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跟易尘什么关系,胆敢擅闯我少林寺?”菩恶怒目而视,直盯得四侍女发毛。
出家人最忌嗔怒,菩恶却是例外,他为人暴戾,天性难改,曾被罚闭关三年也不见成效,上上任方丈也就是他的师傅智慧禅师为此曾在佛前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求签得知,菩恶成为佛祖允许的唯一可以犯怒的僧人。
易尘挡在四侍女前面,忙解释道:“师傅师叔恕罪,都是弟子的错,不怪她们。”
“混账东西,我问你了吗?”菩恶怒道。
“臭和尚,你凶什么凶,这少林寺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不让人进来,香客们给香油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撵出去?”
“若不是你们这群臭和尚欺负我家相公,我们才懒得理会呢!就这破地方,请我们还不来呢!”
四侍女针锋相对,丝毫不给菩恶面子,不过却是躲在易尘身后,探出头来说罢又躲了后去。
“大胆,吃老衲一棒!”
菩恶是出名的凶悍,容不得半点被侵犯,说着便举起了从身旁小和尚手里夺来的僧棍。
“师弟切勿动怒,待我查明真相再说。”菩善劝住了他,又向易尘询问情况,“易尘,这四位女施主是何人,为何这般称呼你。”
这般称呼指的是四侍女称呼易尘为相公,菩善不好直言,说得比较含蓄。
“你这老和尚倒挺明白事理!”四侍女破天荒地说了声赞许之言。
“师傅恕罪,她们四个是孔阁主的侍女,徒儿离开云崖阁时,怕她们被欺凌,便带了回来。徒儿本来是将她们安置在山下一座废弃的农家院落,至于因何上山,便不知详情了。”易尘如是说。
“老和尚,原来你是我们相公的师傅,看你在寺中地位也不低,你可得为他做主,这么多和尚欺负他一个,简直不知羞耻。”杨媚气愤道。
“了结,了缘,因何闹事?”菩恶质问道。
了字辈是二代弟子,不过年岁都要远远超过易尘,了结了缘是二代弟子中辈分最高的两个,俗称带头大哥,有事自然要找他们。
二人乃至了字辈所有的二代弟子和衍字辈的三代弟子面面相觑,默默低下了头,还有不少人的眼光瞄向了后院的侧门。
侧门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当即被三位高僧察觉到了,他们武功高强,不用见人,单凭气息都能分辨出是谁。
“法能!”菩恶怒喝一声。
那闪去的身影去而复返,进入后院,正是法能,他嗫喏着站在菩恶面前,“师傅,您……您找我有事?”
菩恶没有答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法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恕罪,易尘师弟犯了大戒,实在有辱我少林门风,徒儿也是为了少林声誉着想,才出此下策!”
