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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王都不眠夜

四天来首次回到家,西哈鲁感动到几乎要昏厥,他努力的控制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知道是体力透支的表现;“老公你回来了啊,厨房有饭菜,没吃饭的话我去热热。”嘉希的声音带着隐约的颤抖,她的身影迅速出现在西哈鲁面前。

看着眼前娇艳如花的妻子,西哈鲁拂去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滴的珠子轻道:“没有下一次了。”再多的抱歉也弥补不了什么,重要的是给出一个将来的承诺,西哈鲁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回来就好。”嘉希笑吟吟的说,脸上搜寻不到一丝的埋怨,即使在光线极差的环境下,西哈鲁还是清晰的看到妻子那灿烂的笑意。

洗澡,吃饭,接着相拥而眠,西哈鲁就这样迎来了新的一天。

他决定还是要去见将军,于情于理都应该;嘉希没有劝阻什么,理解的为他后背的伤口换上药并准备好全新的军装,目送着西哈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天气很差,阴沉的湿气渗透进人的骨髓,西哈鲁蹒跚着步子走到军部大楼前,原本这个早上这个时间应该是戒备森严的军部此刻却只有象征性的两个守卫在值勤,看到西哈鲁的到来两个守卫并没有多少惊讶,带着崇敬的目光依照行过军礼后道:“将军在办公室等着大人您。”

早知道自己的进城已经落入军部的监视,西哈鲁淡然一笑独自上了三楼,轻轻敲过门后响起的是基斯低沉的声音:“请进。”

基斯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窗前背对着西哈鲁,由于光线不足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明明是百战百胜的帝国军神,此时他的背影却给西哈鲁一种萧索的感情;进来前西哈鲁曾经设想过自己看到将军会有什么样的感情,此刻实地相处在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的崇敬这位军神。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西哈鲁。”基斯转过了头,原本深邃的眼球中布满疲累的血丝,他转过身体走向沙发边,用眼光示意西哈鲁坐过去。

“是的,我回来了,将军。”西哈鲁有些感伤的回答,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划过一阵红润,突然他笔直的挺立着向基斯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这个军礼包含了多少感情,相信只有两个当事人才能体会。

办公室中气氛凝滞在那里,基斯看向西哈鲁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愧疚,有喜悦,有感慨,还有有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千般情绪化为一言:“对不起。”基斯缓缓的弯下了腰,朝着西哈鲁鞠了一躬。

“也许将军真的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起码将军对的起整个王都信任您的子民们,最后您还是实现了对他们的承诺。”西哈鲁的心头一阵刺痛,在这片刻间,他完全的理解了基斯,对他再没有一丝的不满;自从他昨天踏进王都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基斯的选择是正确的。

基斯惨然一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表情,战争胜利了,身为帝国支柱的军神却不是想象中的集万千荣誉于一身,反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西哈鲁不明白基斯为何会有这样反常的情绪;“西哈鲁副军长听命,从今天开始你转调为后勤部的监督人,命令从即日起生效,书面文件不久后我会颁布下去的。”基斯淡淡的履行了事前对于西哈鲁的承诺。

“将军。”西哈鲁动容的脱口叫道,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从十二岁起就跟随着将军征战;后勤部的监督是一份闲职,名义上是高等的军官。却可以说是一半脱离了军人的天赋,想到这里西哈鲁确实的感到了一种不舍,舍不得离开自己追随多年的将军,舍不得脱下自己穿着多年的军装。

“这可是一份肥缺啊,你好好做吧,呵呵。”基斯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他的眼睛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言不由衷的笑了起来。

莫名的伤感开始扩散着这个空间中,西哈鲁张了张口想再说点,酝酿良久却还是未能吐出一个字来,他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以再做一次敢死队,却不能再不为嘉希考虑,这个叫做男人的责任吧。

“这个给你,做个纪念吧。”基斯从漆黑的军装口袋中掏出一条星形项链,光泽成色有些暗哑,却流动着异常的光彩,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极其贵重的物品;西哈鲁笑着摇了摇头,推却道:“将军你上次送给嘉希的礼物已经够贵重了,这次的礼物我实在不敢再收了。”西哈鲁勉强让自己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苦涩,这就是所说的强颜欢笑吧。

