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是轮流守夜,今晚是栾天罡与徐越,栾天罡在火堆旁看着熟睡的众人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婉儿身上后盘坐下将身后的朝花摆在双膝上开始运气。
后半夜徐越罕见的自己醒来,栾天罡看到后就在婉儿身边躺下慢慢进入梦乡。
清晨白景臣在一旁打拳而李怀念却用手指在地上不停的写写画画,栾天罡打着哈气看着白景臣的拳法说道:“这拳是谁教你的,不错啊。”
“是怀念师兄教的。”白景臣收拳说道。
栾天罡看向李怀念而李怀念专心写字并没有发现,他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全神贯注尤其是剑与拳两字,写出后皆有股意气迸发而出。
栾天罡只能看出有剑意跟拳意却根本察觉不出门道。
李春熙醒后看着身旁的婉儿姐顿时有些羡慕,婉儿这时睁开眼吓了一跳说道:“春熙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啊!”
“羡慕你呗。”李春熙酸溜溜的说道。
婉儿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顿时有些脸红用食指点了一下春熙的脑门说道:“你这妮子看来是思春了。”
李春熙也没有否认她向来如此。
早上一行人吃了写大饼后就开始接着赶路。
这些日子一些考生陆陆续续赶往京城,春闱不声不响的开始了许多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年只为今朝入龙门。
一位青年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显得与整座京城都格格不入,穿着一身老旧却干净的衣衫脚下踩着一双草鞋,许多进京赶考的书生也是为此特意准备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衫和一双布鞋而那些大户人家的世子就不用说了,更有腰佩玉牌衣着华贵的而就是这么一个衣着寒酸的青年眼中却绽放着光彩并没有自己与他人不同而感到自卑。
青年走进一家书店,店主看都没看他一眼,青年也不在乎独自在书海中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本。
一位臃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店主立马热络道:“纳兰少爷来了。”
臃肿的年轻人点点头说道:“我就随便看看你不用跟着。”
这位臃肿的年轻人名叫纳兰叶秋是京城纳兰家的嫡传而纳兰家在整座京城乃至昭乐都是数一数二的,也是天下十六家之首。
店主看着这位纳兰家大少爷心中暗暗腹诽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京城中的四大纨绔都没你能折腾,也不怪店主腹诽这位纳兰大少可是在这京城横行霸道,人家纨绔是欺男霸女纳兰叶秋是专门欺负各大纨绔,最开始也有不服的可是这位纨绔的家境实在是太好了除非是那个皇子否则还真入不了这位纨绔的眼睛,记得当年在青楼纳兰少爷因为一风尘女子带着五名恶仆将那吏部尚书之子打的是鼻青脸肿,后来更是见一次打一次,那一年尚书之子都很少出门,凡是在京城的纨绔就没有没被这位纳兰叶秋欺负过的。
臃肿的青年走进书店其实对他来说书真的不稀奇,纳兰家本就是文武兼备而纳兰家的藏书阁更是比肩京城的大内藏书阁许多朝廷阁老都会来此借阅书籍。
纳兰叶秋来书店的原因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着一帮读书人在书店中翻翻找找挑挑拣拣他觉得跟有趣因为自家书楼是从来不会有这种景象的想要从纳兰家借书也是很难的像侍郎中祁宣也只借过两本那些三品官就更不用说了能进纳兰家们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朝廷中的重臣或者王候另一种就是只得培养的年轻人像刘龄陶一般。
其实谁都知道刘龄陶是纳兰家培养出来的而且没有纳兰家刘龄陶想要坐上中书令估计还要等个三五年毕竟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
衣着寒酸的书生在一旁翻找着许多书生都避之不及有的书生还会低声说道:“穿成这样能买的起书吗?”而那名寒酸书生并未理会只是再找着自己想要的书籍。
寒酸书生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急忙去问店主:“店家请问这本多少钱?”
寒酸书生手中拿的是一本残卷名叫《虞书》询问道:“店主这本残卷多少钱。”
店主也不是特别爱搭理他看他的衣着打扮并不觉得他买的起于是说道:“五两银子。”
寒酸书生有些为难,抛去吃穿住行身上只剩下三两银子但却并没有求情而是低声与店主说了几句之后将三两银子交予店主却并未拿走那本残卷。
纳兰叶秋也不明白寒酸书生跟那店主到底说了什么,他本想上前去询问一下店主,可刚向前迈一步就有些后悔收回迈出的脚转身向书店外走去。
见这两人都走了几名书生低声细语后一名书生走出此人名叫徐谡。
徐谡走向前低声问店主道:“店家我想知道那个要买残本的书生跟你说了什么?”
