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瑜和赵漠烟催马前行,将近少林寺,在山下小河边停驻歇息。
“漠烟妹妹,喝水。”皇甫瑜殷勤地舀了泉水给她喝。
“这个郭效忠,也真是的,藏个绣球藏这么远,都藏进少林寺去了,他也不嫌麻烦。”赵漠烟抱怨道。
“漠烟妹妹,那郭效忠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次你可错怪他了。”
“哦,怎么说?”
“我已经有了一枚绣球,皇上为了避嫌,肯定不会让郭效忠只预置九枚绣球。至于为什么要将第十枚放在少林寺,是为了让那些大和尚保护好它,别被人夺了去,免得决赛之日出现第十一枚绣球,那场面不就很尴尬了!”
“如果能夺来绣球,咱们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父皇知道肯定要夸我的。”赵漠烟忽然忧心道:“不过听说少林寺的大和尚有降妖伏魔的本领,武功极高,凭咱两能夺来绣球吗?”
“漠烟妹妹,这你可就多虑了,凭你公主的身份,要拿回绣球还不简单,不过咱们此行的目的是保护绣球不被旁人夺走,拿不拿得来倒无所谓了。”皇甫瑜劝道。
慕容笙就在一旁的大树顶上待着,闻言当即明白了一切。
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夺得少林寺的绣球,到时十一枚绣球齐现,让皇室出尽洋相。比武招亲有了一个不好的开头,赵漠烟定要倒霉一辈子。
赵漠烟趁着闲暇功夫,竟然取出了笙,呜呜地吹了起来。曲中情深义重,夹杂着无尽的怀念。
慕容笙心中一凛,自己都想不通到底做了什么,赵漠烟这样以貌取人的人竟对他如此怀恋。十年前碰面时,他可是头顶癞子脸生疮,莫非赵漠烟真有什么癖好不成?
“漠烟,咱们都快成亲了,你又吹这玩意干啥!”皇甫瑜不满道。
“九月笙长得是丑了点,不过吹笙还是很好听的,十年前他吹的一曲,皇宫内的乐师竟然没人会。”赵漠烟神情有些惆怅。
忽然,伴随着呵呵冷笑之声,一个少年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这人着装诡异,看似胡人,身材不高,相貌倒挺英俊,脸上隐隐有花纹刺青,眉目间透露着三分邪气。他手中拿着一柄剑,不带剑鞘,通体乌黑,没有剑刃,直接是一根木炭棍子。
“小子,没看出来吗,漠烟公主心里有人了。”
慕容笙暗暗吃惊,这人什么时候藏在树后的,自己竟然没发觉,对方举手投足间皆透露着一股霸道韵味,看样子武境着实不低。
“你是谁,怎么认出我的?”赵漠烟质问道。
“树云?你是圣府宫圣童荆鸢北?”自始至终,皇甫瑜都在盯着他手中的黑剑看。
慕容笙暗暗吃惊,原来这就是十大名剑榜排名第五的树云,不过确实其貌不扬,难怪皇帝要将它赏给别人。
“对对对,这把就是父皇赏给高侍卫的名剑树云,我见过。”赵漠烟傲慢道:“坏家伙,既然认得本公主,还不将剑还回来,否则要你好看。”
荆鸢北呵呵冷笑,“原来徐百川的女儿是个傻子,可怜了他史上唯一飞升者的英名。”
“敢对本公主无礼,想满门抄斩吗?”赵漠烟怒不可遏。
皇甫瑜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多嘴。
“你拽我干什么?夺剑的贼人便在眼前,快将他捉了回去交给父皇处置。”赵漠烟斥道。
“你别说了,高侍卫都不是他对手,我怎么能打过他。”皇甫瑜愤然道。
赵漠烟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时闭上了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荆鸢北呵呵冷笑,“我要是把公主捉走,那些抢夺绣球的人还不得气死啊!”
“你,你想干什么?荆鸢北,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你要敢动公主一根汗毛,皇上一定会发军铲平你圣府宫,到时后悔都来不及。”皇甫瑜挡在了赵漠烟身前,她很配合地躲在了后边。
“这世上敢动我圣府宫的人不是没有,不过已经死了。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没错,就是龙城飞将慕容宸。西胜被困三年,慕容宸一人一城守了三年,赵元丰愣是没派一兵一卒,如此管理有方的昏君,别说动我圣府宫了,西胜怕是都进不了。他在我眼中,还不及慕容宸的孤魂。”荆鸢北冷笑道。
“你大胆,居然敢侮辱当今圣上!”皇甫瑜极尽所能,这是他目前能说的最恶毒的话了。
“我父皇知道一定不会饶恕你的!”赵漠烟探头说了一句,又躲了回去。
“都说人间自有真情在,但我始终坚信,自慕容宸与司徒栀鸯之后,人世再无真情。”荆鸢北似笑非笑的脸庞忽然变得冷峻起来,“皇甫瑜,我知道你,你是大司徒皇甫中圣的儿子,号称与公主打小青梅竹马。现在我数三声,从我面前消失,可留你一命。一……”
“那公主呢?你要将她怎样?”皇甫瑜惊问。
荆鸢北置若罔闻,继续道:“二……”
皇甫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荆大侠,求你了,放过公主。”
“瑜哥哥,你干什么,你武功那么高,快起来跟他打啊!”赵漠烟使劲拽他,根本拽不动。
荆鸢北呵呵冷笑,“我若放过她,你打算替她去死吗?”
