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可以啊!快给老子说说那些小娘为什么都愿意施舍给你?”
说话的是个乞丐,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羡慕,原因仅是刚刚路过的寡妇扔了三两个铜板给少年。
少年的穿着破破烂烂,脸颊被这荒漠的烈日灼的烫红,手中的行头也称得上是个资深乞丐了。
未等少年说话,身旁便传来一道声音,“还不是那些小寡妇看上他了!这半夜里还不知道爬了多少窗户才换来这些。”
话音传来便引得街道上的行人一阵笑声,说话之人身旁跟着的几个奴仆连声附和道:“公子所言可是有证据的,那些打更的都能证明这小子每晚都在镇上的寡妇门前游荡。”
那奴仆说完,顿时引得众人哄然大笑,这被称作公子的人叫刘纹,刘氏在这惊马镇上倒也有些家业,恶贯满盈的刘纹可是早就垂涎眼前少年的妹妹许多年了。
少年叫沫阳,在这惊马镇只是个招人厌烦的乞丐,但这小子却又与其他乞丐不同。每日过活的很是滋润,那些寡妇小娘都喜欢给他塞些铜板,还有不少人家的小娘暗许芳心。
刘纹看着痴笑的沫阳,放肆大笑道:“桃子早晚都要躺在我刘家的床上,成为我刘纹第三房小妾,你又何必护的这般严实,难不成想自己拿下?”
戏谑的声音萦绕在沫阳耳畔,桃子虽说并非沫阳亲妹妹,只不过桃子却是沫阳从小带大的,二人感情比亲兄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刘纹的话,沫阳突然笑着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桃子怎么才能喜欢你。”
沫阳只是招了招手,那刘纹竟是真的将耳朵凑了过来,他自然相信沫阳不敢伤他分毫,若真的伤了,他倒也好有了个由头。
“除非你眉毛以下截肢!”沫阳说完,顿时引得身边人捧腹大笑。
也不知是不是一时没有忍住,沫阳竟是一口痰吐到刘纹的耳朵里,惹得刘纹顿时暴跳如雷。
“敢戏耍老子,给我打!只要你沫阳在惊马镇,老子绝对让你抬不起头,一辈子都只能当跪在地上的乞丐!”
沫阳抬手抵挡,即便那些恶仆攻势凌厉却没有能伤他一分,就在此时,沫阳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都滚开!”
众人顺着声音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少女,身穿一袭淡粉长裙,虽说有些破旧却仍遮不住少女的绝色,那脸蛋儿可谓妥妥的美人胚子。
“桃子,你怎么来了?”沫阳凝声说着,此刻刘纹已经凑到了桃子身前,贱兮兮的说道:“等我去提亲,日后可定要为我生个大胖小子。”
“怪不得你那两房媳妇生不出儿子,少说些话积阴德吧!”桃子气呼呼的说着,随即就拉起沫阳向着远处走去。
刘纹眼神中满是怒意,但看到桃子那走路的身段,大声戏道:“就这身段,日后一定能生!”
刘纹的声音很大,生怕周围人听不到他的话一般,此言气的桃子咬牙跺脚,沫阳并未多言,只是拉着桃子向着远处走去。
走在路上的沫阳脸色冷冽,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嬉笑模样,眼中的杀机疯狂翻涌着,但是身上却并没有带任何杀气,他怕伤了身边的丫头。
至于那些嘲笑与肮脏不堪的言语,沫阳早就习以为常。
五岁那年他告诉镇上的乞丐,自己是奉天王朝最后一位皇子,可算是引来许多好心人劝他看看脑子。
这么多年过去,沫阳心中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家伙告诉他的!
不过也得益于这些嘲讽与污蔑,沫阳心境被磨炼的极好,这一切反倒是成就了沫阳,也成就了他另外一个身份,刀客洛阳!
老家伙也曾告诉沫阳,他是天生剑体,乃是极为适合修剑的人,日后前途无量!
但沫阳又岂会再轻易信他,让他修剑,他偏要修刀!
沫阳不知哪里找来一把朴刀,每晚都出去勤学苦练,后来在老家伙面前舞的极为不错,差点把老家伙亲手送走,平淡的日子里逗弄一下老家伙,已经成为沫阳最喜欢做的事。
至于那老家伙口中的奉天王朝,这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以奉天之名竟然敢暗地里做逆天之事。
统治世间长达百年的奉天王朝轰然倒塌,有的人说是天人的惩罚,也有的说王朝大势所趋,而毁灭原因也已经成了世间最大禁忌,极少知情者也在乱战中被抹杀殆尽,这一事无从说起。
而奉天王朝的毁灭直接导致诸侯割据乱战,王朝势力不断更迭,其中柳王朝与其隔江相望的南唐王朝最为强盛。
数十年战争内耗也让世人有些倦乏,各王朝也渐渐偃旗息鼓,而那些亡国将士变成了奴隶,遣送各地补充因战争所损失的精壮劳力。
外貌俊逸的大多被那些寡妇与红尘女子垂青,或者成了那青楼里的小相公,总是落得个衣食无忧。
长相平庸之辈多数被烙上印记发配劳役,命好些或许能被达官显贵买下当个仆人,刘纹身旁的奴仆便是如此买来的。
....
