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陷落,可以说夏侯惇已经打开了进击冀州的通道,而当濮阳陷落的消息传回至董卓耳中的时候,本来还在商量着该如何应对曹操的他顿时坐不住了,当即留郭嘉在邺县,一面继续追捕高干、袁熙,一面统筹各地的战事,而后急惶惶的带了吕布直奔濮阳而去。
不过,魏越逃亡对董卓大军的影响却是致命的,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索性破罐子破摔,在魏越带着千多人仓惶逃离濮阳后,就马不停蹄的直往邺县的方向逃窜,也许是被夏侯惇杀的吓破了胆,沿途之上所遇到的城镇,魏越根本就没有想过用来依托继续抵抗,而他的仓惶逃窜,顿时引得城镇之中原本就没有多少的董卓军守卒也随之而逃,濮阳之后,顿丘、卫国、阴安、繁阳等,大片的城镇被随后追上的夏侯惇轻易拿下。
“该杀,统统该杀,是不是本王来的再慢上一点,你们能够就这么逃回邺县去?多少城镇?你们自己算算你们丢掉了本王多少的城镇?本王替那些同为你们胞泽战死沙场的那些弟兄不值,拉出去,枭首示众。”内黄城中,堪堪赶来的董卓面对着已经开始再次溃散准备逃窜的魏越疯狂咆哮道。
如果说在数天之前有人告诉他,他手下那些所谓的精锐士卒也会有不战而逃的折辱,董卓打死也不会相信,可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却狠狠的羞辱了他,而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逃奔到现在,跟随在魏越身边的士卒已经再次超过了五千人,可是这么一大股士卒之中,竟然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与敌交战。
噤若寒蝉,屋中的气氛好似凝滞了一样,魏越脸色惨白的有点渗人,听了董卓的咆哮,更是双腿一软,本来还能跪着的身子砰的一下瘫软在地,只是很快,他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眼在周身扫了起来,当他的目光看在吕布身上的时候陡然一亮,旋即忙不迭的爬向吕布脚下,神色惊惧的大声嘶吼道:“将军,救我,将军救我啊……”
吕布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复杂,怎么说魏越也跟在他身边十数年了,如今看其落得这般下场,吕布的心中不免起了不忍,多年时间的安养,早已让得昔日这个凶残如狼的汉子变得心慈了许多,当然,心慈归心慈,吕布的手却不会软,尤其是对于兵事,身为武将的他,是决不允许手下之人有如魏越这等贪生怕死之人的,就如同之前进攻邺县的时候踏上城头之后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以在定定的盯着魏越看了片刻之后,吕布倏然阖上了双眼。
“拉下去!”吕布的动作,无疑是在向董卓表示自己的选择了,见状的董卓哪里还会迟疑,早就恨不得将魏越千刀万剐的他当即大声叫了起来。
“将军救我,将军救我……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末将再也不敢了……”看着吕布闭着眼睛没有反应,魏越眼中顿时装满绝望,怨毒的盯着吕布瞪了一眼后,魏越再又忙不迭的爬向董卓,可惜此时屋外两个亲卫已经应声进来,随即不由分说的一左一右将其架起,拖着直往外行。
“奉先,斩杀魏越,算是我欠你的,不过魏越必须得死,不战而逃,并且将我数镇之守卒连带着席卷,不杀不足以震军威,其若不死,大军今后将再没有办法可带了。”即使是下令斩了魏越,董卓心中的火气也仍旧没有能消掉,眉头挑动,一直到深吸了数口气后,才强将火气压了下去,再转身看向吕布时,当即声带歉意的说了出声。
如果说是数年之前的吕布,斩杀掉魏越董卓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反而还会心中暗喜,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也能算是去掉了吕布的一点实力,可是如今的吕布,也许其心还仍旧孤傲,可是性子却已并非是当初的桀骜不驯,更别说他手下的众将大都已交到了董卓手中,其心可见。
对自己忠心的,董卓自然不会亏了他,如果说魏越在最初的弃城而逃之后能够稳下心来带兵继续抵抗的话,就算打不过步步撤退,董卓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惜他将事情闹得太大,已经是自掘了坟墓,董卓不杀他都是对不起他的这一番作为。
