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刘钰抱着他的妻子，胡桂华落着眼泪，说:"刘钰，我对不起你，你不恨我吗？你为什么不打我解恨呢。你打死我我也不恨你。"
刘钰说:"桂华，咱结婚都四十年了，你是啥人我不知道？怨我，你跟我在一起受苦了。我挣的还是少。真象人家一年挣几十万你能去干那事？"
胡桂华和刘钰相拥痛哭。
抽泣一阵，胡桂华说:“那天，我看你路过葡萄摊前，眼睛不错的看着葡萄，我就知你一定馋了，可咱家一个子都没有，我试着借了几家，连三十元都没借到，还让人瞧不起。我真想死。我有时就能看到一个女鬼对我说:"吊死好，吊死好，没痛苦，没烦恼。"刘钰，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受苦，我真就吊死。死，也不会让人家那么祸害。"
刘钰说:“别说了，桂华。我还能干，老板说了，只要每个月拿大铲在工地站二十天，一年就给咱八万。"
胡桂华说:"你有个好老板。"
胡桂华又说:"刘钰，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刘钰说:"你在我的心里，谁也代替不了。"
刘钰说:"咱屯，我只瞧不起王顶大。别人都受尊重。"
刘钰说:"我还能干活，你又有活干了，扫大街，咱的饥荒会还上的。咱家会有钱的，咱会好的。"
月光透进窗子。刘钰双手拥着胡桂华的背，并没有放开胡桂华。象刚结婚时一样，心帖着心。
依稀青年时代。
刘钰在读过三个小学六年后就四生产队放猪，放半天猪就去砖厂上班了，临时工。厂长老谢是他在学校时的老师，不需介绍信之类的东西。给他安排在老玄的瓦工组。砖厂有个泥抹小修的，不必外请瓦匠，老玄领二个力工。
老玄不爱说话，刘钰就干脆不说话，厂里有人瞧不起老玄，刘钰却敬如尊神。老玄也喜欢刘钰，就把刘钰收为徒弟。
刘钰摸砖上墙，一两年，不管是抹子活还是砌活，都远远超过了师傅。为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在老谢的介绍下，刘钰又到乡建筑公司当瓦工。因任劳任怨，虚心学习，深得经理的赏识。
经理岳文武出来单干，开建筑公司，刘钰也跟了出来，并收了两个徒弟，给岳文武打工。
胡桂华也在工地打工，虽然是女人，但年轻干活还有些力气，但屁股大胸大，那时代，犹如异类。
多数打工人累了，说些所谓的砢碜话，解决一下疲劳。虽不是有意的欺负胡桂华，但有时未勉给胡桂华起绰号，什么大老x们了，一年前处x了，十八斤大xx了，大象xx了。变着法的骂胡桂华。骂人解累。
刘钰对工长说:"让胡桂华侍候我吧。"
工长说:″好，你是相中她了？"
刘钰说:“你管这个的？"
工长对刘钰的话言听计从。
原来岳文武包一个工程，就差最后几天了，遭人暗算。
上千万的工程款，二百万的利润。
现在工人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调唠下，己罢工了。
假如不能按时完工，岳文武彻底破产，可能坐牢，又彻底失信，借亲友的钱无法还上。都得跳楼。假如借到三万元开了工资，工人干活三天就可把工程款放下来。
刘钰让二个徒弟不跟别人闹。在工地干活。
中午没人时，刘钰来到岳文武办公室，岳文武正抱着脑袋愁。外面工人罢工。屋里，老板正准备跳楼。
岳文武见刘钰来，含着泪说:"兄弟，我对你不簿，你也来逼我？"
刘钰很少说话。见老板误解，说:"岳老板，我在我爹那借了三万元，我这几年的工资攒了二千，都拿来了。"
说着把一兜钱放在岳文武面前。
岳文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那一刻，他真想给刘钰跪下。这不仅救了他，也救了工人和他的亲属。岳文武说:″你要多少利息？"刘钰说:"你小看我了！"
工程正常开工。
工程款下来后，给刘钰五万，刘钰没要，岳文武提刘钰当工长，刘钰说什么也不当，只是干活。当缺力工时，刘钰放下大铲当力工。这些，岳文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论干什么活，刘钰都是神，但在岳文武心里，刘钰是他最可靠的人。
工长知道，岳文武的工地，最不能惹的就是刘钰。他把胡桂华调来，专门的侍候刘钰。
虽然刘钰有时一天也不吱一声，胡桂华从眼睛里看出刘钰喜欢她。刘钰每一次对她的注视，她都感到幸福，心跳的感觉真好。但不论用什么语言暗示，刘钰都象不明白。
她的自行车坏了，总掉链子。
刘钰给她修理上，还安上了自动发电和电灯，前后圈擦得锃光瓦亮。
胡桂华心里感激。没人再敢拿胡桂华开玩笑了。在工地，刘钰不吱声，但有瘆人毛。因为他的几个徒地都特有名，对他十分尊重。多数看出二人心意。
在和工友唠嗑时，胡桂华说:"我奔那走，走到火车道边那有块坟，我害怕，到屯那十花道那，有个四十多岁的人，大嘴一张，一口大黄牙，对我说“x硬了。"当时我没明白，过后才知道啥意思。xxx，xx了关我屁事呢？"
几个女工友就笑，笑出声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天下午因料供应不上，提前下班。胡桂华骑自行车往家走。一路上喜鹊嘎嘎的叫着。到家时大门口，猛回头，见一个背影，象刘钰。于是她又骑车追了上去，离二十米时，看清了，可不正是刘钰！
胡桂华想，想让刘钰追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当刘钰到家开大门时，胡桂华说:“刘哥！"刘钰愣了。
刘家人对胡桂华十分热情。刘钰的母亲想，怪不得给刘介绍那么多对象不成呢。这闺女，满身都长的是爱人肉。
刘钰记得当时说的:″我，怕给不了你幸福。因为有人说话是享受，我感觉说话特难受，怕哪句得罪人。你嫁别人，也许象成双成对燕子那样叽喳的乐，嫁给我，也许会象信女跪菩萨，只用心说话。"
也记胡桂华说:"刘哥，你长的让我动心。你干的活让人所有人佩服。你讲信义。人品好。我能靠得住。不用多说话，心帖心的感觉最好！"
"心帖心。"
如今头发己白了。抱着胡桂华，心帖心的感觉。帖了四十多年了。年轻帖出满身的汗水，年老，帖出满脸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