“不……我不想死,求你放过我们两个,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皇甫瑜恳求道。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快选择吧!三……”荆鸢北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树云,在阳光的折射下,剑身上泛着亮灿灿的黑光。
“等等!”皇甫瑜站起了身。
“瑜哥哥,没事,要死咱们一起死,父皇会为咱们报仇的。”赵漠烟哭道。
“公主,我们家九代单传,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我父亲……”
皇甫瑜羞惭地低下了头,赵漠烟赫然打断道:“皇甫瑜,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自慕容宸与司徒栀鸯后,这世上再无真情!”荆鸢北冷笑道。
“哪儿来的贼人,胆敢在少林寺辖地生事?”
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声响,数十个秃头和尚到得河边林中。为首是个老和尚,六十岁出头,黄眉黄须,身材偏瘦,精神矍铄。
“菩心大师,快救我们,这位是漠烟公主。”皇甫瑜拉着赵漠烟,抢步要逃。
荆鸢北更不迟疑,长剑直刺皇甫瑜后背。
菩心一步纵跃而至,单掌荡开树云,一声吼,将荆鸢北喝退了十数米远。
“早闻少林寺四大神僧之一达摩堂首座菩心大师的降龙伏象功已臻化境,可施展佛门狮子吼功,当世无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荆鸢北赞道。
“过誉了,既能夺得树云在手,足见施主武功不在贫僧之下。荆施主,你不在你的西胜圣府宫好好待着,何故要到我华夏大地兴风作浪,今日更是冒犯皇室尊贵。”菩心说。
“和尚,不要跟他废话,快擒了他,回去我禀告父皇,定要重重的赏你。”赵漠烟插嘴道。
“呵,你的华夏?不要忘了,少林可是天竺异教传入,若论亲疏,我圣府宫可比你更有资格待在这里。”
“善恶自在人心,善者亲,恶者疏,圣府宫怎可与我少林寺相提并论。”菩心始终是那副面不改色的表情。
“狡辩!和尚,我也不跟你废话,快将这两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如此,老衲便领教圣府宫绝技四摄法`功。”
菩心使出降龙伏象功,打了过来。
荆鸢北左手持剑,单手与之对打。
荆鸢北使得是四摄法`功,所谓四摄,指的是摄心、摄神、摄身、摄魂,扰乱对手心智,让其身心不能合一,武功不能完全施展。
菩心的降龙伏象功发挥不了正常水平,举手投足间,破绽百出,完全像是初学者。
他的徒子徒孙都看得傻了,暗想师傅(师叔、师祖、师叔祖)这武功怎得如此差劲,完全被对手压着打。
忽然,荆鸢北收了树云,双掌齐出,菩心抵敌不住,被打得口吐鲜血,踉跄着退了十数步。
其实荆鸢北完全可以凭树云取胜,甚至是取了菩心的性命,也许是考虑到这是华夏腹地,又在少林寺附近,所以不敢过于狂妄。
“保护师傅(师叔、师祖、师叔祖)!”数十个僧人举着僧棍,齐围了过来。
喀喀喀!
荆鸢北持树云扫一圈,只见一道黑影过处,数十根僧棍齐刷刷被砍为两截,僧人也被剑气所震,飞了出去。
“公主快走,贫僧挡住这妖魔!”
菩心飞身扑来,双掌齐出,掌间隐隐有龙象之浩气,刚猛异常。
荆鸢北靠的是四摄法`功的阴暗取胜,断然不敢跟菩心对掌,挥剑长砍。
嗡!
剑气击中菩心身体,如砍在铁石之上,但随之血雨横飞,菩心倒在了地上。
“什么金刚明境,也不过如此嘛!”
荆鸢北冷笑着,扬袖卷起几个大石头出去,将逃不远处的赵漠烟和皇甫瑜打趴在地,漫步走向菩心,“降龙伏象功,可惜就要失传了!”
“阁下居然是一品大罗天境,当真后生可畏!”菩心盘膝而坐,默默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赴死准备。
“休要伤害我师叔!”
一个小和尚从山上跑下来,速度极快,迅疾如风,挡在了菩心面前。他长相敦厚,身着粗布僧衣,眉清目秀,约莫二十来岁,手中拎着一把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