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婴儿,陈桂芬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可还是表现出喜欢的样子,不停夸赞着。
“他的全名叫耿志书,是你舅舅在世时,就定好的。”
提起三舅,陈桂芬面有尬色,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搭话了。
见状,柳氏笑着转移话题,“我听说,你在议亲了?”
说到亲事,陈桂芬打开了话匣子,言辞中尽是委屈,实则暴露了她眼高于顶的性子。
谈话中,见她不停向外张望,顺着视线望去,就看到在院儿里逗鸡的卫芹晟,柳氏眼中浮现了然之色。
看孩子是假,春心荡漾是真吧!
知她心思不在这儿,柳氏就以要喂孩子为借口,让她出去了。
陈桂芬巴不得赶快离开,一屋子的奶腥味,都要熏死她了。
临出屋前,还不忘理了理鬓角,挺直腰杆,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一见到搔首弄姿的陈桂芬,一大暗中推了推卫芹晟。
“爷,人往这边走了。”
“知道了。”
卫芹晟自顾自给母鸡理着毛,看也不看她一眼。
搔首弄姿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卫芹晟瞧自己一眼,陈桂芬沉不住气了,甩着帕子就走了过去。
“公子真是巧,咱们又见面了~”
抬头看了她一眼,卫芹晟还没开口,就被她身上的脂粉味呛的直咳嗽,连忙以袖遮面。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陈桂芬急切的要靠近,却被卫芹晟伸手拦住。
待呼吸平缓了,这才开口道:“从上次我就想提醒姑娘,你的脂粉若真是在颜香斋买的,那就赶紧去报官。”
“报官?”陈桂芬一脸疑惑。
“因为你买到假货了!”
卫芹晟倏然放下衣袖,一脸浩然正气的道:“听在下一言,你拿着剩下的脂粉去状告颜香斋,对方定然会付你三倍赔偿!”
“姑娘若害怕,大可将那脂粉交给在下,由在下替姑娘出头!”
“像这等制假售假的商户,必须要严惩!”
望着卫芹晟义正言辞的样子,陈桂芬面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握紧手里的帕子。
“您、会不会是您闻错了,我买的香粉……”
卫芹晟摇了摇头,眸中闪烁着点点精光,“实不相瞒,在下对脂粉颇有研究,质地好坏一闻就明白。”
“不过,就凭颜香斋的牌子,不应该卖这等劣质香料,除非……”
话音一顿,卫芹晟的目光瞬间转为凛冽。
“你根本不是在颜香斋买的。”
“颜香斋的脂粉价格昂贵,有不少贪慕虚荣的姑娘,都说是在那儿买的,我想……”
“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吧?”
陈桂芬僵硬的笑了两声,“当、当然不是……”
说话都带着心虚,还说不是。
面对卫芹晟严厉的目光,陈桂芬胸口砰砰跳,那是心虚。
初次见面,他便知她是在说谎?!
想到如此,陈桂芬不由得心慌意乱,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嘲讽,下意识转移视线。
挑眉瞧着热络的二人,耿桂凤领着前来诊脉的老人进了耳房。
老人颤巍巍伸出手掌,里面躺着两枚铜板。
“我、我就是胳膊有些疼,您给我贴个狗皮膏药就成了。”
掀开袖子,见老人胳膊上还留着贴膏药的痕迹,耿桂凤小心翼翼揉捏着,实则是在诊断病情。
“李大爷,您儿子呢?这两天没看到他啊?”
提起不孝子,李大爷就叹了口气,“他和儿媳妇搬进城里住了,我住不习惯,就回来了。”
什么不习惯,分明是他们嫌弃李大爷不中用,给赶了回来。
为了能有口吃的,天不亮就要去帮人做工,这胳膊是旧疾,因为没银子,一直靠贴膏药缓解疼痛,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李大爷,我有个事儿,想请您帮忙。”
“就是我家后山那儿,我养了些鸡,但我和我娘一直没时间照料,就想找个人帮忙照看着,您认识的人多,帮我们留点神呗。”
“那,你们有什么要求?”
“没啥要求,一个月一钱银子,包吃包住。”
说着话,耿桂凤就将膏药给贴上了,“麻烦您帮忙留神着些。”
闻言,李大爷顿时双眼一亮,“你看我,成吗?”
生怕她有后顾之忧,李大爷极力自荐着。
“我家以前养过鸡,而且我一人住儿,做什么事儿也都方便。”
“那您儿子那边……”
“他不会有异议的。”李大爷期盼的眼神看她。
稍犹豫了一会儿,耿桂凤便笑开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有您帮忙,我就放心了!”
说罢,就领着李大爷往后山去了。
到了半山腰,就见到围了一圈篱笆,里面传来咕咕的鸡叫。
这里的鸡,都是她抓来的野鸡,喂得是药材,喝的是山泉水,药用价值极高。
待长成后卖出去,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瞅见鸡吃的都会药材,李大爷瞪直了眼,“你养的这鸡,可了不得!”
这要卖,得多少钱一只啊!
简单聊了一下养鸡的注意事项,两人就签订了雇佣合同,李大爷直接留下来照看着,耿桂凤独自一人回了家。
一进门,卫芹晟就抱着鸡在院儿里坐着等她。
“我有时候就在想,观世音菩萨,都没你这般心善吧?”
什么留意着人选,分明那活计就是为李大爷准备的。
昨个儿他还说,家里忙里忙外的,不如去牙行买个下人回来,能方便省事许多,她当即就拒绝了。
原来,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
“牙行买来的人,卖身契在你手里,不比那契书,更值得信任?”
攥住了卖身契,就等于攥住了那人的命根子,自然是对主子唯命是从。
若只是雇佣的契书,对方可以随时离开,之前耗费的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耿桂凤仅是淡淡一笑。
“人能买来,可心买不来。”
“李大爷挺合适的,鸡场交给他,我放心。”
听了她的话,卫芹晟挑眉陷入了沉默,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状似潇洒的起身,笑眯眯抚摸着怀里的鸡。
“人心这个东西,变化莫测,前一刻对你忠心耿耿,没准,转头就可以把刀插进你的心口。”
“我呢,还是更相信卖身契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