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碧血营就到了。
无情将落月送去厢房,经过白天的折腾,累得不轻,不多推辞,沉沉睡去。
她梦到自己黑暗中奔走,可哪里都深渊,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去,蓦然,看见了一点光亮,她拼命的朝那里跑过去,她摔倒在地。
有人拉着她的脚想把她拖入深渊,她不要在那深渊,她拼命的往前爬,可是却怎么也爬不出去,反而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落月从梦中惊醒,此刻天还未亮,她把椅子推到窗台下,坐在椅子上蜷缩着,照着那一点微凉的月光。
许久,才又重新陷入了睡梦中。
身上这蛊毒,赖神医也是一直都没办法解,她要是想一直陪着无情,就得想办法抑制住,才能多陪着他,在多看几眼。
这时落月刚走到马场,就听见有士兵大喊:“这马受惊了,大家快躲开!”
那马性子极烈,若不驯服,恐遭灾祸。落月翻身上马,那马速度奇快,马背颠簸,险些被甩下马。
忽然有一双手握住了她,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无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握紧缰绳,抬头看前面,不要怕。”
“快握紧缰绳,抬头看前面,不要怕。”脑海中好像曾经也有一双温暖的手教她勒住缰绳。
“无情师兄,你怎么?!!”落月从片刻的空白中回过神来,看见身后的无情。绕是一早知道无情虽双腿残疾仍轻功卓越,可亲眼看到他跨上了马背,还是很震惊。
“按辔的手要往内侧使劲,让它慢下来。等它放松,低下头去,对,就是现在,摸摸它的脖子。”无情握住她的手,教她怎样抚摸马颈,他的手冰凉,而马颈温热,鬓毛扎得手心出汗,马打了一个响鼻,落月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这是你对它听话的奖励,现在试试让他跑起来。”无情温柔的教导,环住她的左臂一紧缰绳,马小步跑了起来。
“学会了吗?你试试看。”无情似乎是轻笑了几声。
落月悄悄回头,只见无情面上沁了薄薄的汗珠,在酷暑下都面色苍白的他此刻却气息不匀。
落月按照无情所说,试着策马前行,跑出去好远,才发觉背后一轻,无情早已坐会轮椅中,只远远地看着她。
落月下了马,走到无情跟前,他额头上的汗已经被风吹凉了,面上微微有些红,静静的看着落月。
微风缓缓吹过,浮现在眼前的是那个策马飞扬的少年。
那是年少时被她遗忘的记忆吧。
无情说谪仙岛上也发现了辽人玉符,已经让金剑银剑先行去看了,一上谪仙岛,金剑就道:“公子,查清楚了,玉符是九月初五那日,有人夜闯吟风崖落下的,出事以后,他们就封锁了吟风崖等我们来,期间没人上去过。”
“刺客的身份确认了吗?”
“还在调查,刺客跳下吟风崖后,没找着人,也没找着尸首。”银剑回道。
“对了,可以拿邱平川的画像去问问,今日一早我便收到冷血师兄寄来的画像,问过程平大哥了,说是像的。我再临摹几副,我们分头去问。”
落月临摹了几副之后,便交给了金剑,无情也问出了一些事,说是第一个见到刺客的是柴上元,但是他明日才回来。
我们便先去吟风崖,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吟风崖上的风有些大,落月忽然是想起什么,将这次出门带的一件薄毯塞给无情,不偏不倚披在他的腿上。
“我听说吟风崖上风大,想着带个毯子,不过看来没什么用,你就先替我保管着。”落月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风景。
“好。”无情轻笑。
……
无情还要去岛外查一些事情,说是明日辰时,在藏书楼见。
落月一个人去了碎月湾,见此美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心念一动,提着笔就画了起来,连着在石头枯坐的老人家也一并画了进去。
那老人家瞧着落月的画有些新奇,江挽月便将此画赠与,老人家道:“好好!这样一副好画,不换几坦好酒给你可说不过去!”
杨老伯给了落月三大坦醉生梦死,乐呵呵地去别处炫耀他的小像了。
“谪仙岛的醉生梦死可是最好的酒,我常听三爷说起呢!”银剑道。
“真的?那我们带回去给他”落月眼眸微微亮起,又是思考了一下:“无情师兄平日好像不饮酒,但这么好的酒,也应该让他尝尝!”
银剑在一旁偷笑道:“姑娘对公子真好,什么事都想到他。和姑娘重逢后,公子好像开心了许多。”
落月心突然就难过了起来,她对无情可真算不得好,这些不过是平常的,换成哪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
她委实欠了无情很多,她曾经伤他伤得那么深,做什么都无法弥补的,只求,这一世无情能够好好的就好。
“无情师兄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对亲近的人真的很好,很温柔。”
“姑娘你还真了解我们公子。”
她当然了解了,毕竟曾经靠的那么近过,可后来……
“姑娘有心事?”银剑问道。
“嗯?这么明显吗?”
落月听银剑说了许多她不曾知道的往事,有一次无情和追命饮了一夜酒,追命说他是千杯不醉,无情是越饮越醒。
想到无情彻夜饮酒,落月心口便有些发酸,问道:“那他那天为什么饮酒?”
“这是秘密!”
“话说一半很讨厌的,那我们来猜拳,谁要输了,就得说一个秘密,不然……罚酒!”
银剑笑了几声:“既然公子不在,那我就和你试试!”
几番轮流,落月败下阵来,在银剑期盼的眼神下,落月缓缓说:“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究竟能做什么,才能对你们更好一点,你们都对我很好,我很惶恐,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对我这么好。”
“姑娘怎么会这么觉得呢?”银剑一愣。
但他终归还是一个孩子,大人的世界还不太懂 :“姑娘是公子的师妹,我们保护姑娘是理所当然的啊!而且,姑娘对公子来说,还是很特别的人呢!”
……
我们就这样喝了许多,不知过了多久,碎月湾上好像变成了一片星星的海洋,朦朦胧胧的,似乎听见了无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