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哥来了!”海棠在门外小声说到。
海生急忙进门请安,因为是姑娘的闺房,加上二小姐也在低着头规规矩矩不敢抬起:“姑娘安。”
何小尾身上谢了力气没有避开许久诺张口便问道:“今日外面的事情,听说了吗?”
海生乖巧的点头,他知道,既然真真姑娘叫她过来,又不避讳着二姑娘向来是不怕二姑娘知道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小的明白。”
何小尾慢慢的掀开一旁香炉的盖子,用手捏了捏签子去拨弄着珊瑚里的香灰,拼命的克制住眼神里滔天的杀意,温和的说道:“刚愎自用这四个字,想来就是那于王传回来的,背后的人敢对我们出手,无非就是想要已经打了败仗的于王开脱罪责,再把这些罪责推到我们身上,再用一招推波助澜击垮了府邸的声誉,他们出手又没有成功,我们就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得把这湖水搅混起来,看看他们想要摸鱼到底容不容易!”
“姑娘,请放心,小的应该知道怎么做,他们想用流言攻击我们,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这些事情小的在行,必然不会让姑娘失望!”
海生恭敬的张口说道。
何小尾随意的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签子,望着手里的香炉灰,眼神深远:“辛苦了,去吧。”
许守信心甘情愿去领了棍子,虽说护院手下人情,可还是避免不了被打得皮开肉绽。
到底是心有硬骨,就算是知道错,也没有多加矫情,而是咬着牙挪着步子自己回到了院子里。
拿了药专程去看许守信的二姑娘许久诺,进门时就见自家妹妹正趴在软榻上偷偷掉眼泪,听见外面的动静,急忙用衣袖悄悄蹭去眼角的泪花。
“真真姐已经让护卫们下手的时候小心些,你这些伤是轻的了。”
许久诺温柔款款,往前走两步去,一旁的洗手盆里洗了手来给自家妹妹涂药。
“今日罚你,你服气吗?”许久诺一边用手指沾了药粉,一边转过头,看着趴在那里掉眼泪的许守信。
这句话问的许守信身体一僵,慢慢的应了一声,搓弄着自己的手指尖:“我,我知道,我以后会改的,不会再冲动了。”
“那你可理解真真姐的话了?”许久诺有意要帮帮这个妹妹过了这个坎,准备和他好好讲论讲论。
许守信看起来有一些难过,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身后的二姐姐。
许久诺把手指尖上的药粉擦好,一边盖上被子,一边说到:“今日跟你说这些话,并没有让你改去行事作风的意思,旁人曾经说过,外圆内方是处事之道,你现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整个京城里人人都知你侠义心肠行事冲动,不如好好利用好这个优势,伪装好,才能扮猪吃老虎,出其不意最为耀眼,旁人也不会对你一个心无府的人提防。”
“可你若是外出经商,就万万不可如此一般,但要内秀藏于心,知分寸,懂道理,想了这些事情你明白的。”
原本听到心无城府这词,许守信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听到自家姐姐慢慢的向他说道:“外人怎么看你都不重要?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得时时刻刻记清楚,想明白你是丞相府家的三姑娘,既无谋士猜夺人心的智慧,便更需要谨慎沉稳,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大有作为,好好想一想吧!”
“虽然爹爹和父亲们都已经不在了,可是府里还有祖母,还有母亲,还有我们姐妹,我们虽然是女子,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去!许家是百年丞相府,一等公爵,无论何种情况下,精气不能灭,锐气不可沉!”
这话说的,许守信的眼眶开始泛红,他在床榻上眼圈通红的看着自家姐姐,许久诺上前捏住了她的肩膀,开口说道:“我知道,如今尚志祝福夏至兄弟都已经回不来了,所以你心里害怕恨毒了那些污蔑祖父的小人,其实我们和你一样,可是如今我们相府如危卵一般摇摇欲坠,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我们都不能像莽夫一样只顾泄私愤,我们要给姐姐和母亲们帮忙,而不是添乱。”
心事被戳到,顿时让人热泪盈眶,徐守诺又想到今天的事情,险些给家里酿成大祸,无数羞愧爬上了胸间,紧紧的攥住手里的袖子:“是!我记住了!绝对不会再犯!”
