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银落殿,千寻就让下人打水进来给她洗澡,而且还是冷水,还有最冷的那种。
初冬,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的转凉,这时候洗冷水澡,太奇怪了。
下人虽然好奇,但却并未说什么。
很快房间里面就打满了一大木桶的冷水。
宫女有些担心的看着千寻,“皇妃,你身体不好,这个时候洗冷水澡不好吧!奴婢去让人给您换热水来。”
“不用了,这样就好,刚才出了一身汗,想快点冲洗一下,你先下去吧!”千寻朝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宫女微微弯下腰点头,“是皇妃,奴婢就在门外候着,皇妃有事吩咐一声就好。”
“好,我知道。”
宫女出去之后,千寻马上开始解衣服,自从上次之后,她得知了一个原理,就是冷水能让她的思绪清晰。
自从听了宫女对楚凤歌说的那番话,楚凤歌虽然没有怀疑,但她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另一个她又跑出来捣乱了斯纬菏的婚礼。
如果真是那样,她要变成千古罪人了。
必须快点想办法补救,尽快知道伊殿到底被那个她藏到了哪里去了。
这样想着,她三五下就把身上的衣服给脱光了。
整个人泡进木桶里面的时候,还是被冷水冷得打起了颤抖来。
她抱着双臂,深呼了口气,背脊靠在木桶边上,先是把整个身体慢慢的没入水底里,渐渐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水里。
冰冷的水,让她脑子更加清晰了。
只是,脑子浑浑沌沌的,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急,沉入水底自然放松。
在水底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脑海的每一根神经却越加的清明,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记忆,她的记忆只有那一片绚丽的烟花。
沉入水底太长时间,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仿佛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不能放弃,也不可以放弃。
肺部的氧气没有了,千寻沉入了水底下。
斯纬诛自己推动着轮椅进来,就看到宫女在门外一脸的着急。
宫女看到斯纬诛,神色一紧。
斯纬诛皱眉,朝宫女做了一个手势,“怎么了,皇妃呢?”
宫女哆嗦的回答,“回二皇子,皇妃在…在里面洗澡。”
宫女慌张的神色让斯纬诛起疑了,他眉头深锁,又打了一个手势,“皇妃进去多久了?”
宫女不敢说谎,“皇妃已经进去很久了。”
斯纬诛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直接推门而入,木桶在屏风的后面,而屏风后面却没人了。
宫女紧忙走进去,看到在水底晕过去的千寻发出一声尖叫。
斯纬诛立刻进去,一看到千寻整个人沉在水底下,他的心脏好似在这一刻,就全方位停止了。
千寻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重影,她伸出手搭在额上。
头好痛。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眼前模糊的重影渐渐清晰,某人充满盛怒的桃花眼也慢慢的清晰开来。
一醒来就对上了一双充满着盛怒的眼睛,千寻觉得好无辜,“你怎么了?”
她还真敢问他怎么了?
