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角落里的人似乎被扼住喉咙一般,双手无助的挥舞着,嗓音嘶哑地只能发出声声低喊。他眼睁睁地看着数米之外马背上的猩红铠甲,举着一柄硕大的重剑“唰”地应声挥下。
“噗!”妇人的头颅咕噜噜地应声落地,“砰!”地一声砸进了一片血泊里。溅起的血花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美好,而帝国骑士的利剑却丝毫未沾血污。重剑落在地上,把青铜铺的路都给砸碎了。崩起的碎片直直的射进了坍塌的城墙里,以它为中心,一道道裂纹向四周蔓延。终于,“轰”的一声,城墙彻底塌了。
“嘶!!”角落里突然发出窒息般如同野兽一样的低吼声,却又被拼命地压制下来。一个瘦小的身影斜倚在城头一处断掉的横梁边,肩膀不受控制地前后颤抖,指尖用力地抠着石缝,像是恨不得钻进地缝去躲避这无妄之灾。
帝国的骑士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人,转身踏上城头。几日前还欣欣向荣的城市如今已化为一片焦土。这里是苏堤城,位于八国中心,是这个大陆的经济中心,也是为数不多的中立地带。
大旗拦腰折断,化作飞灰,飘散在空中。泥土中混和着血水,腥气冲天。长达九个月的围攻,整整三千多万条人命。断壁残垣埋不住那残肢断臂,晨晖给其镀上了一层狰狞。
年老的骑士们清点着伤亡的骑士,年轻的骑士们沉默地处理着堆积成山的尸体,甚至来不及去抹去脸上的泪痕。不时有人哼出声,却没有人听见他们的呢喃,纵然有,也不过小声说一句“一切都会好的”,接着便走了。
人死了,留下的东西都是空的。即便你找到了见到了,除了伤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姓白,名珏浔,他是这座城市的骑士长。为什么会这样呢?白珏浔仿佛抽搐般的把手从石缝里拔出来,狠狠地插入发间,揉乱了满头黑发。
初升的太阳升上了城头,光芒四射,映出城楼上那个男人的身影。风乍起,猩红色的铠甲叮当作响,洁白的双翼耀耀生辉。长剑尚未回鞘,如在漫天火海中带了点冷意。
帝国骑士团团长--米迦勒,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一个面无表情冷血残暴的怪人。猩红色的铠甲上刻着一个个人头,胸前的宝石金光闪闪,手中长剑挣鸣,警示着世人生人勿近。
“米迦勒大人!帝国骑士团阵亡一百零八位,重伤三百位,轻伤一千零二十位。英雄铭文已经就绪,遗体埋进天祈烵。所有战绩、伤亡已向帝都送达,帝国骑士团准备完毕,恭候大人指令!”
城堡上的那个男人霍然转身:“嗯!即刻启程,前往帝都!”诺顿领命而去。另有一人上前一步:“米迦勒大人!所有敌国骑士皆已清除,清除人数总计两千八百六十万人,已无活口。俘虏总计三百四十万人”,他的背上生有一对巨大的黑翼,眼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其名为--帕加尼?斯顿。
白珏浔蓦然抬头,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只是看到他微微颔首,诺顿转身离开,城头那个身影并无一丝摇摆。那可是屠城啊!血流千里,尸骨成山!他的亲人永远留在了这里,这是地狱!
晨光里,米迦勒只是简单地转了个身,便切断了白珏浔的百般杂念。只是,在他转身时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白珏浔身上,腰间的剑身映出一缕日光,刺得白珏浔眯起了眼。
“他一开始是神,但是后来神把对路西法的爱舍弃了,变成一个真正的神。可那不再是原来的神了,而是新的神。被舍弃的被称作原罪的那部分才是原来的神,路西法深爱的原罪。”这是《圣书》中对他们的记载。
“米迦勒”,白珏浔喃喃自语。多少条人命啊!他们有的还是孩子,甚至才刚刚出生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带走了。太残忍了,“天道不公,我来正法”他的目光开始变的坚定。
路西法,米迦勒。他们命中注定,谁也无法逃离命运编织者。路西法,曾经神的使者,如今地狱的王。世人皆知他背叛了神,却不知为何。他背负罪名数万年,遭尽世人谩骂,却一言不发。米迦勒也不为他开脱,也有人说米迦勒背信弃义,卖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可他却闭口不言。
“原罪成了米迦勒,赋予了新的灵魂,米迦勒是神也是他自己,但路西法自始至终爱的便只有原罪,而原罪是米迦勒。”---未知之处。
白珏浔看着米迦勒伸开双翼,震翼而去,心中莫名的有些低落。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路西法。
“你叫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沧桑感。“白珏浔”,白珏浔抬头看去,一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只不过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一道贯穿整张脸的伤疤。“白家的啊!”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让珏浔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是谁?”白珏浔这才发现,本是俘虏的他竟然座在一张床上!
“别看了,是我把你救出来的。”他缓缓地说着,“若你想回去,我不拦着。”他看都没看白珏浔一眼。“不,我不回去!想让我怎么报达你?”,“替我去保护一个女孩”。“她对于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白珏浔淡淡地看着他。男人却不回答,他站在窗边看着那桃红柳绿,头也不回地走了。
记忆里面漫天飞雪的城楼,在响起你名字的时候。我明白,只一眼,就能确定,那是终点。怕什么沦陷,奔向有你的世界。余生续写的诗,每一笔,都是你的名字。再重来一次,也会记得爱你这件事。如果说,几百个世纪书写了我们的开始,爱怎会甘愿停止。
许久,耳边传来几个字“我叫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