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婴般的孩童是余师的儿子石四,镇上的人都好奇这父子二人的姓氏为何不同?而且那石四着实又与余师长的不像,大多数人都猜测石四不是亲生的。
石四长相可比余师好的多,不过可惜是个痴儿,若非如此寻个婆姨还是不难的。石四或是因祸得福,这小子天生神力,别的不敢说,打铁定是把好手!
石四看着沫阳嘿嘿一笑,口水垂落成长线,沫阳看着石四也是不紧不慢的为他擦了擦口水。石四前几年跟着余师来到惊马镇,算是沫阳看着长大的,不过这小子越长越高,沫阳现在想给他擦口水都快要踮起脚。
“儿啊!你李阿爹的面馆还没开门,要不咱今日吃些别的?”余师看着眼前高大的儿子有些无奈。
石四身躯微颤,他自小便喜欢李阿爹面馆的阳春面,其他的不喜欢!今日李阿爹的面馆为何还没开门?
见石四生气,沫阳急忙嬉笑说道:“石四弟弟,你跟哥哥出去吃,不带你爹好不?”
听得此话的石四顿时雀跃起来,噘着嘴看着父亲,惹得余师不由得苦笑着,往腰间摸着四十个铜板递给沫阳,道:“你带着石四到小镇上逛逛,吃些好的,不过切记不能跑远了。”
“知道了余叔。”沫阳说完就接过铜板,褪下护裙后,拉上石四就向着铁匠铺外面走去。
刚拉着石四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余师的声音:“回来记得给我带半壶烧刀子!”
沫阳只是挥手示意,没再多说什么。
这烧刀子可是出了名的烈酒,在这西北荒漠里算是人尽皆知的,那些干苦力活儿的男人最得意这口,晚上回去炕上没个娘们暖被窝,再不来几口烧刀子还不得憋屈死!
余师当年独自带着男婴来此,自从多了这个铁匠铺后,整个小镇就无形之中多出了些什么,更好似...烟火气。
沫阳在这小镇可是生活了十六年,虽说从小都没钱,但没吃过猪肉总得见过猪跑,所以他自是知道哪个馆子好吃不贵的。
“石四弟弟,沫阳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这个东西想必你定是没吃过!”沫阳抬头笑着说道。
石四听到好吃的,嘴角的哈喇子不由得流下来,不断的点着头,痴痴道:“石四喜欢吃好吃的,沫阳哥哥带我去。”
石四虽说是痴儿,但对人心还是能分辨的,第一次见沫阳的时候便没生厌,也只有这个陌生的哥哥不嫌弃他的口水,或许这也是余叔留下沫阳帮工的原因。
四十个铜板自然是不够他们二人吃的,不过沫阳如今手中可有有许多金币,随意取出一块金币换成银子都够他阔绰许久的。
拐过几个街角,沫阳买了五六个脸大的烧饼递给石四,这痴儿吃的很香,自从他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之后还是头回这么出来。沫阳也是不懂,为何余叔要将石四留在那小小的铁匠铺里,不许他踏出半步。
镇上也有些富裕人家,说的是富裕人家也不过是家中能余下些口粮,一年到头来能攒下十几两银子已经极好,倒是小镇东头那几家算得上真正富裕。
此刻街道上正有三人向着沫阳这边走来,见到正在啃烧饼的沫阳与石四不禁快走了几步,嘴嚼着几粒大红枣,几人相视邪笑,嘴脸竟是有些恶心。
沫阳暗叫不妙,这些家伙都是这惊马镇出了名的衙内,在这惊马镇都有着自家的生意,少有恶徒愿意招惹他们,都说他们背后的世家乃是某个城池的大人物。
“石四,我们走。”沫阳说罢就要拉着石四离开,此时吃的正香的石四有些不愿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呦,一个乞丐,一个傻子,倒是真像亲兄弟俩,在这大街上啃烧饼,啧啧啧...沫阳,今日是谁赏你的钱?还有这个闲钱买烧饼?”
“宋兴,我在街上买烧饼,与你有何干系?”沫阳今日心情本是极好,却总有人喜欢扫兴!
沫阳此言算是激怒了眼前的三人,平日里在惊马镇横行无忌,岂容一个小乞丐对他们不敬?
周遭的行人皆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丁点祸水,那三人个个家室不凡,今日这小乞丐算是活该倒霉,不死也残废了。
被沫阳唤作宋兴的就是那三人的头儿,另两人叫刘正、王执,他们就是这惊马镇的三恶霸!
刘正家里做的是布匹生意,姐姐嫁给了城里的大人物当了小妾,他们家在惊马镇里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王执家里做的是钱庄生意,三人之中最是有钱,所以在他们之间常常做那个付账的可怜虫,即便是去一趟青楼也轮不到他策马奔腾。
而那宋兴家里是镖局,三人之中身手最好,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当了老大,宋家镖局里有着两位五品武师,听闻那家主如今突破到了四品。
听到沫阳叫他的名字,宋兴勃然大怒,这个混账的小乞丐何时也能平视他了?
