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昨日娘亲还嘱咐雪儿好好照顾我,我往往这个季节开始咳嗽。娘亲也是不太肯让我出门了,怕我着凉染了风寒,咳疾加重。在府中就懒懒散散的过着,雪儿时常给我解闷,两位好友见我出门不便也是多书信往来,多是担心要我好好照顾身体等暖心之语。
不知不觉半个月便过去了,身体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受寒。这天,我央求着娘亲带我一同去寒山寺给家人祈福,娘亲拗不过我,见我身体好转,又多日未出,便松口答应了。
寒山寺位于京郊北面的枫山上。枫山,听山名也能知晓一二,山上多是枫树,这个时节那里红枫满地,煞是好看。我特意随娘亲来,便是想看看这京城一景。到了山脚下,我忍不住打开车窗,一大片一大片的红枫映入眼帘,带着秋意扑面而来,不禁微微笑,转头同娘亲雪儿说道,“你们看,这里可真好看!”
“是啊。”娘亲望了望窗外,点点了头。
行至半山腰,我们便下马车走路上去,不远处便能看到寒山寺了。雪儿扶着我小心走着,还特意带了披风给我,怕我受寒。没一会儿,便到寺门口了。寒山寺香火不断,沿途很多信客,但还是寺庙古朴清净,似不沾一丝烟火气。走进寺内,入眼一株高大梧桐古树,树上挂满红色飘带,地面一尘不染。随娘亲走至佛殿,虔诚上香跪地拜佛,祈求家人平安顺遂。娘亲还要与寺内方丈交谈解惑,看我无聊便准我到处逛逛。
带着雪儿走在寺内后院,寒山寺远近闻名,是一个非常大的寺庙。除了满山枫叶,寺内还有不少风景。无人引路,我们只能瞎逛起来,但似乎是越走越偏。走至一片竹林,本以为林子不大,估摸一会便能出去,不成想这竹林越走越深,越发幽静,彷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雪儿也害怕的紧紧跟在后边,我们脚步越来越快,突然右边一阵声响,心里一紧,捂着胸口直盯着竹林深处,雪儿已是吓得脸色发白。我回头看看,再往前看看,没办法,硬着头皮走下去。突然,一双大手大力扯着我的手臂,我脚步不稳,就要往旁边栽去,这双大手又突然把我往上一提,顺势揽住我的腰,往竹林深处疾走,雪儿大声叫了一句,睁大眼睛瘫坐在地,见我快要不见身影,哭着起来踉跄追上来。
我仰头看着身边掳走我的人,一身黑衣,很高大,但好像受伤了,他身上有血腥味,我害怕的不敢说话。这片竹林很大,他带着我一直往竹林深处走,只觉越发幽深恐怖,旁边的人呼吸越来越重,最终在看到一个小木屋时晕倒在地。我愣愣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旁边的男人。他应该伤的挺严重的,身下的竹叶沾上了他的血迹,一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做,现下出竹林我害怕极了,也不知雪儿回去找娘亲了没有,此人带着面具,我忍不住好奇心掀开了,怔在原地。这,可如何是好?
人高马大的男人,我力气甚小,自是搬也搬不动,扛也扛不动,看了看木屋,走上前推开门进去,只是一间小屋子,正中一个浴桶,旁边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药瓶,琳琅满目,我仔细找了找,得益于自幼常年生病,基本药理我还是懂一点的,拿了干净的布料和药瓶,再端来一盆水走到男人身边,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服,有两处伤口,左手臂一处,后背一处,擦拭干净,给他抹上金疮药,再包扎好,之后就坐在一旁等他醒过来了,他应该能醒过来的吧。
已近黄昏,雪儿和娘亲还未寻到我,身旁男人也昏迷不醒,再晚一会天就快黑了,心里不免越发焦急,虽不知受伤的他为何把我掳来,现下我只想回家,想起娘亲终是没忍住掉起了眼泪,小声呜咽起来。等我哭完缓解好情绪擦擦眼泪,才发现昏迷不醒的男人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你,你醒了?”我抱着腿后退几步,低头问道。
“嗯。这是你给我换的?”他看了看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一边穿衣起身,一边说着,动作利索干净,看着一点不像刚受伤昏迷才醒的病人。
我鹌鹑似的点点头,他往木屋走去,我忙跟上。不一会儿,我便被请至屋外,他自顾自地在木屋里点上蜡烛再往浴桶里放水,我瞧他准备宽衣沐浴,便自觉出门了。在门外抱腿坐着,发着呆,他到底是谁?我已见过他好几次了却一直不知他到底是何人,不过,那日下棋他一抹温柔浅笑至今仍时时浮现。
半个时辰后,屋里的人出来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除了脸色些许苍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你是谁?”男人面无表情,冷声道。
“我,我是宰相的女儿江灵儿。”我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着,小声回答。
他似乎有点诧异,低头瞧了我一眼,没说话便开始往外走,现下天空已是还剩一些亮光,昏暗之际,我只好跟着他走,也不敢多问一句。
走了好一段路,他步子大,走的又挺快,后面我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突然前面的人停下,我随即也停下来,过了一会,声音传来,“等会不要多说话。”我盯着地面点点头。
走出竹林了,他也不停,直往一个方向走,我也只好跟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小院,院里有一位方丈正在敲着木鱼,他直接走近,拱手说道,“樊大师,今晚又得在此叨扰了。”
“楚施主请便。”木鱼方丈闭着眼敲着木鱼,开口说道。
”大师,还有一事,我身后这位姑娘是宰相嫡女,来此途中瞧见她似乎是在竹林迷路,便将她一起带来了。“
”老衲这就让玄空带她去寻家人。“说罢便进来一个小师父,领着我出去了。离开之前,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不曾回头看我,带着很多疑惑,当下也不敢多说,只低头随小师父寻娘亲去了。
又转了好一大圈,才找到娘亲。才知,雪儿在竹林找了我好一会,没找到才哭着跑回来找到娘亲,娘亲自是立马派人去找,找到现在,我随小师父回来了,我赶紧让娘亲把雪儿喊回来,她自是吓坏了,娘亲便派人去喊出去的人回来。之后,便要我仔仔细细把今日之事说一遍,我便老老实实讲了,只除了他就是那个掳走我的人这件事。娘亲听罢连连说着要好好感谢这个送我回来的恩人。等雪儿回来后,我们便启程回府了,在马车上看着雪儿哭肿的眼睛,好好安慰了她一番,今日她与娘亲都吓坏了,别说她们了,我自己也吓得不轻。
回到府里,娘亲忙安排人找来大夫,说是还是要好好看看才能放心,便叫我早点回房里休息,嘱咐雪儿夜里照看好我。看着她们为我忙里忙外的,只觉得心里很是温暖。当晚入眠前,想起那人,心里有些奇怪的慌乱,说来也奇怪,我自小便是一个温温吞吞的性子,除了家人还有好友也不喜与人交往,外人看来我弱不禁风,说的没错,我确实身体不好且胆小怕事,作为一个宰相嫡女,我非但不嚣张跋扈,还甚是毫无脾气,娘亲说我这样的性子在外头容易受人欺负,我每回遇到此人,总觉甚是好奇,总不知不觉便看着他,想着想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