“主公言重了,魏越之罪甚大,饶恕不得,就是主公肯绕了他,布也必会将他枭首示众,这等之人要之无用,反而会反伤自身,若非是牵连的士卒数量太大,布都想将他们全部斩杀以正军法。”眼睛缓缓睁开看向董卓,吕布心头不由一暖,再加上他心中本就没有绕过魏越的念头,当即声带惶惶的开口说道。
“如今夏侯惇已经追到了跟前,索性我们赶来的及时,内黄城还在我们手中,不然大军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当即不再多言,想及眼下的状况,董卓不由叹息了出声。
因为来的急,他所带的大军虽然数量不少,可是后续的物资根本没有带来多少,尤其是营帐等物,军中更是几乎就没有,正如他所说的,能够敢在夏侯惇的前面赶来内黄城,还真是他们的运气。
“主公无需忧虑,区区夏侯惇,布还未将他放在眼中,只需待大军休整一日,明天一早,布就带着大军直取繁阳。”见董卓提及夏侯惇,吕布忽然变得意气风发,而后慨然出声到。
“哈哈哈,奉先说的不错,区区一个夏侯惇,本王岂会怕了他,待明日就让你我二人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不是有着魏越口中的那般厉害。”受吕布一激,董卓顿时也变得豪情起来,吕布的话音刚落,他就已放声大笑了起来。
两人也都是爽利的人,有了决定之后很快就将魏越的事情抛去脑后,而此时城中的士卒,甚至包括董卓、吕布两人带来的两万大军,随着魏越以及十数个军中将校的人头高悬城中之后,不少人都心中惶惶难安起来,那些先前逃逸而回的人更是慎言慎行,不敢再有半点流言传递,生怕下一个轮到的就会是自己,一时间军中的气氛不由为之一肃。
第二天一大早,在留下五千士卒屯守内黄之后,董卓随即将被魏越裹挟而来的那五千多人编入了军中,不过这些人在之前的逃亡中已经丧尽了胆气,董卓到没有将他们打散重编,而是将这些人单独列开,而后交到吕布手中由其统率充了先锋。
内黄与繁阳,两地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约莫只有三四十里地,两地之间以白沟隔开,其实,无论是内黄还是繁阳,两地周边可谓是河流纵横交叉,尤其是在内黄一地,更是多条可流经此地而过,后在内黄周边交汇,在这个没有枪炮利器的年代,内黄,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绝佳之战略要地了,也幸亏董卓他们赶来的快,不然此地一失再想要夺回的话,较之他处的难度无疑就大增了。
渡过白沟没过多久,繁阳的城墙已开始映入眼帘,望着城头上高高飘扬着的旗帜,董卓立时变得沉默起来,而后不知是受董卓的影响还是士卒也如董卓一样,心思辗转间,嘈杂的话音顿时少了起来。
董卓这边还是如此,身在他们之前的吕布军更是这样,再次奔赴繁阳,五千多个不久之前才刚刚从繁阳逃奔而出的士卒心中更是复杂,城头之上,原本属于董卓军的旗帜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杆杆大大的“曹”“夏侯”等字眼,不甚明亮,却刺得众人眼睛生疼,至于城头之上影影绰绰的人头涌动,下意识的被众人忽视掉了。
“来人,上前叫阵。”轰然声中,吕布的声音倏然划过,清晰的传入身边众人的耳中,立时就被身边的传令兵传递开来。
“诺。”有人应声,随即驱马转身,飞驰向繁阳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大汉雍王帐下战神吕布到此,夏侯惇,可敢出来一战?”士卒的声音低沉如鼓,声声传向城头。
一个战神,一声吕布,顿时激的城头哗然一片,吕布的名声,在当年诸侯讨董之时就已明传一众诸侯之中,只可惜后来数年之间的沉寂,使得许多后进之人少有人闻其名的,士卒哗然,更多的是不忿于吕布的名号,不过对于此时的夏侯惇而言,其心头却是立时抹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
“将军,不行啊……”夏侯惇转身就准备下城,身边的亲卫却是一把将其拉住,低声苦苦哀求出声。
“我夏侯惇,即便是战败,也绝对不会怯战不敢与敌,纵是吕布又如何?”神色凝重,狂傲如夏侯惇也明白自己一人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不过明白归明白,却不代表他就怕了,身为一个武将,他的心中根本没有那个怕字。
“将军,对战是小,守城是大,繁阳与内黄可为犄角,若是繁阳丢失,下次再想要攻下此地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而敌人却可以两地的犄角之势固守,将我军生生挡在繁阳之南再无寸进,消息已经传出,主公大军不日即可抵达,将军何不再等上几日,好迎主公入城。”夏侯惇说的也许有理,不过亲卫却不愿他轻身犯险,听了后仍旧劝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