腊月年关将至,正值龙山历两千年的开元初年,柳王朝今年的祭祀尤为隆重,他们为年关可谓做足了准备。
柳王朝西北边塞苦寒荒芜,却又是边塞重地。因此柳王朝与南唐王朝达成免战协定,借此换来数十年的安定,才有了无数建立在沙子上的小镇,惊马镇便是其中之一。
这里之所以叫惊马镇,便是因为在镇上有一处惊马沟,任何马匹牲畜进入那沟中便会倒地不起,甚至直接暴毙而亡,至于原因,无人知晓!
若是想问那惊马沟在何处,沫阳与桃子的住处便在此地。
沫阳与桃子走进院子,看着那院中坐着的乞丐,桃子只得摇头叹息,她自然知道接下来沫阳要做什么,也早已习以为常。
“脱了衣服,坐进去。”乞丐指了指院中的一处石坑,其中放着许多药材。
沫阳咧咧嘴,每隔三日便要来一次药浴,这其中的滋味实在令人抓狂,明明是水却拥有堪比火焰的高温,那老家伙还美其名曰说这是药煅。
不过沫阳的体魄经过数十年的洗礼的确与常人有天差地别。
沫阳的双眸可涌出精芒,使得双目化作金瞳,金瞳观察外物细致入微,从未听说他人拥有如此怪异能力。
而且沫阳体魄的恢复能力令人叹为观止,速度与力量皆是出色,这些总是能让沫阳在战斗时出奇制胜。
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家伙,沫阳乖乖脱掉上衣坐在那石坑之中,不时发出痛苦沉吼,那老乞丐则是抱着酒葫芦走进屋内鼾声连连。
转眼一夜过去,荒漠上寒冷的空气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已到了年关,惊马镇迎来过往的商旅极多,油水也自然不少,便也成了那些马匪紧盯的目标。
就在今早,原本平静的惊马镇却被几尊凶神恶煞的马匪打破,一阵打杀声四起,惊马镇的众人竟然无人敢上前对峙。
直至最后马蹄掀起砂石渐渐远去,惊马镇内只剩下刺耳的哀声哭泣。有人被抢去了钱财,有人被抢去了货物,更有甚者被抢去了家眷女儿。
“啊....不好啦!”刺耳的叫声传来,只见一孩童呼喊着跑向小镇最偏僻的院落,疯了似的叩开破烂木门。
就在这时,有位蓬头垢面的少年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道:“大叫什么,哪个狗日的把你家老坟偷了?”
“是...”孩童喘息回答,随即又道:“不是我家老坟的事,是桃子!”
孩童的话让那少年神色凝重几分,“桃子怎么了?”
“桃子与李阿爹家的双儿都被血旗寨的劫走了,今天他们上街...”孩童说着,少年已经转身回到屋内,拿起放在床头的朴刀就转身跨出大门。
“沫阳哥哥,你不是想自己去救桃子姐吧?”孩童惊大了嘴巴,那血旗寨可不是好惹的,多少人都惨死在他们手中。
就在沫阳要离开之时,破烂屋内传出老乞丐的声音:“这点事都可让你心境大乱,难成气候!”
闻声的沫阳愤然转身,对着屋内吼道:“难成气候,难成气候,你对我说的最多的总是这种狗屁话,桃子已经被血旗寨劫走,那血旗寨多凶险你自己不懂?”
说完这些沫阳脸色铁青,那老家伙当初不止一次的告诉沫阳,他是奉天王朝最后的皇子!二十年前奉天王朝被灭才流落至此。
老家伙每日都与沫阳说些什么知乎者也,让沫阳学习那些枯燥的圣贤典籍。然而在这没有律法的时代,拳头才是硬道理!
见惯了恃强凌弱的沫阳也因此尤为讨厌那些所谓的圣贤道理。
而且过了这么多年穷苦日子,沫阳早已不再相信什么皇子身份,他只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身边人,而桃子就是沫阳在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亲人。
沫阳转身冷道:“整日醉酒麻痹自己,若我真的是奉天王朝最后一位皇子,那我命令你保护好惊马镇,你做得到?”
屋内再也没有传出声音,沫阳也只是愤哼一声,拉着那个孩童转身离去,手中紧握着一柄朴刀。
随着沫阳渐行渐远的脚步,屋内走出个老人,腰间挎着酒葫芦,浑身衣衫褴褛还带着浓厚的酒气,双眸看向远去的沫阳露出笑意,随即取下葫芦满饮一口,又转身走向屋内喃喃说着。
“奉天,奉天,奉了这么久还不是毁在一夕间,荒谬,荒谬...老夫倒要好好看看你小子成长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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