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问舟师兄谈完这些事,他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赖神医,我师妹醒了”
“落月,你好些了吗?来,让我把把脉”落月依言把手伸过去,但赖神医眉头却越来越紧。
肌肤之间的触碰让她想起了那个噩梦,无尽的黑暗。
“不要,我不要进去!”她挣扎,可是面对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她便也是挣脱不开。
冰寒的链子捆在手上,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光被一点点的遮住,直到完全黑暗。
落月猛的甩开了赖药儿的手,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彷徨无助。
“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那个梦了,没事了,那只是一个噩梦”问舟师兄见落月脸色不太对劲安慰着。
噩梦吗?可是为什么感觉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那种绝望。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赖药儿脸色确不太好,不是因为被甩开了手,而是好像遇见了什么难事。
叶问舟见赖神医脸色不太好,急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有点棘手,虽然你曾用内里为她缓解一二,但还需要用药……”赖神医皱着眉头,脑子里不知想了几个反案,但又被一一否决。
赖神医让叶问舟去药材铺买几味药,然后转过身来问:“你脉相虚浮,心气不足,最近可觉得神思恍惚?”
“是啊,赖神医你怎么知道”最近她常常做着噩梦,有时候是看见自己被活埋在棺材里边,有时候看见有个人一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面前,有时候则是看见火光,漫天的大火还有叫喊声,有一个妇人很温柔的看着她,但随即她就被身后的人杀死了。
“脉通心,我一把便知,最近可是又忘记了什么事?”
落月看向赖神医,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思拙片刻,然后道“我……不知道”
赖神医似乎没想到落月会是这个回答,眉头又紧了一些“你这病来势汹汹,太过霸列,只能先用药缓住,接下来我会去药王谷闭关修炼,研究解决之法”
“你若身体有恙,可飞鸽传书,或让问舟来药王谷找我”
落月却是觉得,这病不仅仅是自己,连带着那么多人都替她担忧,心中觉得不是滋味。
赖神医很快就走了,问舟师兄也去抓药了,来了神侯府两日,便是连几位师兄和诸葛师叔的面都没见过,就只见过了金剑银剑。
她叹了一口气,脱下鞋袜坐在床上,从她睁开眼睛的那时候开始,身上只带着一个玉符,她对此毫无印象。
忽然听见门廊上隐隐有车轮轧过的声音,徐徐停在了门口,门外半响也没有动静,落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准备歇下,无情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落儿,是我,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是无情,无情回来了,落月连忙道:“嗯嗯,请进,请进”
门被推开,无情目光略过一丝闪躲,轻别开了头“抱歉”
落月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发现自己光着脚,好像女孩子的脚是不能给夫君以外的人看的。
“我不介意,你不必放在心上”落月道。
无情仍旧避开视线,面上不太自然“落儿,我们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小时候?落月望着无情的目光轻轻浅浅,脑子却未曾有过回忆。
小时候的事情她早已不记得了,确总是做着同一个噩梦,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房屋的倒塌声,漫天的火光,凶神恶煞的人们,撕心裂肺的呐喊……她想,那些也许不只是噩梦,而是她的过去。
脑袋昏昏沉沉,胸口也发胀,说不出的难受,她只觉得自己往前倾,在跌倒前落月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雪中寒梅一般凛冽又温润的味道冲刺着她的鼻息,落月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他也轻轻拥住了。
这个味道,好熟悉。
好像在更小的时候,她见过两个小孩子在草原上肆无忌惮的奔跑,在屋顶上,在破庙里……
落月渐渐清醒过来,无情扶正她,退开一小段距离。
落月穿上鞋,无情终于转过头来,他垂首低咳了两声,佛去面上绯红,再抬首时,又是那副清冷如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