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乌云,狂风卷着沙砾子,发出吼般的声响。
一辆马车飞奔在崖边小路上,马车中坐着的女人,面色凝重。
“王妃坐稳。”驾车的汉子本也算是相貌温和,可这会儿却瞪圆了眼晴。几块小石压在车轮之下,车子向山崖一侧偏倒,好在石块不大,很快车子自己颤了几下又回到路上飞驰。
“上官国师!”
车上女子掀开帘子,这张脸并非倾国倾城,却让人看着十分舒服。清澈如水的双目写满了焦虑。
“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放心他。”
驾车的汉子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马车的意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我说我放心不下他。”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想把内心话说出来,却又不敢开口。
“昊王会没事的。”汉子一边驾车一边大喊。“我现在必须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保住一个是一个。”
“你的意思是?”女人从他那绝望的表情中似乎读到了什么,她的焦虑变成惊恐。回头望向车后面。“送我回去,我得陪着他。”
见驾车汉子丝毫没有放慢车速,女人急了,上半身探出布帘,试图让马车停下来。
“你冷静点。”汉子甩开女人拉扯自己的手。
“我必须送你到安全的地方,这个速度,咱们黄昏的时候就能到您娘家的部落,那时候就安全了。”
“我安全了,那昊王呢?”
“我也不想的。”
“上官国师。”女了摇头,泪水从眼中落下来。“如果没了昊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妃。”国师上官契对天长叹。“您冷静,您还有孩子,无论是王子还是小姐,那都是昊王的血脉,现在这局面已经无力回天,只要昊王还有血脉在人间,我们昊印国就有希望。”
国师的话让王妃平静下来,她低头看自己的小腹,现在只有三个月,刚刚知道有孕,她那婀娜的身段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她知道,这腹中有一个小生命,那是她跟自己最爱男人的孩子。
国师上官契见王妃平静下来,加快速度行进。一丝寒风吹进车内,王妃阿欲打了个冷颤,这个季节家乡也要下雪了,出嫁之后,阿欲回来的很少,虽然内心也思念,但自己丈夫是一国之主,太忙了。昊王也总是说要陪阿欲回家乡看看,可说归说,却也一直没回来过,阿欲曾想过无数次回到家乡的情景,无数次想到家乡的雪。可她从没想到,自己再回来,居然是逃难。
“上官国师,为何这般匆匆?”随着一丝阴风吹起布帘,两匹马超过马车,拦在他们前面。其中一人从马上一跃而起,站在马车车顶。
上官契见前路已经被堵住,想冲过去是没有希望了,索性停止驾车。
“白总管,能在这里见面,倒是说明咱们有些缘份。”
白昇站在车顶,因为风大,他帽子两侧的流苏被吹到脸前,用手捋开流苏。那是一双阴郁的眼睛。
“我们就是专门追着王妃来的。”
“本宫回娘家探亲,你们追我作甚?”阿欲从车驾走下。“白总管,你站在本宫车驾之上,还有没有点规矩。”
“回到昊印城,我自是会给王妃个交待。”
“本宫的行迹还轮不到你过问。”阿欲瞪了白昇一眼,同时看了看挡在路前面另外一个人。“你是何人?”
“小人圣傲,无名小卒。”那人摇头晃脑的笑着。“我只是白大人家的门客,王妃自是不认识我。”
“好了。”白昇厉声一吼,那尖叫的声音不仅人听了不舒服,就连山边的鸟禽听后都抗议似的叫了几声。
“我没空在这和你们闲聊,咱们有话回昊印城再说吧。”
“王妃是不可能和你回去的。”上官契话音不大,但却落地有声。“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能勉强她作不想作的事情。”
“上官国师。”白昇阴柔一笑。“我差点忘记了,当年圣女众多追求者中,你上官国师也算得上一号。只是如今她已嫁为人妇,难道你还会为她拼了性命不要,又或是你太自信,认为可以在我和我这兄弟手下讨到便宜。”
“有为,有不为。”上官契上前半步,让自己和王妃站的近些。小声说道。“一会儿跟在我后面。”
“你有机会就自己逃。”阿欲看了眼四周。“带着我,咱谁都跑不掉。”
“逃不掉就一起死在这儿。”上官契说这话的同时,白昇提剑刺来,上官契拉着阿欲被卷入战圈。圣傲看准机会也拔剑参战。虽然上官契功夫极高,但他以一敌二,又要照顾着阿欲,所以一时很难见分晓。
上官契瞅准机会,砍断套在车驾上的马绳,拉起阿欲飞身上马。他一手挽着阿欲的腰身,另一支手用他的武器铜笛挡开圣傲的剑锋。借这个机会,骑在马上带着王妃飞一般的跑开了。
“带着我咱俩都跑不掉。”阿欲的喊伴着风响在上官契耳边。
“你别说话。”
“放下我,你好好活。”
“这会儿把你丢下,我不可能再好好生活。”
“我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情义,但我钟情的人不是你,这话我早就对你言明,你不用如此待我,更没有必要为我搭上性命。”
“你和昊王两情相悦,我早已释怀,可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无论是因为你是阿欲,是我近三十年唯一动心过的女人,还是因为你是昊王,我最好兄弟的妻子,我都不可能将你丢下。”上官契听到身后有马蹄声,知道白昊和圣傲在追赶。
“快别说了,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我就不信今天这一关咱过不去。”
阿欲没有再言语,将头轻靠在上官契的胸口,虽然他们没有爱情,但这种生死相依的情感却足以让阿欲觉得人间值得。她没有再说让上官契丢下自己的话,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既然彼此不弃,那无论生死都一起面对吧。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