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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冷月轩邀客观礼 众门派各怀鬼胎

天气逐渐转冷。

河北邯郸府,这几日却热闹非凡,没有一点秋的萧瑟。

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陆续到来。因为在这里将要举行一场武林盛会——冷月轩总门主推举大会。武林中各门派都接到了邀请函,前来观礼。

当然最热闹的当属邯郸城苏大善人的宅第“苏府”,因为这场盛会就在冷月轩星门门主苏康的庄里举行。

作为东道主,今日的苏府盛装迎宾。朱门白墙,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都戴了大红花。苏蓉仍旧劲装打扮,只是手中少了那对八卦刀。站在门口向来往的客人拱手抱拳,点头称谢。

院内是冷月轩的各门门主和弟子们,互道别来情景。别看他们同属冷月,由于平时各自为政,来往却也不多。此时到来的几位正在和苏康寒暄问好。琴棋书画四门门主分别为岳子晴、姚奕天、冯二戈和林慕鸿。此四门平时都是各有所好,对谁做总门主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大家心里明白,觊觎总门主之位的就是星门主苏康、卜门主吕颂仙、音门主何沅妹,至于医门主程小蝶,大家都知道她淡泊名利,从来不参与门户之争,但程小蝶人缘极好,由于医术高明,在冷月轩众人眼里就是能够起死回生的活神仙,所以论起人缘,如果她想做总门主,支持她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今日之事有点蹊跷,这医门门主程小蝶至今都未到,让冷月轩众人无不感到不解。

门外一阵喧哗,苏康出门迎客。

原来是听雪楼主伽蓝率领云翔、黑白子、向雄飞到来。听雪楼在当今武林是与吟风、拈花、冷月并称的门派。伽楼主亲来,苏康连忙把其他六位门主一起请出与听雪四人见面。一阵寒暄,进院落座。

“苏大侠好大的排场,在邯郸真是别无二家啊”,伽蓝笑道。

“伽蓝楼主取笑了。我苏康只是区区一商人,在您面前可不敢称大侠。”苏康忙说道。

“听闻苏府有三绝,此番前来,除了为新推举总门主祝贺之外,当让伽某见识见识这苏府三绝,您看如何?”伽蓝笑道。

苏康暗道:“苏府三绝乃祖上流传下来的,除了苏氏兄妹二人,从未向外人透露过,怎么伽蓝却知道,并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苏康于是装糊涂:“伽楼主言重了,我苏康这几年做了些生意,只是赚了一些银子而已,如果伽楼主需要,尽可向苏某开口。至于什么三绝四绝的,楼主此话,怕是开我苏某人的玩笑吧。”说完一脸严肃,看伽蓝有什么反应。

伽蓝心道:“好你个苏康,在我面前装糊涂,你等着,今天有你哭的时候。”继而哈哈笑道:“哈哈哈哈,今日苏府盛会,我听雪楼接到贵派邀请,快马加鞭赶来,怎么不见其它武林同道啊,难道冷月就邀请了我听雪一家不成。”

还未等苏康说话,外面又紧着一阵喧哗。

苏蓉进来喊道:“哥,是吟风堂的人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伍天德,后面跟着四个人,依次是铁托、赵青、阿三、陈小白。

伽蓝听到吟风堂三字,嘴角一笑,因为他等的真正主角到了。

伍天德与苏康等人打过招呼,径直进了院子。

陈小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宾客席上的伽蓝。“什么蓝,你来的好早啊,看到我们伍堂主,难道不该起身相迎么?”

不等伽蓝说话,云翔拔剑只指陈小白。“你是哪来的小屁孩,说话跟放屁一般。”

这时一声未吭的吕颂仙上前说道:“我还是要忍不住说两句,今天是我冷月轩推举总门主的日子,邀请各位英雄前来观礼,还请不要坏了江湖规矩。”

伍天德瞪了陈小白一眼。伽蓝也站起,示意云翔退后。

“伍堂主,不错,嘿嘿,不错!今日盛会,怎不见辰四哥亲来?”伽蓝围着伍天德打量了一圈。

吟风众人闻言,气的脸色铁青,阿三怒道:“今日却也没见贵派郭少侠。不知……”

