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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悲喜

傍晚不到八点,程熙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毫无节奏地走在大街上,他第一次觉得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古都X市中心的傍晚,虽没有北上广深的繁荣,却也是霓虹闪烁,人声攘攘。

刚工作的青年或许还在加班,年轻的小情侣们或在拌嘴,或在一起挑选好看的口红色号;有孩子的中年人或在为生计奔波,或在气急败坏的教不听话的小孩写作业;上了年纪的老人或在家里含饴弄孙,或在超市关闭前抢最后一轮的降价水果。

这些最是平常的生活场景,此刻程熙却觉得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自己与周遭一切都那么得格格不入。他边走边隐约想着,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自己不再需要这世界什么,而这世界也在无人在乎自己了吧。

程熙今年22岁,准确说是21岁零十个月28天。两周前他投资的期货经历了5个涨停板,证券公司的经理询问他是否要加大杠杆的倍率,他却把手里涨势正好的所有股票全部卖掉,丝毫不管他的证券经理听后会不会气得跳脚,收拢了他在期货市场,股票市场总共1.3亿的资金,去税后能到自己银行账户的也有大概将近1.2亿。再加上之前玩彩票中的8000多万,他现在的资产直逼2个亿。

若是旁人,一定觉得这是撞了什么大运,让他踩着这么大的馅饼,而程熙却觉得他极度的空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两年前,他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在国庆前夕去世。留下了她和比她小两岁半的妹妹程瑶相依为命。那年他大三,程瑶高三。

他不是个负责任的哥哥,由于自小受父母疼宠,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悲痛欲绝。倒是妹妹程瑶,由于当时计划生育从小随爷爷奶奶长大,与父母相处时间并不久,还能相对冷静些。特意从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来安慰他,才让他勉强振作精神打理父母后事。程熙家境还算不错,因为他和妹妹前些年上私立中学,所以开销比较大,算是小康有余中产不足吧。

父母生前留给他们兄妹俩4套房产,一套在X市中心,一套在X市东郊。程熙老家是J市Y县人,10年前才定居省会X市,所以另外两套房产分别在J市和Y县。然后是两辆奥迪A6外加两个车位,一个X市2环边上的中等门面,30多万的现金,还有爸爸经营的一家小公司和一些零散的股份。

程熙心里知道他不是经营公司的料,而妹妹还小,只能勉强接过爸爸公司的法人身份,做完爸爸生前谈好的最后一单生意,待对方把最后一笔款项结完,他便整理了一下公司资产,把爸爸的公司卖掉了。好在这小公司有两个不错的代理权,再加上父亲的几个朋友牵线搭桥,公司卖得还算顺利,买家价格给的似乎也还算公道。好吧,就算不公道他也看不出来~~那些零散的股份被那些公司的大股东吸收,都是一些与父亲关系还算不错的人,虽然人走茶凉,有一定的压价,但终究也没有太过分。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有210万左右。程熙带着与父亲之前相熟的律师一件件走完这大大小小的合同,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妹妹成年后,把父母留下的现金和公司股份卖出去的钱,还有由于妈妈是公务员过世后国家补贴的20个月的工资,加起来260万左右对半分了一下,一半给妹妹,一半留给自己。由于妹妹想去首都发展,首都居大不易,所以他把市中心的房子,一辆车外加车位留给自己,其他都分给了妹妹。

此后两年,他都沉浸在父母去世的悲伤中,不能自拔。什么抽烟、喝酒、蹦迪、通宵泡吧都是在这两年学会的,也是在这两年,为了宣泄心中的苦闷,他开始了玩彩票和股市。或许是父母在天有灵,前年冬天,他彩票中了一等奖,彻底实现了财务自由。而在股市上,去年世界金融风云跌宕,多少金融大鳄破产倒闭,多少老股民被当韭菜割的倾家荡产。而他一个门外汉,对于金融不过略知皮毛,却收获如此身家,纯属运气。

那只股票第五次涨停之后,他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去云南毕业旅,听到客户经理给他的消息,依他原来的性格一定是要继续追加投资、加大杠杆的,他两年来内心苦闷,玩的东西一直很偏激,正如他当初买股票的时候,不过是发泄一把压抑的情绪,不计得失,不顾后果。而这一次,不知怎的,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玩了两年了,该收手了。于是那天程熙也没有太认真的考虑,只是给客户经理说把他的股票都卖了吧。

一周后他回到X市,把股市上的前全部纳税后转到银行卡上,便成了年纪轻轻的亿万富翁。

可那又如何,他依旧像过去那样生活着,仿佛咋然多出的这么多钱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吃着像往常一样合自己口味的菜,穿着像以前一样自己看着顺眼的衣服,涂着像往常一样适合自己的护肤品,(好吧,程熙是一个闷骚的男人,有点弯~),买着像往常一样使顺手的生活用品(当然他过去的小日子也是不错的,他又不是受虐狂~)。没有上学,因为他刚毕业;没有上班,因为他不缺钱也不想找工作;他也没有打游戏,因为他技术太菜,号称最强王者级别送人头玩家。前几天程瑶也放假回家了,和他一起住,当然他也没有照顾妹妹,他俩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当压抑的悲痛褪去后便是无尽的孤独。程熙的生活状态大概就是每天在手机上刷视频、看小说、逛淘宝,困了睡觉,睡醒了接着玩,饿了点个外卖,冰箱空了就去趟超市囤点货,整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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