斯纬诛充满了盛怒的眼睛此刻是火烧燎原了。
她知不知道,当她奄奄一息的躺在水底下的时候,他有多担心。
他那时候有多慌乱,一想到她就这么走了,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幸好他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一步,他不敢想象下去了。
幸好,幸好,她没事。
她怎么就总能轻易的让人提心吊胆,恐慌不安。
想到那画面,都觉得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冷了。
千寻嘴唇微张,呆呆地看着斯纬诛从盛怒转变成冰雕的的面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的眼神好可怕。
她记得没最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千寻很认真的回想,她不过是洗了个澡,然后就……
不对,她好像为了回忆起昨天晚上另一个她出来做的事情,她在水里面晕过去了。
这……
千寻觉得她必须得解释些什么了,她张了张嘴,酝酿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我只是想洗个澡,然后就想了一些事情…”
“想一些事情,差点淹死在水里。”斯纬诛冷声反问。
他的声音很冷,是千寻从未见过的冰冷,而且他的话中还带着一些讽刺。
千寻被斯纬诛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斯纬诛那双盛怒的眼睛,她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把自己淹死。
他在生气什么嘛!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斯纬诛见千寻完全不知悔改,更是气得牙痒痒的,干脆不想理她了,反正她已经醒来了。
他在千寻可怜兮兮的目光下推着轮椅离开了。
千寻看着他离开时那孤寂的背影,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诶……
看,生气了。
又生气了。
真是个小气鬼,动不动就生气。
千寻扶着额,往床上一倒,猛然的想起晕过去前所看到的景象。
立马翻身下床,换上收藏在床底暗格的夜行衣,消失在屋里。
千寻沿着上次白慕斯带着她出来的那条皇宫密道出到了宫外,按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梦境里看到的林子。
果然,她看到一身华丽凤冠霞帔的伊殿被五花大绑在一棵树上,因为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她已经晕了过去,大红喜袍趁着她的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惨白。
嘴因为干涸都裂开了。
整个人显得凄凄切切。
千寻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新婚之夜还没拜堂就被人劫走了,而且还落到这个地步,让人深感同情。
虽然,她本质不好,但至少也没有害过她。
这么做,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做这些事情的那个并不是她,但也是她身体里面的另一个她所为,她自然也要付一定的责任的。
千寻走过去,将手放在伊殿的鼻息下,确定还没有死才松了口气。
她若真的死了,她上哪去给斯纬菏找回个新娘子去。
幸好,幸好。
不过,她应该怎么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回去呢?
千寻很是纠结。
她在树旁边转悠了三圈之后,终于想到了办法。
楚凤歌不是在查这个案子吗?她干脆就把信息透漏给他,让他来把你给找回去,不用她动手,又可以把伊殿给送回去,真是一举两得。
可是,要这么样才能将消息透漏给他呢?
千寻又纠结了。
想来想去,这种事情都要亲历而为。
看来她得悄悄去一趟晋王府了。
千寻没有去过晋王府,她还是个路痴,等她兜兜转转了半天终于找到晋王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子夜了。
她轻盈的落在了晋王府的屋檐上,晋王府除了一切门外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守卫,并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守卫深严。
千寻轻而易举的潜了进来。
她在大院旋转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正想动身去看看,门突然间就打开了。
一个多月没见的姐姐正抱着一床的被子,缓缓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千寻快速的隐身在大树后面,与黑影融为一体。
多海路过的时候,疑惑的往回看了一眼,又走了。
姐姐大晚上的抱着一床被子到底要去哪里?
千寻很好奇的悄悄跟了过去。
多海在穿过庭院,走到书房来。
千寻见她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便听到楚凤歌那一如既往带着一些慵懒的声音道,“进来。”
多海抱着被子,推开了书房的门,再用脚将门顶了回去。
门关上了,千寻看不到心里有些着急。
虽然知道偷看是不好的,但是心里却好奇得要死。
于是,她轻轻的旋身上了屋檐,悄悄的将瓦片移开一点点,足够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多海将被子抱了进去,书房里面竟然还要一张床榻在,多海直接将被子放到了床榻上,才转过身对在案台上写字的楚凤歌说,“楚大哥,天气开始转凉了,我给你带了一床被子过来。”
楚凤歌放下手中的毛笔,“多海,辛苦你了。”
多海只是温柔一笑,“楚大哥,多海一点都不辛苦,倒是让楚大哥每天晚上睡书房,委屈楚大哥了。”
“这是什么话,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楚凤歌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便说,“天色也不早了,你身体向来不太好,回去早些休息吧!”
“那好,楚大哥你也不要忙得太晚了,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凤歌点了点头,目送多海离开,又埋头苦写起来。
屋檐上面的千寻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瞬间震惊了。
楚凤歌,他该不会是从新婚开始就一直睡在书房这里吧!
这算什么?
娶了姐姐,居然从来不跟姐姐同房。
千寻咬了咬下唇,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
他们为什么要分房睡?
还是姐姐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所以他们只能分开房来睡?
对,以楚凤歌和姐姐恩爱的程度来看,一定是这样子。
之所以他们才会分开来睡。
千寻为这件事情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只是心里的那一抹庆兴被她自动的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