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宇文宪和侯龙恩二人受到大总宰的密诏宇文护当着侯龙恩之面向钦差大臣下了一道手令。
“只要有一点迹象表明杨坚私吞了财务不论数量多少应立即就地斩杀,把尽可能多的剿没资财押回京师已冲吃紧的军饷。”
一道黄马褂和一道手令使钦差大臣的隋州之行蒙上阴影整个人如履薄冰不能有违圣旨因为自己已然看出这位委曲求全的陛下经受13载的磨炼羽翼渐丰越往下走和他大总宰鹿死谁手难以意料。
一路上春风唤雨泥路难行只好走走停停半月有余此一行人方到襄州在襄州总管府休息一日后由临时代行总管之职的庞晃陪同钦差赴隋州上任途中又歇了一夜次日太阳偏西十分才远远的望见隋州破败不堪的城墙。
钦差大臣抵达襄州之日时庞晃就一直心绪不宁宇文宪的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另一大帮大员的到来却犹如乌云盖顶他不仅为杨坚担心也为自己担心杨坚灭掉单家后自己不仅表示过首肯而且还出过注意。
“务求证据确凿不留隐患。”
杨坚果真按他的提议快刀斩乱麻的把这一复杂的案件处置的干干净净随后隋州发到襄州总管府的案卷因襄州总管宇文直犯事免职皆由本人派人去核查并签字上报朝廷。
庞晃勒马隋州城下他的心亦随着西沉的太阳直往下坠一直坐镇州衙内的杨坚听到有大队人马寻驿道往隋州城来即率樊伟和城内士绅出城迎接钦差大臣宇文宪身着黄马褂从皇上赠于的鹿车上走出来肃然说道。
“杨坚听旨。”
本来笑容满面正欲恭迎钦差的杨坚先是一愣接着慌忙的就地跪下更没有见过大场面的樊伟和本地士绅齐刷刷的跟着跪了下来。
宇文宪面无表情一口气宣读完毕皇帝要求彻查单禹通一案的圣旨后跪在地上的人都未回过神来仍跪于地不敢起立不刻宇文宪才说。
“诸位请起。”
杨坚拍了拍袍上的灰土望着宇文宪双方显得都有些尴尬连一些相互问候的客套话一时都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官职最小久经沙场的樊伟活络一些他笑着说。
“钦差大人一路辛苦请快快入城吧。”
僵局打开宇文宪才和颜悦色的说道。
“请杨刺史不要见怪,我们全是奉命而来执行公务而已。”
此前杨坚也听到一些风声有人去京师告状并知朝廷要派大员下来符合案件审查却没料到钦差一来就打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一时还转不过弯来的他嗫嚅的说。
“请钦差大人上车入城吧。”
宇文宪也不在多话转身就上了三匹马拉的鹿车本来已经下车下马的随员们也都默默无语的各就各位依次缓缓入城。
这时候用竹竿挑着鞭炮侯在城门口准备欢迎钦差的各界民众见此情形都不敢造次一个个鸦雀无声的目送钦差进入隋州西城城门。
坐在车内的宇文宪卷起车窗帘子仅过了一会他就惊讶的发现在夕阳的映射下城内道路宽敞平整马踏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往前行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许多店面都是油漆粉刷一新。
而且店内货架琳琅满目街上背筐挑担走路的行人也不少而此一切恰于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城墙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钦差的仪仗车马队伍从大街上经过时士林诸足林立于街道两旁骑马走在队伍两旁的庞晃是最感惊讶的一个人。
往日常来常往的隋州仅一年多的功夫竟然面目全非完全变了模样这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一次水患一次兵险就能使一座城池一夜之间面目全非甚至化为乌有又能使一座破败的市禅兴旺发达起来却非一两年的功夫。
钦差60余人的队伍由西向东在李顺的引导下穿城而过隋州的旅店皆设在市区的边缘地带因住店者都是往来商贾店内必备停放大车和牲畜之大院和马厩钦差未到之前已知会隋州衙门。
“我等远道而来请州府大人通知旅店收拾出一间屋子。”
李顺事先就将隋州最大的东城旅店包租下来并要求于店家将门面和院落打扫干净尽管如此空气中还掺杂着一些马粪和尿骚的气味宇文宪和随从下车下马之后尾随其后的杨坚还是和众官员见礼问安道。
“隋州各界已备薄酒为大家洗尘请务必赏光。”
“不必了。”
宇文宪十分诚恳的做了解释拱手说道。
“此行情况特别咱可不敢饮酒请隋州父老见谅嘞。”
随即他转身又对杨坚说。
“咱们明日修整一下案件符合就从后日开始进行如何?”
“好。”
杨坚心有会意的点了点头就率隋州方面大员告辞而去由始至终他没机会和挚友庞晃寒暄一句这时候宇文宪这边的杂役和警卫已在大院御车把马匹牵入马厩把一应箱笼归入各房。
宇文宪看看天色渐晚就对庞晃道。
“你是隋州常客由你带大伙找个吃饭的去处如何?”