基斯的笑容持续着,“你不是说我上次不公平吗?那这次我就公平一次吧,收下吧,这本来。。。”说到一半基斯却停住了口,他走向西哈鲁强行把项链塞到他手中然后笑着注视着西哈鲁道:“既然来了,喝一杯再走吧,说起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喝过酒。”说着他走向办公桌边的吧台处取出一瓶不知名的红酒,用开瓶器利落的打开了封口,他取过两个杯子慢慢的满上,端着递过一杯给西哈鲁道:“这可是很好的红酒,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说着他作了个请的动作率先把自己那杯浅尝了一口。。

西哈鲁对于酒精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模糊到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喝过酒,此时他的情绪也有些高涨,看着基斯的浅酌随即举起酒杯一口喝下了整杯;“要不要再来一杯?”基斯的声音传到西哈鲁的耳中显得格外动听,他苍白的脸色腾的红了起来,他慌张的说:“不要了,还是不要了,没什么事情我先退下了。”

基斯的脸上露出莞尔的表情,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殿下专使伯滋求见将军。”

“让他进来吧。”基斯冷淡的声音响起,西哈鲁困惑的看着他,似乎自己眼前刚才那个谈笑自如的将军是个影子而已,只是自己凭空的臆想!

伯滋是个中年男子,一张脸上写着做惯了奴才的谄媚样,他讪笑的行礼后道:“将军,殿下派我来送请柬,邀请您参加今天晚上在广场所举行的露天庆祝宴会,务必请将军一定到场。”说话间他的目光投向一边的西哈鲁又笑道:“西哈鲁副军长也回来了吗?那正好了,今天晚上务必也请您带着您的妻子一起参加吧,殿下会有专门的徽章颁发给您。”伯滋说完递过两张红色的请柬。

西哈鲁茫然的接过请柬,抬头看向基斯还是一脸冷然的样子,他客气的和伯滋问答了两句后把他送出了门口。

“将军,那我先告退了,晚上见吧。”西哈鲁把其中一张请柬轻轻放在基斯的沙发上,转身欲走;“也好,晚上见吧。”身后传来基斯的声音,平静不起波澜;“哦,明天开始你就去后勤部报到吧,遇见任何问题就直接来找我。”

西哈鲁走出基斯办公室的时候差不多是正午时间,他却无法从低沉的乌云上判断出此时具体的时间,这个鬼天气,西哈鲁不禁咒骂了一声,他现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将军履行了先前的承诺,自己得到了解放;不过这真的是解放吗?西哈鲁看着军部大楼上的一砖一瓦,心情起伏,从三楼到二楼,他慢慢走向自己专属的办公室,四天未来这里还是这么干净和简陋,西哈鲁一直以来都抱怨这间办公室不够宽敞,不够华丽,不够冬暖夏凉;现在也许是最后一次坐在这里了吧,西哈鲁一路从衣架走向沙发,最后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路的摩挲着一切摆设,对于他来说这些简陋的摆设再不单单是摆设,而是自己一路走来的人生。

西哈鲁离开自己办公室后来到各个同僚的办公室,一个个的寒暄着,没有人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自己回来的消息原来已经传遍整个军部大楼;此时还没有人得到西哈鲁调职的书面通知,有人寒酸的揶揄着他,显然是嫉妒着他这次大难不死所带来的功勋和荣耀,也有人真心的敬佩西哈鲁的勇气而诚挚的祝贺他的归队。西哈鲁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自己今天开始就不再属于军部直系的消息,他不想离别时有点感伤的气氛。

对于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伤西哈鲁很快的释然了,想来以后来这里的机会多的是。

漫步回家的路上,有行人认出西哈鲁,不知道从何种渠道得知自己事迹的人民自发的鼓起掌来,对此西哈鲁只是礼貌的笑着,心里感到欣慰的是起码自己的付出还是得到了认可;这种无冕的荣誉更让心安。

回到家时嘉希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看着一桌算不上丰盛却可口的菜肴,西哈鲁不禁冲上前抱着妻子亲了一口大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自由身了,将军已经把我调去后勤做监督了,那里可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哈哈。”得意的言辞间却没有相同的语气来配合,显得他的欢喜很古怪。

