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方思敏一边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小生命的降生,一边又对生产的痛十分畏惧。更让她感到焦虑的是,本来说好了等孩子一出生就让公婆过来带孩子,可没想到公公突然生病,现在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身体大不如从前。丁子涛害怕父亲一下子不适应南方的气候,便暂时不打算接他们过来。
这件事成了方思敏的一块心病,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可还没找到能帮忙带孩子的人。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蹇红,可方思敏不会忘记,蹇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过,她是不会帮她看孩子的。自己当时也曾信誓旦旦的保证,生孩子的事自己负责,不会拖累父母。思来想去方思敏还是开不了口,她准备去丁子涛那儿探探口风。
方思敏小心翼翼的问丁子涛:“孩子马上就要生了,你爸妈现在还能过来看孩子吗?”
“那怎么可能啊,这才多久啊,再怎么也得等至少半年以上吧,这么大的手术不是这么快就能恢复的。”丁子涛打破了方思敏不切实际的妄想。
“让你爸过来恢复得说不定更好呢,我是这样想的,你妈平时只会煮稀饭下面条给你爸吃,最好的不过就是包顿水饺。刚做完手术的人应该喝点大补的汤,可你妈又不会做,只要你爸过来了,我就可以隔三差五炖汤给他喝。”方思敏还想做最后的争取。
“重庆的气候太潮湿了,我们那边的人刚过来都会不习惯,而且我爸妈在这边又没什么朋友,时间长了肯定憋得慌。你也知道,现在心情对我爸来说很重要。”丁子涛说。
“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我跟我妈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一下呢?”方思敏无奈的摇摇头。
“我怎么就没为你考虑了,我之前就说请保姆,你非说不同意,那你让我怎么办?我爸都这样了,怎么来帮我们看孩子,你又替我想过吗?!”都要当妈的人了,方思敏还是这么不懂事,这让丁子涛大为恼火。
自觉有点无理取闹的方思敏不好意思再争论下去,她默默的仰起头闭上眼睛,试图阻止眼泪掉下来,因为她不想让丁子涛看到自己哭。她的眼泪并不是逼对方就范的武器,实在是现实让她左右为难,无论是老公还是亲妈都不愿意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而她好像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们这么做。
晚上方思敏做了一个梦,梦见家里雇了个保姆看孩子,不料有一天保姆粗心大意把孩子弄丢了,急得一家人满世界的找,方思敏几乎吓得晕过去。醒来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可它久久的停留在方思敏的脑中挥之不去,她总是会想象出一些画面,比如孩子不小心烫伤了,趁大人不注意到处乱跑被车撞了,或者从楼上掉下去。这一幕幕画面让方思敏心惊胆寒,夜不能寐。
方思敏的肉眼可见的焦虑引起了蹇红的注意,她见方思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问她:“又跟丁子涛吵架了?”
“没有啊。”方思敏无力的回答。
“他爸妈什么时候过来,没跟你说吗?”蹇红继续问。
“他爸生病了,暂时来不了。”方思敏说。
“什么病连路都走不了了?!我看是人家压根儿就没想来找的借口吧,哼!”蹇红愤愤不平的说。
“是真的病了,千真万确!”方思敏极力辩解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请保姆吗?现在外面的保姆一个月至少得四五千吧,像丁子涛平时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你们请得起保姆吗?”蹇红连连质问道。
方思敏一言不发,这件事情她再清楚不过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现实摆布。
方启军见状连忙说:“请保姆就不必了吧,要花不少钱不说,看得也不如家里人仔细,你妈在家反正也没事儿干,就让你妈看吧。”
“我看不看孩子是你说了算的吗?我没事干我乐意,你们管得着吗?!想让我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每个月交三千块钱给我。我不是为了花你的钱,我跟你爸不缺你这点钱,这些钱我会帮你存起来,等孩子上学的时候再还给你。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着呢,像丁子涛这么月月光以后怎么办?钱放在你手里我不放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他给你拿去花光了。”蹇红语重心长的说。
方思敏仿佛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回到家她便高高兴兴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丁子涛,心想这下终于不用再为孩子的事儿发愁了。
谁知丁子涛却立刻翻了脸,然后郑重其事的对方思敏说:“你妈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就算了!每个月三千块钱我宁愿去请外面的保姆。”
“外面的保姆最少也得四五千,而且肯定不如我妈看得仔细,把孩子交给我妈可以放一万个心。再说了这钱是她拿去帮我存起来,等孩子以后读书的时候再用。”方思敏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你都多大了,还需要你妈帮你存钱吗?!我就是再穷孩子读书的钱还是出得起的,不用你妈操心。实在不行把孩子送回山东让我妈带吧,让你妈好好休息!你放心吧,我爸妈绝对不会找我们要一分钱的。”丁子涛说。
“孩子这么小,你怎么忍心把他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那他跟留守儿童又有什么区别!你太不负责任了,为了一点钱就牺牲孩子的幸福,你不配为人父!”方思敏扯开嗓子大声质问道,想让孩子离开她去这么远的地方,她绝对不能接受!丁子涛触犯了她作为母亲的底线。
“我可不是为了那点钱,我宁愿花高价请保姆,也不愿把钱拿去让你妈存起来,我是瞧不起这样的人。你妈怎么就不懂得放手呢,到现在还把你当作长不大的孩子,你说她是能替你享福还是替你受罪呢?自己的路要学会自己走,不然你永远都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巨婴。”丁子涛又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自己挣的钱,我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凭什么管我!以后你就当我每个月花三千块钱买衣服买化妆品了吧,很多女人在这上面还不止花这么多钱呢,反正我平时都不怎么买这些东西。”方思敏不愿再让丁子涛左右自己的决定,因为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她内心的天平毫无疑问的偏向了母亲这边,毕竟女性对孩子的感情普遍要比男性深厚得多。
丁子涛无奈的摇摇头说:“随便你吧,反正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至于怎么去做是你的事,请你考虑清楚。”
丁子涛的话冷若冰霜,仿佛在暗示方思敏,如果她站错了队便要与她分道扬镳,可即便是这样也动摇不了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