“敢直呼老子的名字,今日不让你长长记性,老子就不用混了,日后只怕是个人都敢踩我两脚!”宋兴说着,嘴里的枣核猛地吐出,那枣核猛地射向沫阳面门。
这宋兴乃是位七品武师,身手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拔尖,这枚枣核看似随意吐出,实则威力不俗,若是平常人被射到身上,至少是要伤筋动骨的。
一旁的刘正与王执双臂环抱胸前,闭上双眸,只是期待听到沫阳杀猪般的惨叫,嘴角的讥笑已然露出。
“咚!”一道身影倒飞而出,直直砸向远处的几处小摊贩,几经翻滚落在一处菜叶堆上,挣扎中掀起了许多烂菜叶。
“沫阳,以后见到我们就趴着走,知道.....”闭上双目的刘正还未说完就被王执摇醒。
刘正有些不耐烦,猛地摆手道:“哎呀,你干什么?”
“你...你看。”王执有些骇然,手掌颤巍的指向远处说着,那睁开双眸的刘正此刻也是乍舌。
那倒飞而出的身影正是宋兴,在那两人的眼中,宋兴的手段可谓极强,惊马镇的年轻一辈都被宋兴完虐,那个沫阳也不过就是个小乞丐,击败宋兴,他凭什么?
然而此刻正有一尊高大的身影挡住沫阳的身前,白皙的皮肤,嘴角流出的口水如线一般滴落,不就是那痴儿石四?
沫阳原本只是想出手教训一下,没想到这个痴儿出手这般迅猛,石四的速度极强,而且肉身力量更是恐怖,那一拳之力可搏龙象!
那宋兴几次想要从那烂菜叶堆中起身,却只是轰然倒下。此刻石四转眼看向刘正二人,眼中流露出的愤怒溢于言表,左手紧紧握着沫阳买给他的烧饼,右手猛地抓去。
刘正与王执的脸色如丧考妣般,脚下也不知何时时出现了一片黄白之物,沫阳并未阻止石四,片刻后,那二人也如宋兴一般被石四扔向那烂菜叶堆,有了菜叶作缓冲,死倒是不至于,却也要躺上几天的。
做完这些,沫阳上前拉了下石四的手掌,轻声说道:“石四弟弟乖,哥哥带你去吃杏仁儿豆腐。”
闻声,石四也来了兴致,痴笑说着:“杏仁豆腐,没吃过,好吃?”
“当然,今日沫阳哥哥带你吃个够!”沫阳拉着石四就向着那条街的里面走去,离开之前掏出几两银子放在那些被砸破的店铺门前。
石四一路上买了许多吃食,沫阳倒也是惯着。
路过王家钱庄,沫阳暗中让几人进去用金币兑换了些碎银,事后随意给了些散碎银子就一哄而散。
不多时,二人坐在陈家豆腐铺,老板娘端来几碗杏仁豆腐,石四顿时口齿生津,咽了咽口水,手掌对着肚子上抹了抹,直接端起一碗吃了起来。
沫阳也端起一碗杏仁豆腐,上面是桂花糖水,下面是杏仁豆腐,夏天吃一碗冰冰凉凉的最好不过,虽说如今还在腊月,却也挡不住人们喜好这口。
陈家豆腐铺的掌柜是位寡妇,来到惊马镇不久,凭着做豆腐的手艺加上徐娘半老的姿色,竟是凭空多出个豆腐西施的名号,那些做苦力的汉子来此点一碗豆腐,暗地里不知想吃老板娘多少豆腐呢!老板娘的手没拉到,反倒是慢慢拉起了店里的生意。
沫阳与石四在小店里待到了日暮,看着心满意足的石四,沫阳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去,不要让余叔担心了。”
“嗯嗯”石四重重的点头,今天他可是很开心的。
将一块散碎银子交给陈家老板娘,二人走出小店就看到那不远的天,竟是红的有些惊艳,沫阳看到眼前这无边的霞光,好似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沫阳拉着石四前往惊马镇最外围的街道边,与其称为街道,不如说是段荒芜小径,只不过这里坐落着一家酒馆,酒香引来了酒徒,这里也就被开辟成了街道。
沫阳进入酒馆,掌柜的是个活了一甲子的老人,打酒的手都有些微微颤。虽说老人行动缓慢,却让人不敢责难,谁让这惊马镇只此一家酒馆,稀罕的是,酒馆的酒价这些年并未涨半个铜板。
“酒鬼阿爹,打半斤烧刀子。”
老人眯着眼微笑,道:“是余师叫你来的吧!”说着又轻咳了两声,“你家那个老乞丐可是还欠着我酒钱,记得让他还我。”
“我这还有些闲钱,今日一并结算。”沫阳说着便递出几两碎银,老人的脸上并未多出些什么意外。
老酒鬼接过银两之后开始打酒,就在此刻,那天穹之上竟是划过数道长虹,破空的嗤嗤声不断传来,酒馆里的人都在抬头望去,只是却看不清是什么。
沫阳眼角微动,眉心有金光破空而去,然而此刻印入眼帘的却是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空中有人在御空,一袭红裙,金缕绸缎的绣鞋踩着飞剑,莫说那婀娜身姿,只是飘扬的红裙都让沫阳有些痴了,只是他为何会痴了?
未等沫阳看清脸庞,那一袭红装便消失在霞光中,直奔惊马镇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