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岳小雨才4岁时她曾问过妈妈,“人生下来是要做什么的?”妈妈那时因为常跟爸爸吵架,于是说,“我上辈子欠了你爸这个王八蛋的钱,这辈子给他还债来了。”小雨咂咂嘴,表示听见了但没听懂。
窗外柳絮满天飞,飞得比楼房还高,最终飞到了无人看见的某个犄角;人也一样,最终会变为一颗星星,然后消失在无人注视的夜空。
妈妈说人生下来就是要熬过这一辈子的。
云县,是一个十八线小城市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县城,但却是某些人魂牵梦萦的故乡。岳小雨的爸妈是县城的小职工,妈妈现在40来岁却还是风韵犹存,不难让人看出当年也是个娉婷少女。可如今岁月却在这个叫沈梅的女人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气温上升,又到了沈梅穿碎花短裙招摇过市的季节。这时候岳朋总会冷嘲热讽,说她多大年纪了还和小姑娘们争奇斗艳。
“老娘多大年纪?你说老娘多大年纪?老娘还未成年就跟了你这王八蛋,一天清福也没能享,现在穿条裙子你还满嘴酸味,好像偷了你的钱……”见沈梅开始了嘴炮,岳朋也会识趣的开始谄媚,“哎我不是怕你穿这出去太像个未成年少女,让那些一二十岁的小姑娘没法活……”
“哟,开始嫌我老了不如外边小妖精满脸胶原蛋白嫩了是吧,我就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天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跟你过日子真是闹心。”说完便挎起包出门去,只留下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尔后放声大笑。
岳家的生活,往往少不了这样的喧闹。
2 要说岳家的祖上是干什么的,这得问岳祖父。
“啊呀,枣花岳嘛,北平嘛,故宫嘛,我们岳家是故宫人呀哎,是达官贵人咧。”看着眼前张牙舞爪比划着的白胡子白发老头,岳小雨心里充满鄙夷,这么有本事的话现在还住在这个小破地方,整个幼儿园还没妞妞家车库大。
妞妞是岳小雨儿时认定的唯一的好朋友。
妞妞家住在大城市,可爷爷奶奶家却在这个闭塞的小县城。逢年过节就会带着妞妞和一大堆岳小雨既没听过也没见过的新奇东西来探亲。
也许是做生意的人家,妞妞看上去总比岳小雨成熟,无论穿着或是行为举止,说白了就是少了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稚气与童真。妞妞的炫耀劲儿让岳小雨十分看不惯,她嫉恶如仇的跟妈妈说,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可是当妞妞拿着超大号棒棒糖和芭比娃娃来牵起她的手时,她也会像丢垃圾一样把妈妈的手丢开,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妞妞去了。
“小王八蛋,这么小就嫌贫爱富,你跟有钱人过去吧!”沈梅冲着岳小雨一扭一扭的身影嚎道。
过年遇上下雪,应该是所有充满浪漫的人的心里最满意的一个场景了吧。烟花的绚烂与洁白的落雪,在此刻犹如千年一遇的美景,嵌入每个人的内心。
那年的雪真的好大好大,如果她们知道这是小孩最后一次牵小孩的手,那她们会在那个年纪就懂得了珍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