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记得上一次母亲哭的这么伤心,还是因为父亲。
在我生活的家庭中,父亲有极强的家暴倾向。
不喝酒还好,一喝酒就借着酒劲拿我和母亲来撒气,每次都打得母亲头破血流。
事后又低着头向母亲道歉,母亲每一次也都会天真的原谅他。
周而复始,来来往往就这样过了十多年。
但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因为酒后寻衅滋事,打死了人,蹲了监狱。
从那时起,小伙伴们开始远离我,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说冷血的基因是会遗传的。
我渐渐地被孤立了……
父亲入狱,而母亲则开始了她的事业,她整日徘徊于工作,渐渐的,整个家庭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三年后,父亲出狱。
出狱后他的性格变了,脾气虽语已经不再暴躁,但却没有以前的刻苦劳动的劲儿了,不找工作,肆无忌惮的花着母亲的钱,母亲那时也向他提出离婚,但他死缠烂打,总不愿离开,那时母亲的事业也走上正轨,就没就没有多理他。
因此他还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那天,余晖铺满了马路。
放学后,我提着书包踏上那条走过无数遍的路。
在前方有一个比我高半个头,身穿黑色劲装,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男子。
他向我走来,提上我手上的包。
“婧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是林婧夙的爸爸吗?”不远处的两位女学生小声的耳语道,但每一句话都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听得无比清楚。
“瞧他那样肯定就是了。听说他杀了人,可要离他远一些。”另一名齐耳短发的女同学说。
她身边的另一位女同学附和道,“就是,冷血基因可是会遗传的呀,这林婧夙平时性格古怪,肯定是遗传了她的肮脏老爸的坏处,将来指不定会长成什么样呢。”
……
她们讨论的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大声,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样扎着我的耳膜和心脏。
我回过头望着她们,她们也抬头瞟我,正巧不巧,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们对上了我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我望了她们几秒。
“我TM活成什么样要你们管。我是住了你们家房,还是吃了你们家米啊!管这么宽。真TM晦气……”
说完,我转头大步向前走。
父亲……也跟在我身后。
“你来做什么?”我冷漠的声音响起。
“呵,接你放学。”他简洁的回答道。
我抬头望着他,“以后不需要来接我,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价你的吗?你又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吗?”我停下脚步盯着他的背影,“他们说你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说冷血基因是会遗传的。”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倒好,在监狱里混吃混喝的待了三年,出来了,可我身上有了一个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污点!”
傍晚
城市的夜空生着无数璀璨的灯光。
“吱呀——”我的房门被推开。
“婧夙,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他一只手拿着一个矿泉水瓶,矿泉水瓶里有浓浓的白色烟雾,上面还插着两根管子。
他的另一只手捏住了管子的口。
“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这可是好东西。”他看着我起了好奇心托着瓶子走到我跟前,“吸一口,那是活过赛神仙。”
“我看你白天有些不高兴,拿过来给你尝尝。”他向我眉飞色舞的夸奖着这不知名的东西。
我有些嫌弃的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学着他的样子捏住了吸管的口子。
母亲由于工作原因,十天有九天都不在家,而父亲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就只管拿着母亲的钱。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父亲见我久久没有作为,有些催促地道,“把嘴含上吸管,就是像喝牛奶一样吸就行。”
“吸完了,准保你睡个好觉。”
我的嘴慢慢的含住了吸管,轻轻的吸了一口。
顿时我的肺部发生了极强的抗议。
我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扔在一旁,扶着床沿开始干呕。
“这是什么?!”我冲他吼道。
他急忙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嘴角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这?这是甲基****又被称为冰.毒,好东西!”他走在我身边继续补充道,“你第一次吸有点过激反应也是正常的,多吸几次就好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冰.毒!
他竟然让我吸食毒品!
我拿起床边的台灯向他扔去,“滚!滚出去!”我咆哮道。
台灯砸在父亲的脚边,他看见我情绪不稳定,便悻悻地出了房门。
我瘫倒在床上。
“我染上了毒品……呵呵,我染上了毒品……”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妈会怎么看我?那些本就对我不友好的师生,又会怎么看我?”
“我该怎么办啊,谁来帮帮我……”
我环抱着双膝将头埋在手臂里,坐在床角的黑暗中,眼眶里不觉得已经多了许多泪水。
我抬起沉重的头看见了枕边的手机。
如同干涸的稻田遇到了清泉。
我一把拿过手机,打开电话簿。
里面只有一个人,但我却迟迟不敢点下去。
不可以,如果妈知道我染上了毒品,那她会作何感想?
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的视线慢慢开始变得模糊,又变得清晰。
“我这是第一次碰毒品,一定……”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安慰道,“一定还有解决的方法,而且刚才我只吸了一小口,会没事的……”
我忐忑的打了几个字。
——第一次吸食冰.毒可以戒吗
我的手指小心的触及在屏幕上,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反感使我的双手在颤抖,额角不住的冒出冷汗。
“吸食毒品它并不是一个终身的疾病,吸食的人最终,绝大部分都是可以彻底的戒断毒品的,不管是传统毒品还是现在的新型毒品……”
“只需你对峙不要再去碰那些工具就能戒掉的……”
“少量毒素对于身体影响不大……”
还有机会!
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还有机会,只要我的意志足够坚强,只要我不再去碰它……
我缓缓的关上手机,将它放回枕边。
窗外车水马龙,灯光璀璨,一切都是那么耀眼,将我灼烧的遍体鳞伤。
我缓缓地合上了眼睛,但却久久不能入睡。
我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
周围天旋地转,耳边响着无数鬼魅的声音……
“你终究是会被抛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