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儿在丁小柔面前无数次夸耀自家大小姐,入城是温婉贤淑,熟读百家的千金小姐,出城便是英姿飒爽指挥若定的女将军,拒绝无数豪门贵伐才俊的求婚,却没说原因。
丁婉月冰雪聪慧,一下便听得出王一所传话中之意,愤怒盎然。
王一得陇望蜀贪心不足,逞口舌之快,无情的撕破,却点燃了她最后的希望。
相夫教子做女人,才是完整人生,哪怕达不到理想中的完美,至少不留遗憾。
身体缺陷,是女儿家羞于出口的隐私,丁家动用了大量资源,没有任何收效。
心早就淡漠了情爱婚姻,把精力放在典籍上,同样终老一生。
名医无解的病症,你一个前朝童子科童生,如何做到?
不!他还是玄修者!或许真的能够做到。
王一拐过月季小径,不少青年才俊们,已三三两两聚集。
一片之乎者也,怜月愁香之声。
怜秋月,孤悬九天空寂寞,愁桂香,再邀还需苦一年。
“好诗!文正兄不愧是汉都才俊楷模,秋某钦佩直至。”
蓝袍青年恰逢其会,口中不停恭维,此人是金丰局大执事秋恭秋玉柱之子。
“见笑了!风岩兄可是新科进士,才华在小弟之上!”
王一眼神轻轻一瞥,智脑立即给出答案:汉国士子领袖,巨儒柳连生之子柳文正。
身后站立在左边的梅宏机,原大元岛知州,现任汉都府同知梅易赤之子,落第举人。
身后右手,清河崔家遗脉崔洪楠,柳文正同科举人,柳家财源之一。
在柳文正和秋风岩面前,梅催没有落座资格。
“几位!我们是读书人,今晚口诛笔伐,相关月与菊的诗作好了吧!”
柳文正并未回头看两名小弟,而是接着说道:
“诗词歌赋不是主要环节,而是品评诗作,无论那小叫花写神马,都要高赞。
越差越赞扬,没关系,进而引到石猴记上,几位分工明确,一定批的小叫花体无完肤无地自容,注意千万别乱了阵脚。”
“柳少您运筹帷幄稳操胜券,还担心小叫花扳回这局不成?”崔洪南献媚一笑道。
臭脚众人捧,梅宏机道:“小叫花简直自掘坟墓,怪不得柳少心狠手辣,只待他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时,小弟一击必杀,另有谷尤萍那个小荡/妇帮忙,事半功倍。
论文才智谋,柳少可比当年诸葛,弄小叫花,何须您亲自下场,小弟几人足矣。”
柳文正没有责怪,幽幽道:“尽管胜利是必然,但也不能小觑对手的实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到最后环节,见我眼色行事吧!”
王一听到这,干脆转身离开,姜是老的辣,老家伙们躲在家里,推出乳臭未干的孩子当炮灰,悲哀!柳文正是下一届内定的状元?柳巨儒官声不错啊。
本来小试牛刀的兴奋,消失的无影无踪。
年长者不过二十五六,多数不及弱冠,没有老姜,提不起兴致啊!
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稚园?太特么小看哥们的破坏性了。
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但是,不顶在前面不行。
背后的老家伙们,对小叫花不屑一顾,老丈人才是他们的对手。
反正也没有相熟的才俊,王一在桂树下已经吃喝差不多,便随意溜达。
你们诗会本来与哥们无关,打架和作诗千万别找我,看你们谁先忍不住跳出来。
路过望月亭,见里面四人兴致勃勃,他二话不说掉头离开。
没走多远,忽觉身后脚步匆匆,有人追来。
“请问!可是王公子?”
怎么可能有熟人?他转过身,细细打量这位白胖书生,大脑显示:
齐冲天,三十岁,五年前周国头甲榜眼,善诗词,驻汉国副使。
再扫一眼望月亭,其余三人全是周边小国使节身份,佛逝正使婆利耶,谅山国正使侬有权,勐鄯国使节段成山,受礼部和鸿胪寺之邀,参加诗会。
“你???认识我?”明月与灯火交织,但朦朦胧胧只见轮廓,莫非你也有透视功能?
“果真是王公子!现在公子名满天下,石猴记更是在周国创出了十九万本文学奇迹。”
齐冲天抱拳拱手道:
“这还不包括第五部,噢噢!在下周国特使齐冲天,对公子的文采敬仰直至。”
与望月亭只十几米远,另外三人听说的确是王一,纷纷起身走来见礼。
“齐特使!失敬失敬!”王一还礼道:“诸位使节,汉国欢迎你们。”
“哎呀王公子!在下佛逝婆利耶,佛逝众教徒敬仰汉国文化,拟将石猴记列为众寺院必藏之书,还有五粮醇,非常受王族高层的青睐。”
“谅山国虽小,却也输入了上千本,开创文化交流奇迹,王公子功德无限那。”
你们这是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不会是被柳文正蛊惑了吧?