嘉希从衣柜中拿出便装送到西哈鲁面前,她敏锐的觉察出他那不符于言辞的心情;“老公你是不是不开心?其实你也并不要调离军部啊,都干了那么久了,还是继续干下去吧。”她一边帮西哈鲁解着军装纽扣一边轻柔的说着。

暖意流过西哈鲁的心间,他感动的看着嘉希的眼睛道:“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啊,将军的命令就是军令,作为军人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说着夸张的摊着双手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嘉希越是这样善解人意,自己就越是不能再让她伤心。

“哦,对了,晚上有个露天宴会,安东尼殿下让我带着你一起去出席。”为了转移逐渐伤感的话题,西哈鲁从口袋中摸索出请柬道:“一起去吧,晚上我会作为战争英雄被表彰呢,看着我被表彰老婆的脸上应该也很有光彩吧。”

“是呀。看把你得意的样子。”嘉希轻笑着摩挲着西哈鲁的脸庞道:“老公你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心中最伟大的英雄。”

西哈鲁看着嘉希动情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他抱起嘉希走向床边坏笑着看向嘉希瞬间绯红的脸庞道:“恩,我现在就让老婆看看我这个最伟大英雄更加伟大的事情。”说完他把嘉希一把放倒在床上,粉红色的床铺宣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月。

“不要拉,你的伤口会痛拉。”嘉希微弱的声音无力的抗争着。

天历804年一月四日,圣魔王都主动宣布了内战结束的消息,并以胜利者的姿态等待着天界圣城的承认策封,而就在这一天,王都的市民广场上也举行了规模空前的露天宴会,没有资格的限制,只要想参与进来就可以参与进来,除了**台前的各个重要来宾的作为是需要请柬才可以登上。

凭着自己的请柬西哈鲁偕同嘉希来到**台前方的位子坐定,看着下面几欲失控的狂欢气氛,西哈鲁由衷的露出了微笑,身边的嘉希穿着正统的天蓝色宫装;西哈鲁转头张望时看到安东尼对自己笑着致意时他不禁诚惶诚恐的降低着自己的姿态。

“呵呵,西哈鲁副紧张何必如此呢,今天这个宴会本就是为了战斗牺牲的英魂和幸存下来的英雄而举办的,今天你才是主角哦。”安东尼起身走向西哈鲁道。

“这是大家的功劳,我一个人根本算不了什么。”西哈鲁有些飘然起来,却还是低着头谦恭的回答道。

“好,好,胜而不骄,帝国的新一代真是人才辈出。”安东尼赞许道,他的目光飘向不远出徐徐而来的基斯笑着对西哈鲁说:“好了,尽兴吧,说起来你的夫人今天很漂亮啊。”说完他礼貌的走开,优雅的步伐配合着臃肿的身体怎么看都不协调。

“大家静一静。”安东尼的声音通过魔法扩音器响彻整个广场,顿时热闹的人群鸦雀无声;“早在四天前我们刚刚在这里举行过小规模的新年庆典,没有想到这么快有机会举行如此盛大的宴会,对此我感到欣慰和感激;欣慰的是我们经过将近一年的战争终于把意图篡权的叛军所打败,终于可以还给大家一个安定美满的生活;感激的是各位人民对我的支持,即使在最黑暗的时期大家还是支持着我,对此我表示衷心的感激;更多的感激要献给默默流血战斗的军人们,那些不屈的战士用他们的生命守护着他们的誓言,在此请把掌声献给那些英魂和英雄们。我这里要颁发银月徽章给其中的代表,西哈鲁副军长。”

如潮的掌声响了起来,西哈鲁茫然的走上前恭敬的鞠躬谢词,说的话全部是嘉希预先所教授的;“最大的荣誉,我觉得还是应该给基斯将军。”随着安东尼的话响起,底下参与人民的情绪也达到最高潮,“军神基斯”“战无不胜”“神话缔造者”这样伟大的词汇一古脑的堆积到了基斯的身上,如往常一样的基斯还是冷酷的板着脸,略微的挥手向底下的民众致意。

基斯的冷酷低调却全然没有影响到人民对他的拥戴,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褒奖的词语再不停歇;只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一旁安东尼有些那看的脸色。

火树银花,王都狂欢夜,王都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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