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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拾遗婆婆

高庙位于资江边的江湾上,地势较高,属城郊一大名胜,庙右侧有一古亭回廊,建筑在突出江中的高崖上,势险而奇,为骚人墨客游泳之所,历朝学上游人题诗镌碑于其上者垒垒,多为歌诵当地之胜,是故游人多如过江之鲫。

当沈冰莹和柳如风到达庙前时,举目只见人头拥挤,红男绿女,络绎不断。

沈冰莹立住道:“我们去亭上如何?”

柳如风不答,反而轻声道:“快走进庙里去,我有麻烦来了!”

沈冰莹闻言一愕,回头道:“什么麻烦?”

柳如风道:“进庙后再告诉你!”

沈冰莹见他说完就向庙里钻去,不由大疑,回头一看,只见人群如潮,根本不知哪一个是他要避的人物,但有另外一件事情却使她惊住了,口中南南道:“那是谁的女儿……”

她看到一个立在庙前树下的女子,年龄似与她差不多,一身淡黄紧身打扮,肩上斜背一把古剑!那种难以形容的天真娇美,竟使她看得目不转睛!

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起自耳边可可笑道:“小姑娘,你已够美啦,难道还要羡慕人家?”

沈冰莹闻言一震,立即回头,陡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竟在身后尺余立定,触目不由又惊又喜,叫道:“师姑,你老从哪里来?”

白发婆婆笑道:“丫头,别大声呼唤,我从南岳来。”

沈冰莹急问道:“那姑娘好美啊,竟把我都看迷啦,她是谁?”

白发婆婆轻声道:“你莫看她美,那丫头可凶得很,脾气比你还要大几倍,而且来头也大得惊人。”

沈冰莹道:“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头?”

白发婆婆道:“最近我才打听到,她名叫‘凤凰女’——白金妃,你知道武林正邪两道闻名丧胆的‘霸天神龙’就是她的师兄吗。”

沈冰莹大惊道:“霸天神龙与恩师齐名,年龄已过百岁,他怎么会有这样年青的师妹?”

白发婆婆道:“我亲自听到他叫这女孩作师妹,那是不会错的,武林到现在还不知霸天神龙的师父是谁,可想这丫头有多么神秘。”

沈冰莹忽然道:“她在那树下四处张望什么?”

白发婆婆道:“她在找一个少年算账!”

沈冰莹大惊道:“不好,士奇一定说的是她,难怪他一见就开溜!”

白发婆婆诧异道:“你惊什么,士奇是谁?”

沈冰莹道:“师姑忘记啦?就是我在新疆遇到那个痛得快要死去的柳如风呀!你老说他没有救了,谁料被我用马驮着走了一天后居然又好了,因之我把他带回家来作仆人。”

白发婆婆惊异道:“真有这种事!”

沈冰莹道:“我还对你老说谎吗?近日我爹爹辞官回乡,一到家就喜欢他,把他认作侄儿。”

白发婆婆沉吟不语,似在想什么心事,良久摇头自语道:“不会的,他虽练有武功,但看来不高,这姓白的丫头怎会找这样一个对手寻仇?可能另有原因。”

沈冰莹道:“士奇现在庙里,你老进去问问看,也许他是躲避另外什么人也不一定。”

白发婆婆点头同意,立即和她进庙。

庙里游人虽众,但找遍了也不见柳如风的影子,白发婆婆摇头道:“他是向庙后逃走了,我们追上去。”

高庙背后名叫舞台山,那儿游人渐渐稀少,突然自树林内发出一声娇叱,沈冰莹急急道:“师姑,那女的追到了!这一定是她的声音。”

白发婆婆伸手一拦道:“我不能出面,先在暗中看看他们是为了什么结仇的?”

悄悄进入林内,触目确见柳如风立在那黄衣少女身前,只见他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怯懦之意,这时正朗声道:“姑娘,你是找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

凤凰女白金妃闻言冷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我却不怕你剥了一层皮,你再想想,十年前你在当叫化子的时候,你用石子打死我一只蓝色奇鹰,你还骂我作黄毛丫头!”

柳如风忽然哈哈笑道:“原来是老故事,那时候我还只有七岁,你大概比我还小一点吧,你的蓝鹰抓死我的白兔是吧?”

白发婆婆一见二人都未成年,这时居然在争吵十年前的事情,忍俊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轻轻向沈冰莹道:“丫头,你比她懂事多了,原来她在算幼年账啊!”

沈冰莹皱眉道:“这不好,士奇又傲又顽皮,恐怕要闹出大事来。”

话未收口,突听白金妃娇嗔道:“你记得更好,快还我蓝鹰来。”

柳如风显然在动脑筋,只见他眼睛乱转,但不稍待便接口道:“你的被我打死,我的被你的吃了,论理咱们是两败俱伤,谁也不能找谁,你找我赔,我问谁去要?”

白金妃真是天真泼辣,反手拔下背后古剑,冷笑道:“我的蓝鹰在世上没有第二只,你的白兔到处都有,何况那还是只野的,好罢,我赔你的白兔,你赔我的蓝鹰,如想再赖,那就看我的宝剑!”

沈冰莹反手拔剑,急急道:“他要吃亏了!”

白发婆婆伸手拦住,轻声道:“丫头勿动,连师姑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我看古小子似乎另有算计!”

柳如风毫无怯意,只见他狡猾地哈哈笑道:“姑娘,原来你到今天还不知我那只白兔名贵吗?你的蓝鹰顶多只是毛色出奇罢了,论价值可比区区的白兔差得远了,我的白兔不但不是野的,甚至养活我幼年困苦足足四五年哩!”

白发婆婆知道他在要花枪,轻声对沈冰莹道:“他开始捣鬼了!”

沈冰莹忽觉那白金妃面显愕然之色,不禁暗笑道:“她在起疑啦!”

耳听白金妃问道:“柳如风,你再说一遍!”

观色察言,柳如风陡然叹声道:“白姑娘,区区没有说错!”

“没有错?”白金妃居然露出笑容,但突又哼声道:“你说那白兔养了你四五年?”

柳如风道:“正是,正是!”

白金妃突然格格笑道:“那兔子衔草给你吃?还是拉屎给你吃?”她这一笑,真是笑得美极了,只见她手中的宝剑又往回抽!

柳如风装着苦笑道:“白姑娘,你不要取笑,我那白兔也是世上少有的异兽,真正的名字叫‘金沙白’,只有名医才知道它的珍贵处,该兔一生不吃普通草,而且如非有大补的药草就绝不开口,因是之故,它拉出来的兔粪异常珍贵,区区在幼时贫困无依,全仗卖兔粪过活,试问你那只蓝鹰能比得上吗?”

白金妃见他说得有声有色,不由半信半疑,良久哼声道:“你不要认为狡计得逞,我今天虽放了你,但我要找位名医去问问,假使没有那回事,下次决不饶你。”

语落身起,如电隐去,霎时无踪无影!

沈冰莹吁了一口气,立偕白发婆婆走出叫道:“士奇,你好险呀!”

柳如风一眼见到白发婆婆,随即拱手道:“拾遗婆婆,你老好!”

白发婆婆惊讶道:“小子,你怎认识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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