庞晃随即道。
“那自然没话说,今日咱做东为钦差大人洗尘,咱在朝中啊没少受大人的照顾嘞。”
东城旅店只留了4名侍卫值守其余人尽随庞晃外出吃饭他们穿过一条罗马车道进入隋州城的中心区边走边逛夜市元宵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然而此地的街道店铺还是张灯结彩沉浸在一派节日的气氛中。
大街上挑担卖小吃的络绎不绝一路吆喝着北方人听不懂的招揽生意的语词行人也好奇的望着这群穿着戎装和锦袍的外地贩商庞晃东张西望连连说道。
“哎呀,遭了遭了,咱这个老隋州客竟也不认路了。”
第一次来隋州的官员亦都纷纷赞叹说。
“想不到嘞,这南蛮之地也有这么整齐气派的街面竟还如此繁华。”
一座漆着红漆墙头上挂着两盏灯笼被烛光烘托的亮亮堂堂的酒肆竖立在众人眼前抬头看去正门的门楣上一块黑底牌匾上写三个金色大字{观江楼}。
“好,这字写得挺有静意。”
宇文宪看了看牌匾便反客为主的对身边的庞晃道。
“就这里如何?”
庞晃连说。
“行行行,咱也挺喜欢这里。”
庞晃嘴上说着却在心里纳闷。
“过去速度来隋州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派漂亮的一座酒楼嘞。”
作为东道主的庞晃抢先一步去酒店接洽还未进店门店小二就笑嘻嘻的迎了过来。
“嘿客官来嘞,里边请,里边请。”
庞晃迈进大门见一楼大厅已经高朋满座正犹豫间店小二更亲切的笑着问道。
“爷,咱几位?”
庞晃伸出左手做出一个6的手势。
店小二也打出6的手势问道。
“6位?”
小二看见庞晃身后跟随的人不止6人庞晃摇了摇头说。
“咱60位有座吗?”
“没问题咱开店的还没座嘞。”
店小二生怕客人走了连连点头并用欢快的语调大声的喊道。
“有客60位嘞楼上雅间请。”
庞晃于是闪身对宇文宪道。
“请钦差大人楼上就坐。”
宇文宪跟在二楼七八个伙计有的正在添灯有的正为方桌加上圆桌面忙的不亦乐乎跟在门口的小二他解释道。
“平日只用1楼大厅和几个包厢就够了二楼是专用于大户人家操办寿宴商贾举行庆典或者白红喜事宴客用嘞,今日吉星高照专为远方贵客而开。”
众人为6席坐定伙计们点燃全部的灯烛把二楼装点的灯火通明之际六汁用高汤调制升着木炭火的铜锅大火锅分别端上了圆桌接着盛满肉丸鱼糕粉丝和时令蔬菜的盆钵已经整坛的酒陆续送达。
人们打开酒坛举起筷子把鱼糕肉丸倒入滚烫的火锅中一时间整个大厅酒香菜香飘香四溢热气腾腾满屋生辉众人都纷纷说道。
“这地方好啊大冬天的吃火锅多泰和嘞。”
庞晃尽地主之谊给宇文宪斟满一杯酒宇文宪端着杯子站起来道。
“诸位一路辛苦后日就要开始办差事将会更紧张来吧咱敬诸位一杯。”
各席不分官兵一同站起宇文宪于分坐左右的侯龙恩鲁奔和庞晃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各坐官兵亦举杯碰杯气氛更趋热烈。
这时候一位50上下穿长袍的清瘦汉子匆匆来到宇文宪的面前深鞠一躬道。
“小的才知钦差大人莅临失敬失敬。”
“你是酒店老板吧?”
宇文宪看了看他然后说。
“咱正想问问这观江楼这三个字是谁写的嘞?”
“钦差大人你高看此三字了。”
“咱正是看了这三个字才把咱引入你家酒店嘞。”
“那说起来这三个字也有百岁高龄了。”
酒肆老板感慨的道。
“他是咱家祖爷爷在北魏做大司马时为子孙留下的墨宝。”
“这可巧了。”
宇文宪喜笑颜开的道。
“彼时大司马此时大司马,此时大司马不知彼时大司马也。”
酒肆老板一头雾水不知宇文宪所言何意侯龙恩笑着说道。
“你没有听明白吧?钦差大人是说你祖爷爷过去是个大司马,钦差大人现如今也是大司马,他这个大司马不如你祖爷爷的字写得好嘞。”
侯龙恩一经解释反使酒肆老板不好意思起来。
“那是钦差大人太过谦了。”
“你这话说的不错。”
侯龙恩点点头道。
“其实咱看两位大司马的字至少也是各有千秋吧。”
说话间桌子上已经布满各式菜肴宇文宪一时高兴叫伙计给他们的老板驾来一副椅子然后命其坐下并且道。
“诸位咋只管听不动筷嘞?大家吃喝好喝嘛。”
气氛不由热烈起来一直感到纳闷的庞晃这才有机会问老板说。
“说起来你这间酒店也应该算百年老字号了,这几年咱到隋州多次也进过几家酒肆,咋今日方见有个观江楼呢?”
“唉,观江楼倒是一直存在只是牌匾历尽了风雨剥蚀早已破败不堪,为怕过路人不识这是一家酒肆咱还效仿别的小店在门口插了个酒旗用来招揽顾客嘞。”
店老板停顿了一下接着喟然长叹道。
“说来说去还真要感谢本州刺史杨大人嘞,若不是他在隋州伸张正义把一些欺行霸市的恶霸扫除莫说这家百年酒楼恐怕咱陈某一家都性命不保了呢。”
老板无意之外感叹不打紧却使满桌欲拿杨坚说事的大员各个深感意外大家一问便知此人正是单虎强娶民女的父亲陈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