场上气氛略显尴尬。

伽蓝不等阿三说完,右手已抓到他左肩,饶是阿三武功不弱,竟未能躲开。其实,江湖中能躲开伽蓝这一抓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伍天德早料到伽蓝今日定会找吟风的麻烦,所以伽蓝的右手甫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伽蓝左腿。伽蓝左腿猛收,右手劲力未实,阿三趁机一个“鹞子翻身”挣脱束缚,拔剑横扫,剑锋未至,向雄飞双手一甩,两颗钢珠正打在阿三剑柄之上,只听“叮叮”两声,长剑断为三截。这边赵青抢上,被云翔一根铁爪钢杖拦开激战。铁托大怒,飞身而起,一双肉掌朝着向雄飞打来。向雄飞乃是伽蓝师弟,在同辈师兄弟间,武功仅次于伽蓝。他见铁托掌至,也不敢托大,身形一闪,躲开了这一掌。然铁托一掌打空,二掌又至,中间一气呵成,间不容发,向雄飞早就听说过吟风堂的“铁拳铜掌”,看此情形,眼前之人是“铜掌”铁托无疑。

吟风堂以外家功夫见长,铁拳明月,铜掌铁托,江湖都有耳闻。辰南风当年更是以外家功夫傲视天下武林,他深知若再辅以“无绝经”内功绝学,将来一统江湖,指日可待,不过他为求速成,加之天资有限,终不得其法,练得经脉尽断,一命归西,实在可惜。

向雄飞在铁托的肉掌之间翻滚,却也未曾伤到一丝一毫。在赵青与云翔的打斗中,云翔边斗还一直污言秽语,扰乱赵青心神,赵青武功本不弱,但是在云翔这个淫贼的言语调戏之下,总也未占上风。铁托关心赵青,掌力逐渐紊乱,向雄飞看准时机,倏地窜出,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如蛇般迎上铁托面门。铁托不愧是铜掌,硬是用双掌夹住剑尖,往后一拉,向雄飞一个前仆,不由自主朝着铁托奔去,铁托顺势右掌挥出,击中向雄飞左臂。伽蓝这边与伍天德激战,正自占上风,见师弟受伤,猛然双手成爪往怀中一抱,全身骨骼噼啪乱响,脸色青气大盛,眼看面向铁托便要发难。伍天德认得这是伽蓝的“七魂出窍掌”,喊了一声“铁托先生小心。”并挺剑直刺伽蓝小腹。铁托没来得及闪躲,眼看这一掌就要了他的命,结果伽蓝却转身打向伍天德。原来伽蓝面向铁托只是虚着,目的就是转移伍天德注意力,然后聚全力将“七魂出窍掌”致伍天德于死命。谁知转身之际,却迎上了伍天德刺向小腹的长剑。伽蓝不愧是伽蓝,变着迅速,收掌侧身,躲过伍天德刺来一剑。吴、伽二人均暗叫:“好险”。

陈小白在一旁没加入战斗,大声喊着:“大家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

黑白子说道:“说个锤子。”

陈小白奇道:“为什么说锤子呢?”

黑白子噗的一笑,竟无言以对。

陈小白还继续道:“小黑哥,我十九岁了,你呢,我看你跟我也差不多。”

黑白子心道:“这个孩子可真逗,我便逗一逗他。”说道:“我二十岁了。”

陈小白嘿嘿一笑:“小黑哥,要不你加入我们吟风堂,我求一下伍大哥让你做我铁血少年舵的副舵主你看怎样呢?”

黑白子怒道:“我看你是装傻。”挺剑就要对陈小白下手。

正在此时,门口一人大喝一声:“都住手!”

众人均停下打斗,朝这人望去,只见此人脸如冠玉,双眼斜飞,丰神俊朗,两条浓浓的剑眉直入发鬓。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头上编着十来条细小的细辫。众人均不知此二人何时进院。

只听苏康笑道:“哈哈,冷月黄剑中总算来了。”

冷月众人见黄剑中到来,心中先自舒了一口气。

黄剑中笑道:“哈哈哈哈,今日弊派真是不小的面子,请来了江湖中各位英雄。伽楼主和伍堂主好大的兴致,一见面就切磋武艺。当真是武林佳话啊。”

伽蓝知道黄剑中的武功在当世无敌,自己要想胜他,没有几成胜算。当年辰南风黄剑中携手江湖,亲如兄弟,武功当真不可小觑。伍天德由于辰南风的关系,见到黄剑中到来,身边还有郭聪,不禁窃喜。今日之事,不可多生事端。

双方均收起兵器,属下均侍立主子身后。只见苏康不失时机的迎了上来。

“各位英雄许久未见,切磋一下也是应该。礼也见了,武也亮了,黄先生和郭女侠也到了。不如先坐下来小酌几杯,等袁阁主一到,我们就开始弊派的总大会。各位意下如何?”