丞相府家的三姑娘在自家门外对那些闹事者动手被罚家法军棍的事情被传扬开来,整个京城人人沸沸扬扬,有人称赞府中的高义,有人觉得相府太软弱,都有人欺负上门来了,怎么自家女儿反抗还要受家法?
可是提起来这件事情,百姓们就想到了在丞相府门身姿如松的姑娘,她震耳欲聋的发问,一字字一句句叫人气血难安,如今丞相府刚愎自用,导致边疆惨败的理由已经被人人唾弃。
又称象想到那个即将回到京城来的欲望,也不知道是谁?先猜测起来说成像刚愎自用这个说法,是于王为了自保,把打了败仗的过错推到了死人的身上。
毕竟死人不会张口说话,若是他咬的死死的,过往的事情实在难辨。
又有人怀疑那些买通食品家属去相府门前闹事的背后之人,就是姓王,传言愈演愈烈,三人成虎,老百姓越来越相信这才是相府惨案的真相。
不到两三日的时间,整个京城里,各家各户都能听到有百姓压低了声音,骂那个于王爷言辞特别的激烈。
还有胆大的老人,专程跑到了于王府门前,吐上一口唾沫,在愤愤的离开。
于王留在府里面的智囊如同热锅的蚂蚁聚在正堂,半天也讨论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在我们起码已经知道了行军记录不在他们手上,现在得赶紧派人马尽快找到记录才是!”
“对!对!千万不能让丞相府得了这行军记录!我们赶紧派人叮嘱丞相府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进出,立刻过来禀报!”
站在一旁的老者摇了摇头:“这一次上报军情,王爷急于遮掩过错,采用了刚愎自用这四个字,他的推脱之心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如今怕是不好挽回!”
很快就到了鱼王要涪陵而归的日子,丞相府突逢大丧之日,所幸,肇事平日里,治家整齐,整个家族上下齐心,虽说即将要到过年的时日才得到了消息,也不过是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准备的妥当。
只是关于灵前摔盆这个事情,一众女眷却迟迟定不下来。
如今,丞相府家的男人都已经去了,只剩下一个还没来得及入族谱的庶子,和偏房里小妾的大肚子,虽说临产之日就在这些时日,只不过是男是女还未必清楚。
若是让他清净,院里的数字摔盆就代表丞相府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甚至要将满门荣耀全部托付于他,搞不好这整个丞相府都得是这个人来继承。
可是这个男子出手就见血,个性暴虐,毫无任何仁义善良,不管是老祖宗还是肇事和其他的夫人,小妾都不放心将丞相府交给这个庶子。
几位夫人在院子里商量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一个办法,可是心思活络的吓人,到时清清楚楚,直接跑到清净院里去现殷勤。
这个时候,那富人反倒端起了未来,丞相府家主母的款在这个节骨眼上,第一个变反对了,赵世笠下来的,整个府里上下都要食素的命令,一会儿让厨房给他儿子送燕窝,一会儿又要吃烧鸡烧鹅,一会儿又要吃糖醋鲤鱼,一会儿又嫌新做的牛乳糕太腻,又嫌伺候的婢女不漂亮,上药的动作不够轻柔。
偏偏就有那奸诈的吓人,有心讨好他们,变着花样的往清静院里送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
也有丫头听说那男子贪好美色,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仗着自己脸上有几分颜色,别忘清净园溜。
何小尾站在火炉前,听着那被安插在清静院里的管事,默默站在自己面前,说起晶晶院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姨娘在院子里放言,说谁让他的儿子伤了痛了,将来都要一点不少的讨回去!”那个婆子自己心里清楚,不能不一一禀报。
“辛苦了,清净院里还请你多看着,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乱子来。”抬起头那个老成的嬷嬷,殷殷叮嘱。
“姑娘放心,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来回姑娘!”
