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风似是早有打算,他将准备好的衣包打开,里面竟有各色各样的衣服和一些应用的东西。
宜宾为长江终点,即纸江与金沙江江流处,水路交通繁荣,依山临水,形势雄秀,江中船只多如蚁集。
柳如风带着弟弟在街上,他手提着包袱,东张西望,乍看真如两个乡下少年进城,一举一动都装得土里土气。
柳聆风的功夫虽失,但他江湖经验却仍老练,察人观色,一点不要他哥哥担心,他们在一家小店里吃了早餐,真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出店后,柳如风提议到江边走走,他准备租船溯眠江而上,直赴峨嵋城,再由峨嵋城走路奔峨嵋山。
柳聆风认为坐船比跑路方便,免得背着他露眼,于是满口答应。
二人到了江边,一见商旅比街上更拥挤,因此更加放心,柳如风虽看到各路武林人物,但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兄弟二人。
柳聆风忽然看到两个特别不同的人物,不禁轻轻地嚷了一声,悄悄拉了他哥哥一把叫道:“哥哥,看右边,他们也在租船!”
柳如风闻言注意,只见是两个魁梧背剑的老道人,立即面色一整,轻声道:“武当派的第一流人物都出来了,这是已往未听说过的事情。”
柳聆风紧张道:“哥哥认得吗?他们是武当派什么人?”
柳如风道:“我小时候上武当求艺时见过,他们是武当派护法七仙剑中人物,除了武当掌教的四大长老就是他们地位最高,剑术最精了,他们下面是三十六奇剑,此外有百零八弟子,那都是剑法高强的道士,沈家二公子沈碾城是俗家弟子的高手而已,你留心,那个跟船家说话的是玄享道长,站在他后面的最玄利道长。”
他们相距约有二十几丈,又加以人声哄哄,不怕对方听到,柳如风估计两个老道士也是要由水路人峨嵋,同时还发现有不少武林也在江边,于是带着弟弟走近一条小船。
船家一见来了顾客,立即从舱里钻出招呼道:“客官要搭船吗?”
柳如风见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结实壮汉,卷袖捞裤,四肢肌肉突起,似还不是仅有蛮力之人,不禁心中有数,知他是水路上的江湖武林,于是装作不知,问道:“船老板,我兄弟要上峨嵋县探亲,不知你搭不搭船!”
船家摆手道:“二位请船舱里谈如何?我搭,但要先讲定船钱,因为这是上水船,船行很慢,但船资却又贵一点。”
柳如风让弟弟先上跳板,一同进入舱里落座。
船虽不大,但有前后舱之分,柳如风起先只知后舵上有一个妇人,揣测那是老板娘,这时一落座,忽觉后舱还有三人。
船家见他只向后面看,立即道:“那两位小姐和那位公子也是搭船的,有二位上来,我明天早晨就可开船,因为这是长程,今后不搭半途客人。”
柳如风已看出那两位女的和少年竟是武林高手,但他从来未曾见过,生怕露出破绽,于是就想借谈价不合而退出,接道:“老板,我们兄弟你要多少钱?”
船家笑道:“到峨嵋县需要好几天,有风也许快一点,否则非四天不可,你们两兄弟好在没有重行李,这样吧,每人一两五钱,那三位比你们还贵哩。”
他的意思是看在他们兄弟是乡下人。
柳如风假装吃惊道:“这样贵?那我们搭货船去。”
船家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三四天路程,一两五是最便宜的了,讲起来与货船差不多。”
柳如风就想借机起身,但他屁股尚未动,忽听后舱那位公子道:“船家,只要你不再招客人,他们的船钱算我的!”
船家向着柳如风道:“老弟,听到吗?有便宜船坐了,快去谢谢那位公子。”
柳如风大感出于意料之外,这下左右为难了,接受就走不动了,不接受于情不合,哪有一个乡下青年不喜方便之理,沉吟一下,他为了掩盖自己形藏,即向后舱道:“多谢公子携带了。”
措词不宜尽礼,他便不再往下说。
那公子摆摆手道:“不要谢了!”
船家接口向他道:“那你们上岸准备吃的吧,明天中午船不靠岸。”
柳如风又带着弟弟下船,一面游玩,顺便买了几包吃的带着。
柳聆风特别留心武当道人,这时向柳如风道:“哥哥,武当老道不见了!”
柳如风笑道:“他们早已租下了那条船,这时也是到处游玩去了。”
柳聆风郑重道:“他们一定也是寻我来的!”
柳如风点头道:“凡向峨嵋山去的人,**都是为了龙骨图。”
柳聆风道:“我们回头仍奔洞庭,可能龙骨图还在湖里。”
柳如风道:“你还记得丢失之地吗?”
柳聆风摇头道:“那是我在晕迷中掉了的,怎却落在什么地方。”
柳如风笑道:“湖有那么宽,龙骨图又只那一点点大,纵算无人寻去,要找也等于大海捞针。”
柳聆风叹声道:“我要是早点遇着哥哥就好了,在你手中谁也抢不了。”
柳如风劝道:“聆风,一切事物都有个定数,是你得的东西,你不要也不行,不是你得东西,哪怕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保不住,你不要把龙骨图的得失放在心上,那是徒增烦恼的,不过我要问你,你是如何在‘凤凰女’白金妃手中偷到的?”
柳聆风笑道:“那只怪她自作聪明之故,否则我如何偷得到!”
柳如风微笑道:“你将经过说说看!”
柳聆风道:“那要从京师说起了,自从江湖传出是库失宝之后,我还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一天我经过湖北宜昌城的时候,就看到白金妃和被你惊走的霸天神龙在一块,当时我不认识他们,但看出他们的武功非常高深,否则我还会采取偷的手段么?”
柳如风道:“发现他们后怎样?”
柳聆风一面说一面往僻静处走,答道:“他们也许是会面不久,那是在一处城墙转弯的地方,二人走到那里就不动了。”
他突然笑一声道:“事也凑巧,我那时恰好就在他们头顶城墙上,完大便,裤子刚刚拉上,耳听下面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师妹,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拉我来这里干啥?’又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师哥,龙骨图的事情,你过去不是说过嘛,现在被我由皇库中盗出啦,师父那儿你不能说,我只告诉你!’这就是霸天神龙和白金妃的谈话了,我一听竟是那件大事,于是更加留意了。”
柳如风笑道:“你就一直盯着白金妃不放了!”
柳聆风道:“是呀,但我看出她的功力比我高,因此我不敢硬抢,决心去偷她的。”
柳如风看出他的机智不下于自己,心中非常高兴,问道:“霸天神龙为何让她单独行动呢?”
柳聆风笑道:“那是白金妃赶他离开的,谁料霸天神龙还真怕他师妹。”
柳如风道:“那是老师父平时骄纵惯了之故!”
柳聆风道:“我在那时一直暗暗盯着她,只等机会一到就准备下去,及至湖南衡州府,我见她落在一家有花园的大客店里,看出地形不错,硬守到她入房才动脑筋。”
柳如风笑道:“她怎样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