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禾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自己酸涩的双眼，用手背揉了揉。大脑重启以后，她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
自己是睡了多久啊，天都亮了？
她捡起地上的外套，看了一下。这条外套她见过，是贺屹峰的。她听孟洁科普过，贺屹峰的私服都是和他合作品牌的设计，贵得吓死人，怎么会在自己这儿？还掉在了地上，不会要赔钱吧？
不对不对，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老岑？她消失一晚上，老岑不会弄死她吧？
张晓禾拿着衣服刚想跑，就被贺屹峰叫住了。
“你去哪儿？”
“我……找你们啊。我消失了一晚上，你们不会排练到了现在吧？”
“没有。昨天大家都很累，岑老师就让大家回去了，上午还放了大家半天假，下午再来。”
张晓禾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如果放了半天假，贺屹峰怎么在这儿？很明显，他也没有回去，因为他身上穿的是昨天的衣服，胡渣都冒出来了不少。
“你没回家？”
“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啊。我出去买了点早餐，回来你就醒了。”贺屹峰把热气腾腾的早饭递给她，叮嘱她赶紧趁热吃。
张晓禾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叫醒我的，还害得你也跟我在这儿呆了一晚，没休息好吧？”
贺屹峰熬了一晚上，看上去也是那样憔悴，全然不见平常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范儿。
“没关系，我也眯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回去休息整理一下吧，下午见。”
“哎，等等。”
贺屹峰看着她，示意她往下说。
“这个衣服，不小心被我弄地上了，不会要赔钱吧？”
“赔钱？”贺屹峰不太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又不是丢了，为什么要赔钱？”
“孟洁跟我说的，说这种衣服很精贵，脏了不能洗，只能换。”
贺屹峰被她这真情实感在担心的样子给可爱到了，笑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是有这种精贵的衣服。不过我也是在正式场合才穿。这种平常服也没这么娇气，我回去交给干洗店就行了。”
“那怎么好意思？是我弄脏的，我帮你找地方洗。”
其实只是掉在了地上一小会儿，衣服根本不可能弄脏。不过“萧伊寒”既然愿意洗，贺屹峰也就随她去。
“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过了一会儿，孟洁来接人了，她看着憔悴的张晓禾心疼到不行：“老岑这是熬鹰呢？”
“别提了，贺屹峰也熬一晚上。”
“他人呢？”
“后面。”
贺屹峰跟在后面，戴着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只露出的两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睛底下一片青黑，难怪孟洁没认出来。
“你这模样可千万不能被你粉丝看到啊，她们会心疼死的。”
“工作吗，习惯了就好了。你赶紧送她回去吧，下午还要继续呢。”
孟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做艺人的必经之路，也没说什么，和贺屹峰简单地告了个别，把张晓禾接走了。
在车上，张晓禾看着手里的放贺屹峰外套的袋子，轻拍了一下脑袋：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孟洁，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干洗店吗？”
“你要洗啥？”
“这件外套。”
孟洁瞥了一眼，一脸震惊：“哟，这不是华x天奴早秋新款吗？官网都还没来得及上，你哪儿来的？”
“贺屹峰的。”
“哦，对，他是他们家代言人来着。不对啊，他衣服怎么在你这儿？”
“呃……被我弄脏了。”
“弄脏？”孟洁声音马上提高了八度。
张晓禾紧张地吞了吞唾沫，孟洁不会多心吧？她不会觉得自己和贺屹峰……
“你也不弄脏个便宜点的？”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孟洁确实如萧伊寒说的那样，对感情的感知力极低。
“可是，贺屹峰说这件是平常服，弄脏没啥大关系。”
“他大概是在安慰你吧。”
张晓禾展开那件外套，仔细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看上去这只是一件普通男款秋装啊，怎么孟洁就能这么肯定这件衣服很贵呢？
“你不会看错了吧？官网还没来得及上，你就这么确定？”
“娱乐圈法则第十五条——艺人要保持高度时尚嗅觉。不能总是等官网上了才了解有哪些新品，那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不知道才奇怪。不过这以后我慢慢教你，我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洗了吧。”
张晓禾感到很抱歉，她总是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到孟洁：“孟洁，又麻烦你了。”
“没事。你也提醒到了我，在时尚这件事上，确实我没有让你了解太多。这是我作为经纪人的疏忽。不过以后，就不能再……”
“放心，我绝对不会了，下不为例。”
“OK！”
最后，孟洁找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内开设的洗衣房，让他们洗贺屹峰的这件外套。她担心小铺子经验不足，给洗坏了。五星级酒店贵就贵一点，总比洗坏了赔钱来得强，不过最快也要等一个礼拜。
交给洗衣房以后，孟洁便告诉了张晓禾。张晓禾也把原话告诉了贺屹峰：“可能要你等一个礼拜，真不好意思。”
“又不是没衣服穿了，谢谢你和孟洁。”
接下来的几天仍然是高压排练。这种排练都是很枯燥的，这时，岑酒告诉了大家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日本那边场地的原因，需要提前一周展演。准备时间上缩短了不少，但终于不是长线作战了。越早展演，越早解放。
不过这次因为签证和费用的问题，不能像上次一样带随行人员，也就是意味着，张晓禾得一个人去。
孟洁得知这个消息，开心不起来，她只有对张晓禾无尽的担心：“你一个人出国，行不行啊？”
“行，和不行，都改变不了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哎。”
“你别担心了，这么多人一起呢，还有伊寒陪我，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每天给你打电话，汇报行程。”
“好。”
日本不像国内，遍地都是扫码支付这么方便，日本大部分商铺使用的还是现金支付。孟洁先去帮张晓禾换了足够多的日元，把她的钱包都撑得鼓鼓囊囊的。顺便帮她买了张电话卡，可以让她随时给自己语音通讯，还帮她弄护照和签证。
“你的签证页是这一页，记住了，下飞机的时候就给检查人员看这一页。日本很多地方都是冷食，一年四季喝冷水。你肠胃不好，每天保温杯不能忘记。其他的，就是跟紧大部队，不能丢了，不然我只能飞日本去找你。剩下的，就是好好享受，有空的话就玩得开心一些。晕机药都备好了，在你钱包的夹层里，吃一颗，睡一觉就到了。其他的，你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孟妈妈。”张晓禾抱着孟洁，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蛋。
“好好工作，玩得开心。”
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张晓禾再一次双脚离地，冲上了云霄。这回她长记性了，特意提前吃了晕机药。可不知怎么回事，药效迟迟不发作，让她的胃里再一次翻江倒海。
一杯温水很及时地递了过来，是贺屹峰。
“晕机？”
张晓禾艰难地点点头，勉强灌了一点水。贺屹峰早就发现了她的不适，特地问空乘要了两片柠檬泡在温水里给她喝。酸酸的柠檬水下肚，张晓禾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好些了，谢谢。”
等了一会儿，晕机药开始起作用了，张晓禾也犯起了困。可是阳光晃眼，让她想睡，又睡不着。
“换个位子吧，我这里没太阳。”
“谢谢。”
张晓禾刚站起来，飞机一个颠簸，她脑子混沌，再加上腿软脚软，向前扑了过去。贺屹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小心！”
“谢谢啊。”张晓禾太困了，一时也没发现自己现在和贺屹峰有多么亲密。
贺屹峰慢慢扶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帮她扣好安全带，盖好毛毯。张晓禾找个了舒服的坐姿，一会儿就睡着了。
贺屹峰拿着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他攥紧了刚刚握着“萧伊寒”的那只手，看着窗外的阳光和云层，任由自己的思绪跟着飞机飞世界的某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