王一从几位脸上没看出猫腻,只好抱拳致歉:“待空闲时,我们好好交流,小弟有些急事,就此告辞了。”
段成山只迈出望月亭几步,见三人讪讪而归,双手一摊道:
“热脸贴冷屁股了吧!你们身份何等高贵,竟然对一个小叫花如醉如痴。
读书人的脸那!谅山小国,民众不服教化,盲目崇拜还理解,你佛逝呢?
佛逝何等底蕴?百万僧众,传扬的是大乘佛法,南方海上贸易强国,竟然也凑热闹。”
“段成山你知道个屁!上不去槽怪个子小!”侬有权朝宫殿方向拱手躬身施礼,一转身道:“多亏国主介入,谅山才免于兄弟族群之间相残。
国内成年人二十万,读书识字者不足千人,石猴记的故事老少皆宜,男女通杀。
现在已然成为族群和平的定海神针,哪是你们勐鄯臭蛮子可比!”
“哈哈!侬兄有些激动了,莫怪莫怪哈!”婆利耶上来打着圆场道:
“只是可惜奉阳侯成为众矢之的,存不久矣,不然,我佛逝倒愿意跟他们加强生意上的往来,木料粮食都可以交易五粮醇。”
齐冲天也随之哈哈一笑道:“使节不可绯议他国朝政,以免误认为本国立场。
婆利耶你想的太简单,我站在敌对国立场上看,自黄金岛只需派出百艘海船,绕过三公岛和大元岛,一直往东南,拦在大峰岭之间,有大峰走廊之称的峡谷,到无沙岛之间的海域,死死扼住汉国咽喉。
你佛逝便失去了汉国商业交流途径,无可奈何,哈哈!
单单王公子童子科童生,和石猴记作者身份,足见其智慧超群,精于算计。
不与其作对,是明智的选择。”
段成山冷哼一声:“比甘罗桑弘羊又如何?”
你这不是抬杠么!其余三人同时丢了个厌恶的表情,转身回到望月亭。
王一几乎将整个园子转了个遍,时而楼台亭榭,姹紫嫣红,时而小湖泛舟,采莲弄波,寂寞中寻找快乐,一个人也一样玩儿开心。
战略上藐视一切对手,至于应对之策,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就是。
“对面可是王宗逸王公子?”
刚剥了一颗脆嫩甜香的莲子扔在口中,就听到岸边小吏呼唤。
弃舟登岸后,又过去了一炷香时间。
“哎呀王公子!您不会泛舟一个多时辰吧!众才俊都开始吟诗作对了。”
淫湿跟我有什么关系?当然王一不可能这么打击,辛辛苦苦的小吏。
“这位公差你费心了。”说着,下意识的从怀中摸了两枚金币扔过去。
钱币不隔夜的教训告诉他,出门不带钱,最多三两枚银币,或者几十铜板零用。
诗会上伍峰不在身边,特意揣了几十金币,还真派上了用场。
赏月自然是室外宽敞视线好,他随着小吏来到距离大桂花树不远的空场。
对应月圆,会场设计成圆形,无数火烛照得亮如白昼,看得清细微表情。
才女阵营集中,丁氏姐妹并肩坐在第二排,神态有些慵懒。
使节阵营,几乎囊括了周边所有强弱国家。
属国拿八国、谅山国、蛳螺国、李松国和勐鄯国等。
相邻主权国家有周国、孤竹、佛逝、女国、西蕃、九乌国。
无一不是人中翘楚,诗海弄潮儿。
甚至有几万里之遥异族,阿巴斯、萨曼、朱罗和真腊等。
使者们个个精通汉语,全是与汉国通商的友邦。
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宣读完国主的旨意,做了格式化的演讲之后,早就离场。
只剩下品阶较低,勉强入流的官员与小吏,为才俊们提供服务。
国主派来的宦官,忙着记录全过程,无暇顾及其他。
中秋诗会离不开月桂菊秋之类的关键字,场上正在品评某人的诗。
王一寻个最后角落位置坐了下来,看着热情洋溢的评价表演。
一个小吏悄悄走到柳文正身边低语几句,接着柳文正朝王一看过去。
“诸位才俊!当前最红的大文豪,石猴记的作者丁一已经来到了现场。”
根本不在乎场中表演还未结束,柳文正站起身拍拍手道:
“丁一原名王宗逸,不止书写得好,也是一位诗词大家。
曹植七步成诗,史青五步,据说王公子三步诗如泉涌,乃我汉国才俊之翘楚。
今天是以桂和月为题作诗,我们请王大文豪现场作一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