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季节,说不出热,但也没有秋季那般凉爽,轻微的风拂过大地,掠过西域,落在大荒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上。
一行十几个中年人,有男人也有妇女,都穿着粗布麻衣走在山上,队伍的前头四个壮硕的汉子抬着一口大黑棺。
来到山丘深处将棺葬了下去,然后离去。
其中的一名老者离开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喃喃道:“可怜的娃啊,早点去吧”
葬在土里的黑棺此时不知怎么的一张张纸符开始快速脱落,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下来一般。
一道道邪祟的黑气从地底弥漫而出透过缝隙进入黑棺之中。
没了束缚,黑棺的棺盖在黑气的作用下猛然飞起,狠狠的砸落在一旁,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很快整个黑棺都被那黑气所包裹,一颗颗钉在棺木上的镇魂钉接二连三的飞起,很快整个黑棺便再没有一丝束缚。
棺材的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小孩的尸体,外形惨不忍睹,全身似乎都被钝器打的稀烂,已经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无数黑气如同丝线一般将那孩子缠绕成了一个如同蚕茧一般的黑茧,至邪至恶的气息从那个黑茧上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棺内那由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怨气组成的黑茧,慢慢的破裂开来,里面竟是一位青衣少女。
这女子身着碧绿的翠烟衫,看上去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下一秒那妙人儿的眼睛突然间睁开了,无数的怨气在眼睛里打转,阴冷邪祟,但是是也只持续了一会,紧接着一道红光在那女子的眼眸中乍现 。
周围原本阴冷的空气也开始炽热起来,渐渐的空气似乎因为炎热而泛起白色的雾气。 棺中那青衣少女似乎在某种力量下,身形开始向上漂浮,直至坑洞之外。
再次睁眼时,少女猛的坐起身来,双臂挡身前,眼睛里透露着浓浓的惊恐。
阿爸,我错了,不要……”
但是手臂上迟迟没有传来任何感觉,少女颤巍巍的将挡在身前的手臂慢慢的往下挪。
只见眼前哪有什么阿爸,只是一片树丛。
少女惊异的看向四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当她看到自己那洁白如玉般的小手,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胸口摸了摸,这触感,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低头向下看起,竟然不是平的。
下意识的在身上掐了一把,感受到疼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是变成女儿身了,青衣少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少女叹了口气,他原本只是这山下一个小村子里的一个落魄家庭的小男孩,阿妈生下他后就死了。
村里的人都认为取贱名好养活,他阿爸就随便给她取了个名叫“范二”。
阿爸平日里无所事事,在村里的名声也并不好,总是跟村里的几个寡妇往来,常常夜不归宿。
他每天都面临着吃不饱饭和喝酒发酒疯父亲的毒打。
现在只迷糊记得晚上阿爸好像酒喝多了,他正要将阿爸扶到房间休息的时候阿爸却抄起一旁的板凳朝他头上猛砸,之后便没了意识。
再次睁眼就已经变成现在这副光景。
“虽然阿爸待我如同野狗一般,但是至少是个男儿,可如今这女儿身真是适应不了”范二苦笑,坐在地上,神色越来越茫然。
看着远方那好似是村子缩影而成的黑点,范二神色中的茫然越来越深,那茫然里带着对未来的恐惧,对自己人生的迷茫。
不知晓自己以后能做些什么,也不知晓未来的路在哪里。
如今我这般模样回去找阿爸,必然惨遭阿爸的毒手,万万是不能去,去城里吗,会不会有贵人看中自己,又或者被人当成丫鬟。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而且此刻外表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
这样的迷茫,仿佛化作了一张吞噬人的大口,将他无形的吞噬,让范二有些害怕。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求什么当官发财的愿望了,只求能够安稳过日子。
“但是现在身上身无分文,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村里的李伯那木匠铺子当学徒做工,可是铺子貌似不收女子,而且李伯此人生性好淫,到时候很有可能贞洁不保。”范二沉默。
“以后……怎么办。”范二抬起头,看着天空,喃喃低语,天空很蓝,很大,遥远看不到尽头,仿佛他看不到未来。
许久之后,范二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
他目光从山顶上向下瞭望,一副磅礴大气的自然山水图在他脑海里呈现,底下一片片的森林绿意盎然,远处隐隐还能看到一条赤红色的大河。
他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那是以前一位神女流下的眼泪化作的河流。
看了约十息左右的时间,范二才收回了目光,将神色中的茫然隐藏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山顶的气息,目中露出坚定。
“不管如何,变成女儿身也好,做工也罢,总要……生活下去,阿妈也希望她活下去吧。”他就是这么个性格,聪颖中带着坚强,若非如此,如何在父亲长期以来的毒打下还坚持着活下去。
范二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目中坚定之意更深,就要沿着小道向山下走去。
就在这时,忽然从身后的树丛中传来微弱的声音,那声音似要被风吹散,落入范二耳中时微弱仿佛难以察觉。
