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
王启明一边干着活,一边随口答应。
他一点都不想去见赵厂长。
赵厂长肯定会问他和王万康的关系,然后极力地挽留自己,以此来巴结王万康...
“启明,我给你磨了三把刀子,你用着看,没有了我再去给你磨!”
张万金很快就给王启明磨好了三把切断刀。
车刀和手套一样,工人没有了都要找班长张万金领的。
下料用的是切断刀,十分的细窄,磨得不合适,干一会就会崩掉。
在砂轮上磨车刀,可是车工最高深的技术活!
尤其是磨切断刀,要很高的技术才能磨好。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磨好一把刀,干三四天都不会崩。
可要是磨不好,一天崩三四把刀也很正常!
王启明刚到车间的时候,磨的刀子一天总要崩好几次,去领车刀的时候,可没有少挨张万金的奚落和嘲讽。
可现在,张万金却主动给王启明磨了三把切断刀。
张万金虽然人品不咋的,可车工技术却是一流!
不然,他也当不了车工班的班长。
他磨的刀子,可比王启明磨得强多了!
“那就谢谢你了!”
王启明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张万金磨的切断刀,把自己的刀子卸下来换上。
果然,张万金磨的刀子的确厉害。
不仅切削起来轻松,铁屑还听话地直直飞向车床下面,不像王启明磨的切断刀,切出来的铁屑都是四处乱窜...
王启明戴着新手套,用着张万金磨的刀子,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越干越顺,越干越爽,一直干到中午下班,王启明都不愿意停下来了...
“启明,快下班吧,你这是要把我们累死啊?”
刘凤琴走过来,精疲力尽的说道。
“额...”
王启明这才回头,发现刘凤琴的钻床和自己的车床边,堆满了下好的料。
他今天干得太顺,就一直没有休息,速度极快,几乎干了平常一天的活...
刘凤琴今天虽然也老老实实的钻孔,可哪里能跟得上王启明的速度。
“好吧,我切完这根就下班!”
王启明切完了最后一根圆钢,这才摘掉了手套。
他的手,今天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这固然是因为今天有新手套,却也得益于张万金磨的车刀...
吃过饭,睡了一会午觉,王启明就早早地来到了车间,又架起张万金的车刀,急速的干起活来。
张万金的切断刀很牛,王启明就把车刀的进程调快了一档,速度就提高了三分之一!
王启明虽然干得汗流浃背,可心情却从来没有如此爽过!
劳动创造价值,的确会让人感到快乐...
王启明不禁想起了当年和母亲在腾格里沙漠边挖瓜籽的情景。
那年他们种了炒大板瓜籽的籽瓜,成熟后就要把瓜里的籽掏出来。
起先,王启明和母亲把籽瓜用菜刀砍成两半,然后把瓜籽掏到盆子里,效率很慢...
后来,父亲制作了一种杠杆压板,把籽瓜直接压碎到一个大铁槽里,母亲只需要把瓜皮和瓜瓤捡拾出去就行了,效率极高。
王启明就拿着一把铁炉钩,插起一个籽瓜,入到夹板里用力一压,就把瓜“喀啪”一声压得碎裂开来...
那种感觉不要太爽!
就和现在下料的感觉一样...
一直干到下班,夜班的工人来接班,王启明才恋恋不舍地打扫掉了车床。
他的车床边,下好的接箍料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今天,居然干了平常三天的活!
“启明,你小子今天疯了吗?我在后面倒角,都累得跟驴一样!”猴子满头大汗地过来说道。
“就是,我们平常只发一批蓝就够,今天居然发了两批,可把我累坏了...”胖子也是精疲力尽。
“是啊,启明今天干了三天的活,大家也跟着干了两天的活!”
车间主任走出办公室叹道:“大家以后都要学习启明的精神啊!”
“我其实就是想在下岗前,多赚点钱...”
王启明顿了顿,又叹道:“当然,我也想让大家看看,我们的潜力有多少...只要我们肯干,不怕吃苦,就能创造奇迹!”
“好!说得好!”
“我们也要振作精神,不能再磨磨唧唧地窝囊了!”
猴子和胖子,带头鼓起掌来!
“哗...”
车间里的人,全都鼓起掌来。
他们今天跟着王启明的节奏,结结实实地干了一天。
虽然很累,却拿到了双倍的工资!
他们死气沉沉的内心,似乎也燃起了一丝久违的激情火苗...
“启明,我早上不是说让你去找赵厂长的吗?你怎么没去?”车间主任却问道。
“额...我一直在干活啊,没有时间...”王启明随口回答。
“赵厂长刚才又打来电话,说在办公室里等你,让你现在就过去。”车间主任说道。
“额...好吧。”
王启明只好洗手换了衣服,来到了厂部办公楼的赵厂长办公室。
只见,赵厂长坐在沙发上,几个食堂的人,就在茶几上摆上了四菜一汤。
“启明,过来一起吃饭!”
赵厂长见王启明进来,就起身热情地招呼他。
“额...”
王启明没有想到,赵厂长居然特意准备了晚饭和他一起吃。
而且还是规格不低的四菜一汤。
在1999年的凉州,四菜一汤的待遇可不低。
“赵厂长,有事您就说吧,饭...我就不吃了。”
王启明一点都不想和赵厂长尴尬地坐在一起吃饭。
“这...你们都出去吧。”
赵厂长见王启明依旧不给自己面子,就挥了挥手,把送饭菜的几个人打发走了。
“启明,这些饭菜已经端来了,我一个人又吃不了也是糟蹋,你就陪我一起吃吧,别客气!”
赵厂长又笑道。
“这...好吧。”
王启明只好坐下来,和赵厂长一起吃饭。
“来点酒吧!”
赵厂长又从办公柜里,取出了一瓶“银皇台”,这是凉州西酒厂出产的烈酒,比”金皇台”档次略低一些。
不过,一瓶“银皇台”也要卖到三十元,对于工薪阶层的人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好酒了。
“我不会喝酒。”
王启明无语。
赵厂长越是巴结他,他越是反感。
汽配厂年年亏损,赵厂长不说想办法扭亏,整天想的就是怎么巴结市里的领导...
“你都上班一年多了,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赵厂长不由分说,就给王启明倒了一杯酒,说道:“来,庆祝你的文章发表!”
“谢谢...”
王启明只好和赵干了一杯,皱起了眉头说道:“赵厂长,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这个...”
赵厂长愣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王万康王市长,真的是你的堂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