沙哑,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但说话声还是很微弱。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王大勇和王超同时听见了刘大师的声音。王超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刘大师的跟前,他趴在床边询问刘大师想吃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吃,小子,我家里床下面有个羊皮包袱,你现在去把它给拿来。”

听到这话,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王超的心头,他摇着头坚持要先给刘大师弄些吃的。

“快去,你怎么不听话?是不是要我现在就死在这?咳咳~”

由于太过激动,刘大师咳了一大口鲜血。

王超见状不敢再违背刘大师的话,他答应下来以后抹了把眼泪就向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跑去。

王超一路飞奔回到刘大师的住处,他一推开房门便钻到了床下,那里果然有一个羊皮包袱,这个包袱不大,是用一根细草绳系着。

王超拿到包袱后半刻也没有停歇便转头跑回了医院。

“我拿来了~是~这个吗?”

王超举着羊皮包袱,气喘吁吁地问着刘大师。

“是的,小子,你把它打开。”

王超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便打开了羊皮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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