菩恶这戒律院首座可不是白当的,执法严厉,铁面无私,人人敬畏,尤其是他的徒弟,见了他比见了阎王还害怕。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菩恶冷冷地问。
法能沉默以对,不敢作声,噤若寒蝉。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易尘的事自有我们三人处置,此后谁都不能提及。”菩善劝退了众僧。
后院只剩下三位高僧,四侍女和易尘,场面一度显得有些尴尬。
四侍女本来是想来强硬的,但这三个老和尚貌似是向着易尘的,没有什么恶意,竟没了主意。
“易尘,少林寺你是不能再待了……”
菩善刚开口,未及细说,易尘已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师傅,徒儿知错了,您怎么惩罚我都行,请不要将我逐出少林寺,徒儿自幼在少林寺长大,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离开少林寺,徒儿真不知何去何从……”
四侍女俯身想将易尘拉起,他的膝盖如同生根在地,根本拽不动丝毫半分,四人如何劝说也无用。
易尘幼年被云崖寺住持方流所救,没过多久云崖寺被灭,菩善将他从废墟中救出带回了少林寺,他从小在寺中长大,对少林寺的感情深厚,这点谁都能理解。
四侍女了解易尘的本意,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禁动情,纷纷跪在地上,替他求情。
“大师,都是我们的错,不怪易尘师傅,求你们不要赶他出寺,我们这便离开,从此以后永不再搅扰。”正葵说。
“真的要和相公分开?”兰婷一脸不舍。
其余三侍女未置可否,显然还是舍不得离开易尘。武功高,脾气好,床上功夫超一流,任劳任怨不抱怨,这样的男人上哪儿去找,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谁能舍得。
“易尘,菩崆师兄生前有言,你是我们佛教振兴之希望,为师当然不会放你离开少林寺。”菩善说。
“可师傅您刚刚还说我不能再待在少林寺了。”易尘抹着眼泪说。
“你犯戒太重,超出了戒律院的惩戒范围,我和你两位师叔商量过了,将你放逐十年,十年后你若能顿悟,改过自新,再让你重回少林门下。”
“十年?”易尘想到了孔仙胄三年之约,如果到时回不来,岂不是要连累少林寺遭殃。
“怎么了,有何不妥?你是嫌惩罚太重了?”菩恶冷冷地说。
“不是,当然不是,弟子罪孽深重,再重的惩罚都不算重。”至于与孔仙胄比武之事,到时易尘赴约云崖阁即可,与十年放逐没什么冲突,他怕菩善等人担心,便没有说出来。
“你还有何疑虑?”菩恶又问。
“弟子甘愿领受惩罚,多谢师傅师叔宽宏大量!”易尘拜谢道。
“你们要将相公放逐到哪里去,三年后孔仙胄找上门来算账怎么办,你们确定能应付得来?”四侍女终究还是将易尘不打算说的事给挑明了。
近几日,三位高僧沉浸在菩崆圆寂的巨大悲痛之中,竟把孔仙胄这一茬给忘了。
世人皆知孔仙胄的宏图大愿,那便是铲除少林寺,自十三年前折戟少林四大神僧的金刚伏魔圈后,一直隐忍云崖阁,等候时机。若菩崆离世的讯息传到他耳中,他必然要赶来将少林寺一举铲平,到时可真是轻而易举。
孔仙胄消息再封闭,也不可能等到三年后,三僧皆感诧异,便问三年后孔仙胄找来算账是怎么回事?
“弟子与孔仙胄大战一场,败于其手,约定三年后再战,此间他不得打少林寺的主意,若我不能赴约,他便要杀奔少林寺来。”易尘又忙解释道:“师傅师叔尽管放心,弟子一定铭记此事,三年后必然赴云崖阁一战。”
“易尘,你又一次拯救了咱们少林寺,先前是师叔错怪你了!”菩恶态度诚恳,变了一个人似的。
“找一个人代替菩崆师兄的位置,三年时间重新修炼金刚伏魔圈,时间应该够了,不如就……”菩心本想说让易尘留下来,但想菩善自有安排,无需自己多言,便没说出口,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叔,《无量寿佛经》中有记载,隐晦地表达了金刚伏魔圈三人施展起来威力更大,不一定非得四人。”易尘说。
三僧禁不住露出诧异的神情,身为长辈,连这都不知道,确实够难为情的,至于真假,完了他们可得好好翻翻《无量寿佛经》,参研一番。
“易尘,你收拾东西走吧,放逐无特定地点,心之所在便是佛,云游四海,积善行德,务必弘扬光大我佛。三年后我们会和你一同赴约云崖阁,与孔仙胄这笔账,该算算了!”菩善说。
易尘应了声是,便去收拾行囊下山,在四侍女的陪同下,踏上了放逐天涯之路。
他们带的行李不多,总共三箱,其中两箱半是经书,菩善特意嘱托让易尘带着的所谓的佛家经典。
就一辆驴车,拉三个箱子,人根本没地方坐,四侍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经书扔掉,主要易尘一路只顾看经书,忘了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