海棠将嬷嬷送到门口,这一进去就看见童嬷嬷胳膊里挎着包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眼眶猛地发红,海棠往前走了两步,红着眼睛说到:“您回来了!”
所以说这位同摸摸平时不苟言笑,规矩也大,把这些下人们管的死死的,可他到底是老姜越遇到事情也就越沉稳?如今,丞相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有把童嬷嬷给请回来,这些下人才会有主心骨。
童某某上前一步把人给扶起来,眼眶发红,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老祖宗,怎么样了?身体可还撑得住?”
“您放心吧,老祖宗,现在身体一切都好撑得住!”海棠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童嬷嬷和一般的下不同,她是老祖宗身边的陪嫁丫鬟,从前是在宫里做一等宫女的,3年前就被放了出去,和家人在一起,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便又早早的醒了过来,海棠在一般人面前很难撑得住去,可是童嬷嬷一回来,她就撑不住了,再想到春来那个骨头轻贱的东西,又想到了相府里所有男子的结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童嬷嬷还没回来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听到了很多传言,就算是心里不安,也忍不住担心,如今,听到海棠这么说,才放心下来。
“我回来的急,先整理一下,再去见主子们!”仝某某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偏房整理衣服,站在火盆前驱散了寒气,这才敢进房间里和许多主子们一起请安。
童嬷嬷在这个时候风尘仆仆的回来,刚进门就将何小尾上下看了一番,又看到老祖宗身子骨比自己走的时候还强壮一点,这才放下心来。
何小尾让海棠扶着童嬷嬷坐下:“嬷嬷匆匆回来,家里可安排妥当了?”
童嬷嬷原本身子身体不好,才回去照看养身体,如今听说了相府的事情,就急匆匆的赶回来。
“奴才已经养的大好了,请姑娘不要贪心,这次回来还是受到罗妈妈所托,把老祖宗原本养在庄子里的那两个乳兄弟一起带了回来,罗妈妈说,如今丞相府有大事就在眼前,是用人的时候,让您的两个乳兄弟回来给夫人,姑娘们们效力,罗妈妈说了,我们这些老奴才都在,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是啊,这辈子这些忠仆都还在。
她们还没有为了维护女眷们逃生而天涯四散。
何小尾眼圈发红,前世母亲得到消息说是祖父刚愎自用,通敌叛国,就是两个乳兄弟出面,护着许守信逃去了江国。
后来,许守信投身于江国军队之中,成为了江国最为骁勇的战将之一,就连这两个乳兄弟,都成为了身边最得力的智囊和战将。
“眼瞎,这个时辰就挺默默替我们好好照顾她,让他们连夜赶路,风尘仆仆,先好些歇息明天再说!”好像回柔声安抚的,看着那冷漠么,带着血丝的眼睛,就知道这一路,怕是没休息好。
童嬷嬷点点头,为了赶路是一天一夜都没睡,如今,到了丞相府里看到大家一切安好,这才松了一口气,疲累的感觉终于席卷而来,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出了门,童嬷嬷就看到金子正笑嘻嘻的坐在廊下,数钱数的皱着眉头,只觉得她看起来没规矩,不体面,扭过头来问着海棠:“咱们院子里没人了吗?”
海棠望着金子的目光带着可怜,开口说道:“忘了跟嬷嬷说了,金子是姑娘让带到院子里来的,这个孩子脑子不灵光,可是身上却有一把的好力气,为人又真纯,如今就留在真真小姐身边做事,跟小六姑娘同吃同睡,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不用下规矩管着,放她自由就行。”
“哦,对,嬷嬷离开太久,还不知道,这小六姑娘正是真真小姐的同胞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