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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决心

“黎明,放弃吧,他们是贵族,我们没办法的。”

巧儿姐抽泣道:“他们强迫了爸爸签署协议,现在孤儿院没了,不过我会想办法把弟弟妹妹们安顿好,一定不会让他们流落街头。”

“我......我也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小胖子拍着自己身上的肥肉做保证,那模样着实让人发笑,但他略显稚嫩的目光却带着坚定,孤儿院所有孩子中,除了十八岁刚刚成年的黎明,就只剩下十四岁的小胖子,其余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他毫不犹豫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兄弟姐妹。

“巧儿姐......”

巧儿抬手打断黎明的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黎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帮忙的话,那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们再建立一处收容所,作为他们的家。”

……

黎明载着小胖子回到了孤儿院,巧儿姐则是留下来照顾院长,将车停好,一群小孩子就跑了过来,带着他们纯真的笑容与清脆的笑声。

他们一群三十来人,最大的也就十岁,还处在天真烂漫的年纪,根本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

“明明哥哥~”

“胖胖哥哥~”

听着他们稚嫩的喊声,黎明的一腔怒意消散了许多,也笑着陪这些小孩子嬉戏打闹,又给他们做了吃的,虽然他们有些嫌弃做得不是那么好吃,但也吃了下去,一天的时间在欢笑中渡过。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黎明便爬起来去厨房做早餐,三十多个人份的早餐,若是不起早一点还真是没法做好。

平常这活儿都是雇佣的厨子在做,偶尔巧儿姐也会做,虽然劳累,但她也乐此不彼,能看到孩子们纯真的笑容就是最大的慰藉,可以治愈很多心灵的伤痕。

但是厨子因为朱少爷的事儿辞工走了,巧儿姐又要在医院照顾院长,所以这件事儿自然就轮到了黎明身上,他当仁不让,本来桀骜不驯的他早已在院长的熏陶下改变了很多。

不知何时,小胖子也跑进来了,他笑嘻嘻对着黎明道:“明哥哥,我想帮忙,我也要做饭给弟弟妹妹们吃。”

“小胖子长大了哈。”

黎明咧嘴一笑,抬起拇指擦过鼻尖,道:“来吧,哥教你做饭。”

“切~”

闻言,小胖子想到了昨天那顿饭,不屑的摇头道:“算了吧,你做的饭还没有我做的好吃呢。”

“......小胖子,你找打!”

“啊啊!我错啦我错啦!不要打我啊!”

被揭穿的黎明恼羞成怒,就想要揍他一顿,后者怪叫着求饶,两人闹了一阵,终于又开始做饭。

吃过早饭之后,黎明让小胖子在这里陪弟弟妹妹们,他要去医院看一看,可刚准备出去,就听见外面响起车辆的鸣笛声。

这时候会是谁来这里?

他皱着眉走出去,却见朱仗德正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进来。

“嘿嘿,王总,怎么样?这一块就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我已经把这里收购了,过几天直接就开工,在这里建起战士训练场,那钱不是大把大把的来。”

孤儿院的这块地比较偏,但风景极好,且足够宽阔,是建立战士训练场的最好选择,随着近年来战事的不断剧烈化,人族征召战士的规模也越来越大,王总被家族交代,一定要找一块地用于训练,于是他就找到了小贵族朱仗德去做这件事。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朱仗德若是做好了这件事,必然对自己家族的地位有着不小的提升,而王总在清闲的同时也可以得到家族的赏赐,何乐而不为?

“这地方挺好,小朱干得不错。”

张总连连点头,他确实也挺喜欢这个地方,后者闻言哈哈一笑,道:“只要是张总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下三滥的手段,做得确实漂亮。”

冰冷的嘲讽声响起,朱仗德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喝道:“是谁!?出来!”

黎明大步踏来,那目光之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冷冷道:“昨天打伤院长爷爷,强迫他签字的,就是你吧,朱仗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子,他那老顽固是活该,只要他乖乖签字,屁事儿没有,怎么?不服气?你想替他报仇?你来啊,打我啊,听说你打擂台赛很凶,我好怕呀~来,打我!”

朱仗德显然对黎明有些了解,天赋极高的擂台赛常胜选手,但他完全不在意,平民就是平民,就算他现在是擂台赛之王,也完全无法对他一个贵族造成任何威胁。

贵族是一个城市的根基,平民若是敢对贵族出手,那绝对会被律法严罚,如果黎明真的出手,到时候不但孤儿院保不住,就连这里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黎明双拳紧握,显然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他虽然性子爆且桀骜,但并不是傻子,一旦他出手,那一切都完了,平民对贵族出手,会被戒律严罚,但是仇人就在眼前,他怎可不怒?

“行了行了,不和你多说,这两天赶紧带着这里面的小崽子滚吧,你不是打擂台赚了也有上千万了嘛,带着他们找个好地方混吃等死就好了。”

擂台赛之王?