这时大家才想到袁少渊还没来。各人心下议论,袁少渊好大的架子。

苏蓉早已为黄剑中和郭聪准备了坐席。

落座。苏康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坐了首席,左手边依次是伽蓝、向雄飞、黄剑中。右手边依次是伍天德、铁托、郭聪。对面只剩下一席之位,看来是留给那位不守时的袁阁主。其他冷月轩各门门主在其他席陪同各派的弟子,偌大的一个院子,竟然人满为患。

袁少渊未到,大家只是小酌,聊天。迟迟没切入正题。

这时候吕颂仙实在觉得无趣。起身说道:“吕某还是要忍不住说几句。今日如此大的盛会,大家都在百忙之中按时前来,袁少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来就派人吱一声,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嘛。”

宋五劝道:“吕兄,还是再等一等吧,袁阁主也许有事路上耽误了呢,既然是我冷月邀请的,我们就不能无理不是。”

吕颂仙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件事明明是他无理在先。”

“小五说的对,吕兄,还是再等等,这位袁阁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人家说我们冷月怠慢了客人。” 苏康仍旧是一脸笑容,举起酒杯微笑道:“伽楼主,伍堂主,请。”

“请。”众人与苏康干杯。

巳时二刻,苏蓉进来通报,拈花阁来人。

未等群雄起身,袁少渊、段振虎还有一个和尚已到院内。

陈小白首先喊道:“臭和尚也来了。”

拈花阁主两大护法,“左杖”段振虎“右刀”龙魂和尚。这个和尚正是人称“拈花右刀”的龙魂和尚。和尚面无表情,并不理会陈小白的挑衅。

陈小白被伍天德瞪了一眼,就不再说话。

袁少渊见**上只给自己留了个末席,心下怒火,但并未表现在脸上。他向众位拱手见礼,大笑:“哈哈哈,袁某人接到冷月之邀,即刻动身前来,还好未曾误了时辰,不然就罪过了。”

龙魂双掌合十,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众人均感滑稽。

苏康道:“袁阁主客气了,不误不误,来的正是时候,请袁阁主落座。”

袁少渊见伍天德和伽蓝不语,自己也不必刻意打招呼。眼睛向院子扫了一圈,坐了下来。段振虎和龙魂也识趣的坐到了其它席位。

袁少渊看向宋五的时候,眼睛停留了一秒,众人均未察觉。更未察觉的是宋五嘴角的一丝诡笑。

“黄先生,数月未见,别来无恙啊!”袁少渊对黄剑中在吟风堂不告而别颇有微词。

“托袁阁主的福,武林一日不宁,黄某不敢有恙。”黄剑中微微笑道。

“袁少渊,你还记得我吗?”郭聪抢道。

袁少渊见席上八人,一直没注意居然有一个女孩,此时一瞧,原来是吟风四绝的郭聪神剑,突然记起上次被郭聪言语羞辱的情景,不料今日又被她直呼大名,竟不知怎么回答。

袁少渊收敛怒容说道:“平生不识郭聪剑,便称英雄也枉然,郭女侠好兴致,今日也来见证冷月盛会。”

郭聪笑道:“你也知道是冷月盛会,聪儿此次是来找师姐玩,只是来了许久也没见到师姐,我还以为姐姐是跟袁阁主在一起呢!”