“咚咚……咚咚……”
范二脚步一顿,怔了一下后仔细又听了听,那敲钟之声此刻随着他的专注也清晰了一些
“咚咚……”
范二有些疑惑,这里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敲钟的声音,莫非有僧人居住在此处。
朝着那微弱的敲钟声方向快走了几步,用手拨开阻挡在身前的一些杂草,立刻看到在不远处一棵槐树上挂着一条奇异的怪蛇。
“咚咚……咚咚……”那敲钟的声音正是这条怪蛇上发出来的。
这条怪蛇的体型跟一般蛇差别不大,但是它身上却长着四个小翅膀,浑身都被青色的鳞片包裹着。
“咕噜”范二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那怪蛇,身上四只翅膀扑闪一下,朝范二飞来。
“不好”范二心中大惊,想要向身后跑去,但是那怪蛇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到了范二身前,张开蛇嘴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要向范二咬来。
又要完了吗,范二心中苦笑,不过被蛇咬可比阿爸拿板凳砸来的轻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任人欺凌的种,停下脚步,伸出洁白的玉手向那怪蛇抓去。
但是伸手的速度明显比那怪蛇慢上许多。
“咻”的一声,那怪蛇已然顺着范二纤细白嫩的手臂缠了上来,两颗尖锐的蛇牙毫不留情的咬在了小臂三寸之处。
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伴随着一股炽热从小臂处传遍全身,感觉全身血液都要蒸发了一般,范二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原本清秀动人的脸庞在这剧痛的作用下愈发狰狞,全身上下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范二也没因为这剧痛和炽热叫出声,他挨过不知道多少顿毒打,对疼痛已经有了很强的耐性。
“这什么怪蛇,怎么被咬一口这么疼,还这么烫,都快敢上阿爸的板凳了。”范二龇牙咧嘴的在脑海中想到。
那怪蛇咬他的间隙,也给范二一个机会,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和火热,一把抓住了那怪蛇的尾巴,腰胯猛的发力,将那怪蛇给甩了出去。
狠狠的被摔在面前几米远的树干之上,怪蛇没想到这猎物中了它那剧毒还会反抗,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毒,一时间竟没有动作。
范二见状,赶紧向后撤去,想要远离这怪蛇。
看到猎物向后跑了几米后,怪蛇才反应过来,它感到有些气愤嘴里发出咚咚的声响。
四翅一震,向范二飞速掠去。
还没跑几米的范二突然只感觉脖子一紧,难以呼吸,那怪蛇已经缠绕在他的脖子之上。
双手用尽力气去扯想要将那怪蛇从脖子上扯下来,但是根本扯不动,脖子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范二整张脸都开始变的通红起来。
在这危急关头,范二感觉脚底下有一块硬邦邦的凸起物,想来是一块石头。
现在可没时间让他多想,立马蹲下身子抄起那块巴掌大的石头就往脖颈处猛砸。
石头撞击在怪蛇的鳞片之上发出了类似于精铁一般的声响。
这怪蛇鳞甲之硬,根本砸不开,砸了几下,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怪蛇又收紧了一点,范二只感觉眼前视线开开始模糊起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他想活下去,手中的石块一直往自己的脖颈猛砸。
有那怪蛇缠绕着,根本感受不到一丝被石头砸的感觉。
范二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事物也是慢慢消散而去,手里的石块可能是最后一次挥向脖颈处。
这一下因为意识模糊涣散的缘故,朝着脖颈的方向也发生了偏移,往左肩砸去。
好巧不巧的是,那蛇虽然缠在范二脖颈上但是蛇头却停留在左肩,这一下正中蛇头。
这最后一下范儿可是使出了他全身的劲力,石头猛击在那怪蛇的头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随即那石头竟碎裂开来。
头部受到砸击后,怪蛇只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感觉,缠绕在范二脖子上的劲道也松了下去。
原本无法呼吸意识涣散的的范二只感觉一丝空气被口鼻吸入,穿过咽喉到达丹田。
一瞬间神智恢复清明,双手迅速的将怪蛇从自己脖颈上扯下,一手抓着蛇头,一手抓在蛇尾,将其狠狠的压在底下。
“吓死我了”做完这些后,范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刚才真是差点就没了。
不过没等范儿呼吸几口空气,那怪蛇也恢复了过来,见自己竟被猎物压在地上,十分愤怒。
嘴里发出“咚咚”之声,这两声格外响亮,似乎正在表示它现在的怒火。
青色的蛇鳞开始散发出幽幽青光,就好像青色的火焰一般在怪蛇全身上下燃烧着。
抓住怪蛇的两只手掌上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要将万物都融化一般的温度,白嫩的掌心瞬间变得如被火烧一般通红。
这次范二是真的抓不住了,手心上传来的疼痛已经超越了他以前所受的所有疼痛。
不仅如此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炽热让她感觉全身都要被蒸发一般。
周围原本翠绿的树木上开始散发丝丝白气,树叶在肉眼可见速度下开始变的枯黄,然后掉落在地上,然后燃烧起来。
不一会整座山都开始燃烧起来,发出熊熊火光。
在山顶处,范二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全身赤红,已经没了意识。
一旁那条怪蛇鸣叫着,
“咚咚……咚咚……!”
敲钟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回响在这片燃烧着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