店家摇摇头并未答话,徐谡将二两银子放在店家手中虚伪说道:“店家我知道这样不好,不过都是读书人我们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店主拿下二两银子说道:“刚才那穷书生跟我说先给三两银子他在那边小巷中赌棋等赢到银子后就过来将此书拿走。”
徐谡微笑着离开书店走向巷子中不一会另几名书生也走向小巷。
寒酸书生正在巷中与一老者赌棋,老者呵呵笑道:“年轻人棋力不错啊竟然平了。”
寒酸书生恭谦的说道:“多谢前辈夸奖,也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老者笑着说道:“愿你此次金榜题名。”
此时小巷口出现几名书生徐谡正在其中,老者低声说道:“这棋摊先借给你了。”
寒酸书生微笑了一下,后面几名书生已经走了过来徐谡说道:“要不要下两把。”
寒酸书生说道:“五文钱一局。”寒酸书生说此话的意思就是一人拿出五文钱谁赢就将钱带走。
徐谡没有多说直接拿出五文摆在摊上两人对弈开始,徐谡让寒酸书生执黑先行,寒酸书生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两人开始互相落子,徐谡落子风轻云淡而寒酸书生却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思考的非常全面,老者混在书生身边看着那棋局嘴角微微上扬他与这寒酸书生下棋时明显能感觉到这书生的棋力之盛绝不逊于自己多少,刚才与那书生对弈罕见的使出九分棋力才促使两人平棋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棋力这在京城都不多见,当今能让自己用出全力的出了棋榜十人以外不出一手之数。
徐谡将寒酸书生一步步逼到死地,寒酸书生无奈只能认输,徐谡并未有去拿那五文钱而是继续道:“还来吗?”
寒酸书生摆摆手无奈的说道:“本就没有多少钱这下还少了一顿饭钱,不来了不来了。”
徐谡说道:“我让你两子我们互相把全部身家压上如何?”
寒酸书生还是摇头可却表现的有些心动,徐谡又从围观的书生中拿出一袋子银钱说道:“这些全压上来一把如何?”
寒酸书生却说道:“我全身上下加一起都没二两银子你跟我这样赌会不会太吃亏啊!”
围观的书生顿时大笑,老者也笑了出来可两种人笑的却并不一样,徐谡说道:“你压上全部身价我也压上全部身价输了都得饿肚子一样的。”
寒酸书生点点头两人开始对弈第二盘,这次寒酸书生先落三子,两人此盘厮杀的时昏天黑地棋盘之中可见天地。
徐谡最终棋差一招将钱都给寒酸书生后转身离去围观的书生见徐谡走后都跟上去,老者坐下笑眯眯的说道:“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装.”
寒酸书生微笑,老者继续说道:“你刚才明明三十手内就能将其击溃却硬生生拖到了百手以后,看似险胜实则是步步为营那小家伙每一步都是按你的设想所走,也不知那家伙以后再想起这盘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先生见笑了。”寒酸书生说道。
“该收摊了。”老者说道。
寒酸书生微微鞠躬老者拿着东西走了。
小巷角落里站着一名臃肿的年轻人此人正是纳兰叶秋,他也只是出于对那寒酸书生的好奇才默默跟进小巷,让纳兰叶秋没想到的是竟然在此看到了这位老者。
纳兰叶秋看着那寒酸的书生跟老者下棋和阴徐谡感觉就像当年爷爷与他说初遇刘龄陶的那般。
寒酸书生重新返回书店掌柜的笑着将那本《虞书》残卷交给书生并说道:“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算计希望你此次春闱能有所成。”
寒酸书生接过残卷说道:“那就借店主吉言。”
寒酸书生离开书店后径直向客栈走去。
京城黎宅侧门站着一名老者正是小巷中摆棋的那位,管家将侧门打开接过棋盘和棋盒,老者很自然的走进去。
宅院中几个孩子在哪奔跑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跑的很急一不小心撞在老者的腿上,老者弯腰将小女孩抱起小女孩照着老者的脸颊亲了一口老者笑了笑说道:“玥儿今天读书了吗?”
