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月握紧了茶杯,抑制住想起身就走的冲动,那样就太明显了。
“姑娘,请问可以坐你旁边吗?”丁宇良温和如玉问道。他不是问我们可以坐这桌吗?也不是问这桌可以坐吗?而是直接问他可不可以坐她旁边。
一如当年初见。
湘月内心不由紧张,但面上还是从容,上一世她是说不可,那这次便只能说“当然可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里如有 星辰璀璨,只不过笑意依旧不达眼底。
丁宇良听到这包含笑意的答句,微低头顺眼笑到“谢姑娘。”
说完便落座在湘月左手边,示意身后俩人坐到对面。
茵茵脸色黑的宛如锅底,不甘的瞪了眼湘月,又不敢发作,只好落座。茵茵身旁的男子无奈的看着生闷气的茵茵,无可奈何摇摇头,坐到茵茵身旁却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湘月偷偷观察了几人脸上的神情,心下了然了几分。
湘月缩在角落,静等他们点菜完毕,思索如何离开。湘月低头看茶杯,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摩擦杯沿。
湘月的小动作全数落在身旁男人的眼中,丁宇良呼吸一滞,他同时也注意到桌上的葱和香菜都全数挑出。
像,太像了,是她回来了吗?丁宇良心下暗道。眼眸里染上了光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姑娘,在下名唤丁宇良。不知姑娘叫什么?”丁宇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自己与湘月初见的场景再演一遍,就算知道是她了又能如何呢?也算是给 自己这二十年一个交代吧。
湘月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可怕,老狐狸!“小女名唤秦叶。”湘月故作娇羞道。萧湘这个名字太危险了,这个老狐狸肯定会更怀疑。
对面的茵茵不干了,她早看湘月不爽了。“秦叶?”茵茵下巴一扬“什么小户人家的名字,没听说过,你知道我是谁吗?何茵茵!何家嫡女!”何茵茵眼里不由浮起骄傲与对湘月的轻蔑。
湘月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何家嫡女何茵茵不由失笑“何姑娘好。”不卑不亢,刺激到了对面的何茵茵。倒也不是湘月拿乔,只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何家。何茵茵顿时想再次发难,湘月却不给机会,当即直接问向何茵茵身旁的男子“不知这位公子叫什么?”湘月的眼神温柔得都可以掐出水。
那名男子看向湘月的眼神里的温柔还未褪去,“在下叫宋巡。”
湘月对着宋巡笑了笑,“宋公子好。”宋巡看着这么纯真的笑容,不由得语气温柔了些许“秦姑娘好。”
宋巡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何茵茵,看到她还在心无旁骛地看着丁宇良,丝毫不在乎身旁发生的,宋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这时他们点的菜也上齐了。
土豆烧鸡,竹笋,鱼香茄子。看到这三个菜,湘月太阳穴突突跳,全是她之前爱吃的,可这些对于丁宇良来说却不是他爱吃的。湘月还觉得心存侥幸,万一是对面的人爱吃呢?可对面的人却不给面子,直接开嚷
“宇良哥哥~你明明知道茵茵不喜欢吃土豆和竹笋,你为什么还要点呀?人家不喜欢嘛。”何茵茵若无旁人地对着丁宇良撒娇。坐在何茵茵对面的湘月听着这腻的发痒的声音,一抬眼就看到扭曲的五官,湘月感觉自己被正面暴击,只好低头喝茶。
丁宇良像是早已习惯,眼也不抬。语气有些生硬“何茵茵,你已经18岁了,少学小孩子讲话。”何茵茵气极了,又不可能向丁宇良发作,看见对面似有笑意的湘月,眼里的恨意浮现。何茵茵面上佯装正常,拿起筷子夹菜,桌下的脚却是伸向湘月,想要把她绊下桌子。
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湘月,何茵茵的脚刚碰到湘月的腿,湘月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轻呼一声,双腿一夹,身子像是被吓住似的往后一缩。对面的何茵茵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带下椅子,滑落桌下。手中夹的菜也抖落恰好掉在了脸上。而湘月手中的茶也不慎洒落在衣服上,茶杯落地。
由于动静有些大,大半个大堂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笑声不绝于耳。
宋巡第一时间想要扶起何茵茵“茵茵,你没,,,”
“滚开,我不需要你扶!”何茵茵没好气地打断宋巡,宋巡想要去扶的手也悬在半空。
宋巡愣了一下,手还是若无其事的收回,脸上有难掩的失落。
何茵茵气愤的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红着眼“姓秦的,你,,”
”啪!“丁宇良拍了桌,气场顿扬,何茵茵和四周的食客都被吓得不轻。大堂一时安静落针可闻。”不想吃就回去!“眼神凌厉看着何茵茵”别在这丢人!“
何茵茵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泪夺眶而出。一跺脚飞快地离开了这里,往楼梯跑去。
”茵茵。“宋巡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挽留,看了一眼丁宇良的眼神,还是跑出去追了。
”公子“
”姑娘“
丁宇良和湘月同时开口。一时间,两人对望。
”咳咳,还是姑娘先说吧。“丁宇良急忙错开视线。
”公子,我衣服湿了,想上去换一下。“湘月像是害羞地低头说到。
丁宇良看向湘月用袖子挡住的前胸,刚才的一切自然是没瞒过他,喉结微动”.......去吧。“
湘月拿起包袱离开。
湘月走后,丁宇良收回目光,看向桌上一口未动的豆腐和牛肉,眼神隐晦。
像她又不像她,她不爱对陌生人笑,但万一是装的呢?
湘月,五年了,你在哪?
丁宇良凝望着地上的茶杯,伸出手拿起,食指摩擦杯沿。
良久,起身离开。
这边湘月上楼回房,关上房门。深深松了一口气,终于逃掉了。脸都笑僵了,最后那一杯茶倒身上,不是一个好办法,太明显。但没办法,湘月已经没胆量待在那个人身边了。
”丁宇良。“湘月低喃。昔日,她,萧立和丁宇良,可是无话不谈的关系,后来在幽冥岛上一切都变了。
丁宇良变得贪婪,嗜杀。判诺两人,她和萧立失望至极,提前离开了幽冥岛,从此与丁宇良断了联系。
断联后的好几个年头里,湘月和萧立无数次想起从前的日子,只叹个物是人非,两人都想知道丁宇良过的怎么样,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会不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没有人为他们解答。
湘月又坐回床上,躺倒。这么想都不合理,刚刚在大堂见到的丁宇良明明眼神清明,完全没有先前的疯狂之色。为什么呢?
伪装吗?湘月想不通,感觉心里堵堵的。刚来就见到这么关系奇怪的老熟人,心情实在不好。
湘月摸了摸头上的发钗,萧立,我今天见到了小良了,他好像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湘月闭上眼,意识逐渐涣散,她好像去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以前的他们........
再次睁眼已是下午,湘月眯眼往窗外望去,还早。把手边的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有银两和一些衣服,还有一个乾坤袋。打开乾坤袋,袋里的东西让湘月内心触动不已。
是一把笛子——萧笛。
之前湘月的法器,和萧立的湘筝是一对。看到这个笛子,湘月又想起以前和萧立配合默契,大杀四方的日子。
湘月脸上浮起来笑容,起身换了一件浅紫色的衣裙拿上些许银两,出门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