袁少渊闻言,怔了一下,说道:“郭女侠玩笑开大了。”

伍天德这时候开口了:“冷月八门,琴棋书画,星卜音医,为何今日盛会,不见医门主程姑娘。”

伍天德其实是挂念沈舒桐,他知道沈舒桐必然跟程小蝶在一起,故此一问。

苏康说道:“小蝶姑娘医门有些事情耽搁了,她已提前告知,让我们不必等她,我们先开始,她随后就到。”

众人均点头以示理解,唯有袁少渊一副失望的表情。

苏康站了起来,向群豪拱拳示意,待院内安静下来,大声说道:“众所周知,自本派上任总门主仙逝之后,冷月轩总门主之位一直空缺,承蒙武林同道看得起,冷月轩也未曾衰落。冷月八门虽人才辈出,但总归是群龙无首,今日苏某斗胆邀请武林豪杰齐聚邯郸,共商盛举,推举我冷月轩总门主。”苏康端起一杯酒,向群豪说道:“大家干了这杯酒,感谢各位的到来,苏某先干为敬。”说完苏康一抬手,一饮而尽。

众人举杯。

苏康继续说道:“我冷月轩人才济济,各有所长,现有琴棋书画星卜音医八门,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琴门主岳子晴。”众人掌声。

“棋门主姚奕天。”众人掌声。

“书门主冯二戈。”众人掌声。

“画门主林慕鸿。”众人掌声。

“卜门主吕颂仙。”众人掌声。

“音门主何沅妹。”众人掌声。

“苏某不才,忝为星门主。”雷鸣般的掌声。

苏康向大家致谢,然后转向黄剑中。“这位是我冷月轩黄剑中先生……”

不等苏康说完,黄剑中站起来道:“黄剑中闲云野鹤,已不过问江湖之事,若不是聪儿苦苦哀求,今日我本无心前来。还请苏兄见谅。”说话间眼神没离开郭聪。

郭聪一脸甜蜜,引起院内其它女子一阵骚动。

是啊,江湖中能与黄剑中结成伴侣,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

苏康了解黄剑中的性格,多说无益,闲云野鹤也是江湖人的一个梦。江湖险恶,谁不想置身事外,做一只闲云野鹤呢。

不,有人就不想。

对,袁少渊就不这么认为。

袁少渊自从做了拈花阁主,总不满足偏安一隅,一心想要称霸武林,做那武林盟主。

冷月轩推举总门主,袁少渊本不放在心上,谁当总门主,又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程小蝶有意做冷月轩总门主,他会想出一切手段助她上位的。可惜令这位袁大阁主想不通的是,那位程姑娘根本无心做那总门主,她的心思,哎,怎是一介武夫能够猜透。

“既然如此,苏某也不便勉强,今日冷月轩推举总门主,按照本派规矩,除了八大门主之外,只要是我冷月轩中人,并且加入我派五年以上者,均有资格参与竞选,哪位有意参与,请报上名来。”苏康大声道。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吟风、拈花、听雪三派是来观礼,这时候并没有话语权。

突然在**旁边的次席上,一个中年汉子站了起来,声音中气十足,开口道:“鄙人不才,愿同大家走上几招。”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此人三十多岁年纪,偏瘦,一身锦衣显得雍容华贵。认得此人的开始你言我语。

“奔跑的山猪。”

“这不是小五吗?”

“他在冷月轩这么多年,提供情报倒是一把好手,做总门主,似乎…这个…大概……”

……

苏康看到宋五有意争夺总门主,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五为冷月轩八门搜集情报,可以说对每一门都帮过忙,现在出来争夺总门主,实在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试想,如果八门门主加宋五,九个人参与竞争,各人都没有把握自己能得到众人的支持,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会把票投给那个最不可能的人,这个最不可能的人是谁呢?非宋五莫属。这样下来,不仅宋五是有可能,并且是有大大的可能。想到这里,苏康额头已冒出冷汗。

在场上所有人均大感意外的同时,只有一个人气若神闲,独自小酌。因为好戏才刚刚开始。

“很好,我冷月门人中有宋五兄弟这般胸有大志的人物,我苏某好生钦佩。”苏康转而继续道:“同时我门中还有一规定,八门门主如果有放弃参与竞争的,也要当场表明,不知……”

岳子晴第一个站起来:“姑娘我弃权,但不放弃投票哦。”

姚奕天第二个站起来:“我和岳姑娘一样。”

何沅妹和林慕鸿也均表示放弃。

三位姑娘弃权,未必就是不想做总门主,但是一会难免有武功竞技,技不如人,不如主动放弃。然而林慕鸿武功不弱,但这几年作为画门主,全身心的投入了艺术,带着一副画笔,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写生写意,对世俗的江湖纷争嗤之以鼻,所以对竞选总门主毫无心思。

那么场上就只剩下苏康、吕颂仙、冯二戈、宋五,还有程小蝶没有赶来,没表示弃权就表明有资格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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