“爷爷,读书哪有习武好啊。”玥儿奶声奶气的说道。
“小姑娘家家的舞刀弄剑成何体统啊!”老者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道。
玥儿也不怕笑着说道:“爷爷,你不会生玥儿气的。”
老者说道:“你知道我没生气?”
“知道啊,爷爷你生气的时候通常都是不说话,脸色也不会沉下来就一直沉默也不过问他们的事情,我父亲可怕你这样了。”玥儿说道。
“这是你自己观察出来的?”老者问道。
玥儿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为何不与他们讲话吗?”老者问道。
“爷爷你不告诉他们道理他们会做错事的。”玥儿说道。
老者突然就笑了出来说道:“没想到我家玥儿竟比那些男儿还要聪明。”
玥儿看见爷爷的笑说道:“爷爷您应该多笑笑别像其他那些老顽固一样。”
听到这话老者笑了,孩子就像张纯白的纸没有杂质说出来的话反而更接近事情的本质。
老者将孩子放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玩去吧。”
小姑娘撒开双腿就奔向自己的玩伴,一个跟老者差不多岁数的人走了过来说道:“家主今日赌棋有没有遇到一些有趣的人啊!”
这老者就是黎家的家主黎慎早年曾与门下省侍中令祁宣齐名并称昭乐双壁,可惜这黎老五十岁后就辞官退隐本想归隐山林奈何家中子孙却跻身朝堂,黎老也知道这是祁宣设下的套不想让自己归隐才让自己的大儿子步入朝堂。
黎慎刚想走入书房可管家却在后面说道:“家主侍郎中祁大人来拜访。”
“让那老家伙进来吧。”黎慎嘴里说着老家伙可却站在原地明显是在等祁宣。
不一会祁宣慢慢走了过来拍了拍黎慎的肩膀说道:“老黎你不厚道,多少年的交情了也不来看看我。”
黎慎将祁宣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下拍掉直接走进书房,祁宣也不怒跟在后面。
两人坐下后管家很有眼力见的上了壶茶随后退出书房并将房门关上。
祁宣说道:“黎慎你应该知道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两年还不够?就咋俩这岁数能活过今年就谢天谢地了。”黎慎说道。
“赶紧呸呸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祁宣说道。
“说正经事吧。”黎慎说道。
祁宣并没有着急而是品了口茶说道:“新茶,不错啊!”
黎慎说道:“托你的福都是大儿子孝敬我的。”
祁宣听到此话尴尬的笑笑说道:“我身体的状况你也知道了此次春闱陛下钦点我为主官也是想让我将一身本领传承下去。”
“就你还一身本领?”黎慎不屑的说道。
祁宣顿时笑了出来说道:“是啊就我这一身微末的本领这些人还要想尽办法留下来,所以就像你一般当年我们也一样想尽办法将你留在京城。”
“行了,说正经事吧。”黎慎说道。
“此次我为主考官会从中选择一名弟子,我想让那人依附于你们黎家。”祁宣说道。
“哦,竟然不是为你们家所用吗?”黎慎打趣道。
“我死后家族很快就会败亡这是应得的。”祁宣有些叹气。
“其实你早就留下一丝生机,祁仲权不就是你选定的人吗?只是年纪太小。”黎慎说道。
“是啊,我一身本领早就传给仲权可惜他只有十二岁。”说到这就没下文了,其实两人都明白只是不愿说出来。
“我今日发现一个孩子也是来赶考的算得上奇才。”黎慎说道。
“是什么样的年轻人竟能让你说成奇才?”祁宣打趣的说道。
“能与我和棋你说呢?”黎慎说道,这话说完祁宣被惊到了现在的自己都不敢说能与这家伙和棋那小孩是有何等的棋力和心智啊。
看到祁宣这副表情黎慎笑了一下说道:“我用了九成的棋力。”
听到此话的祁宣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是罕见的奇才了。”说完又喝了口茶。
“不用想那么多了,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什么事情都应该看淡一些,难道你真以为我们能操控身后事?”黎慎说道。
“是啊,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是那袁青山、姬遇安也不是曹德,刘龄陶。”祁宣笑言道。
“他们也操控不了未来,未来掌握在百姓手中他们只是在播种。”黎慎说道。
祁宣将自己的茶杯倒满一饮而尽后缓慢站起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嘴中所说的年轻人只要我选中的就会让他依附于你们黎家。”说完后缓慢走出书房。
黎慎并没有起身相送,管家看到这一幕上前说道:“祁大人要不要给您备辆马车。”
祁宣摆摆手默默走出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