这个称呼在贵族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小丑的称呼而已。

贵族与平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若是黎明不能跨过跃龙台,成为贵族,那他将没有任何办法与朱仗德对抗,除非他想拉着身旁所有人一起死。

黎明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过多在意,继续说说笑笑参观这块地。

见他们毫不在意的模样,黎明全身都在轻微颤抖,指甲紧紧陷入了肉中。

怒火渐熄,他再一次感到了这种无力,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战争之中。

早已成为废墟的城市,独留他一个人站在废墟之上无助哭泣,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是如此的废物,保护不了任何想要保护的人。

“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得是那么苍白无助。

“我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你们是坏蛋!不许进我家,滚出去呀!哎哟~”

小胖子委屈又愤怒的声音传来,黎明闻声望去,只见他上前推搡着朱仗德,却被朱仗德随手推开摔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流下了一丝殷红的鲜血,顿时大哭了起来。

“小胖子!”

黎明惊怒,急忙跑过去蹲地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样了!?”

“明哥哥我没事……”

小胖子摇了摇头,再也绷不住情绪,紧紧抱着黎明大声哭了出来:“呜啊啊啊……我不想失去孤儿院!我不想走!明哥哥!呜啊啊啊……”

他哭得是那么撕心裂肺,却哭散了黎明心中的恐惧与懦弱,将他所有的犹豫都粉碎殆尽。

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若他一直逃避,他只会一直失去,永远无法守住任何东西,这一次,他将要用自己的双手守护住一切。

黎明轻轻抹去了小胖子的泪水,露出了久违的自信笑容:“小胖子,你哪儿也不用去,就在这里呆着,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我们的家,相信我。”

小胖子这才慢慢停止哭泣,眼巴巴望着黎明:“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黎明揉了揉他的脑袋,打开了通讯仪,望着上面冰姐的联系方式,一咬牙,再不犹豫,拨通了过去。

很快就接通了,黎明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姐,我考虑好了,明天晚上七点,我会准时赶到。”

……

战争最是残酷,它夺取了太多人的生命,带给了太多人恐惧,这种阴影会跟随大多数人一辈子,变得过度警惕,易躁、易怒,变得内疚、抑郁。

作为战争的遗留者,这种阴影早已在里面心里根深蒂固,造成了严重的心灵创伤。

院长爷爷一直在开导他,给予了他太多无私与爱,他告诉黎明,过去已经是过去,若是过度沉溺,那只会不断失去你的未来,到时候悔之晚矣。

送小胖子到医院包扎好伤口,又跑到市中心医院探望院长爷爷。

此时的院长依旧处于昏迷中,好在脉象平稳,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巧儿姐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怎么合过眼,眼睛里尽是血丝,极度疲惫,看到头上包着纱布的小胖子,顿时追问是怎么弄的。

小胖子和黎明早就商量好了说辞,只道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为的就是不让巧儿姐担心。

黎明留下了小胖子在医院照看院长爷爷,他骑车带巧儿姐回去休息,不然这样下去她可能也会病倒。

送巧儿姐回到了孤儿院,这一次他骑车的速度并不是太快,骑得很稳,不想让巧儿姐感到不舒服。

不知道何时开始,曾经那个桀骜不驯、不顾他人感受的野小子也有了温柔的一面。

扶巧儿姐回房睡下,他又继续做饭给小孩子们吃,依旧是被嫌弃难吃的一天,但是他们依旧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深夜,万籁寂静。

黎明一个人坐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巧儿姐出现在身后,她在黎明身前坐下,感受着清凉的晚风,神色陶醉,带着丝丝回忆。

“我出生在战士家庭,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因病痛而死,我的亲生父亲只是一名小队队长,他一直尽力补偿我,不想让我自卑,可最终他倒在了战场上。”

“后来我就被院长收留,院长和我的亲生父亲是极为要好的兄弟,他待我如亲生女儿,抚养我长大,我也心甘情愿叫他爸爸,这一叫,就是二十多年。”

“战争确实夺去了我们太多的东西,但同时我们也收获了很多东西,我很幸运能够得到这么一位慈祥的爸爸,这么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还有看似叛逆却内心温柔的你。”

“巧儿姐……”

黎明心生感动,后者温柔一笑,在月光下显得是那么神圣,美得不可方物。

“黎明,你是战争之后遗留的幸存者,你不应该沉溺于那场战争,不应该自责,不应该内疚,也不应该堕落。”

“你的父母用生命让你存活下来,因为他们爱你,你应该好好活下去,连带他们的那份一起,你应该向前看,而不是一直患得患失。”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替小胖子扛下了责任被爸爸责罚扫了三天的厕所,为了不让我被欺负,把那些调戏我的流氓都打趴下,又为了救一位跳河自尽的女孩儿差点儿丢了性命。”

“我所认识的黎明,是一位虽然年龄还小,虽然偶尔顽皮,但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沉默许久,黎明终于笑了起来,语气坚决道:“小爷我当然是。”

对,过去已是过去,沉溺于过去只会不断失去未来,战争的阴影确实可怕,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因为自己的颓废而不断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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