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衔……"
又是一年梅雨季,大雨突至,屋外是足矣覆盖万物生灵的雨声,而此时的丞相府千金卧室则是一片温和寂静。大雨遮盖掉杂音,也带来温暖的寂静。
此时窗沿旁静坐一少女,正对着大雨发呆。雨声淅淅沥沥,让人失神。虽然雨天不能算是美好的天气,但还是有人偏偏钟情雨天。
不知道阿衔现在在做什么呢,吃的好不好,有没有穿的。少女歪头望向窗外,落寞的身影在雨夜中停留。
终于,在雷鸣暴雨之前少女回到床上。
雨声依旧未停,在自然的怀抱下,少女进入了梦乡。
梦中,又会到中元节那一天。建安城里张灯结彩,许许多多少年少女结伴欢庆节日。而城门外,一少年一袭白衣背对着城门。身侧则是穿着官服的差吏。
站在少年是身后一袭淡绿色金丝边宫裙的少女。少女掩面而泣。
"阿衔哥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少女哽咽的问到。
少年袖中的拳头握紧,青筋暴露出来,面上却是不显,依旧一副云淡风轻。"嗯,泠灵。这件事我没办法置之不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将来…将来有可能的话,就忘记我吧。阿泠,对不起。"
说完抬手掀开马车帷幕,大踏上去。少女默默流泪,目送少年远行。
这一幕,经常出现在少女梦中。梦中,那平静如玉的少年下车朝她奔来。即便少女心中明白再多的停留也没有意义,但仍然不甘心就这样告别。少年几年音信全无,此情此景已成心结。
然而,今日的梦,与往日却不同。梦中少女去寺院叩拜祈愿,一步一步朝拜。走到终点天雨阁之时,天色已经阴了下来。阁楼之下,是一片江流,远处则是成片的树木,扎根在水里。大雨缓缓落下,构成绝妙江景图。
"姑娘来此为谁祈愿?"
少女受惊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桀骜不羁的明朗笑容。少年一身红衣,背着一把银色流星剑。"好明朗的少年",少女在内心默默感叹。
"我可是吓到了姑娘?"
少女沉吟一下,说"惊吓倒是有一些,不过更多的是好奇,公子怎会在此。"少女疑问并非无故,因此地隐蔽至极,不为外人所知。少女也是幼时跟随母亲来此祈愿才有些许印象。
周子猷颔首,平静清矜道"我来寻人。"
少女抬眸,神色尽是不解。"此地被树木和江水环绕,除了寺里的主持和几个小沙弥,寻常并没有几人。"
周子猷抬手一笑。"还不知姑娘姓名。"少女颦眉,心道古怪。然而还是回答道"我叫礼泠。你呢"
"吾名周子猷,来自洛邑,姑娘可唤在下阿猷。"
少女歪了歪头,鼓起腮帮,说:"原来你不是建安人士啊。"。说罢转过头去赏雨。礼泠紫色的身影与雨中江景图映衬,与周子猷梦中倩影重合。原来是她吗。
周子猷定下心神,抬步走去,"原以为你们建安地处江南,见雨应当没有这么惊奇才是。原来姑娘也喜欢雨吗。"礼泠失神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是啊,我很喜欢雨天呢。"
"我也喜欢雨天。小时阿母经常陪着我在雨夜读书。所以慢慢的就觉得雨夜温柔,雨声也抚慰人心。"
礼泠回头望向周子猷,"那你来此地,可有要祈愿的事物。此处祈愿可灵了呢。"周子猷轻轻一笑,道"这倒没有,不过此地风景甚好。确实有些灵性。"
渐渐的,两人不再对话,只是默默的观雨…
礼泠从睡梦中醒来,一时有些恍惚,这梦细节太过真切,教她一时分不清现实。
"小姐,小姐。您起来了吗。奴婢进去了。"祈映在门外呼喊。礼泠理了理额头碎发,然后高喊道"进来吧,我起来了。"
祈映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您不记得了吗。今天是太后生辰,所有适龄少女皆需进宫。太后要替太早挑选太子妃呢。"
"哦。可以不去嘛。"礼泠垂下头,慢吞吞的说出拒绝的话。祈映视角看过去,此时礼泠就像是一只小猫,软趴趴的瘫在床上撒娇。心中觉得可爱。
"不行啊,小姐。所有适龄官家小姐都需进宫。您就去露个面吧,也不一定会选上啊。"…
不一会儿礼泠便收拾好,坐上了马车。
今日乃是末伏时节,秋风瑟瑟。马车驶过街巷拐角处,还能嗅到桂花的香气。
阿衔哥哥最喜欢桂花了。礼泠在心里轻诉。
十五岁的秋天,礼泠同衔渚上街游玩。桂花飘落在礼泠身上,少年侧身捻起桂花。轻嗅,道"阿泠可知道,我最喜欢桂花了。"
礼泠清亮的声音缓缓落下"为什么呀,阿衔哥哥。"
少年眉目坚毅,定定的看向礼泠。"桂花是少年之花,清淡芬芳。清隽气质很是少年。"
当时礼泠是怎么回答的呢。礼泠嫣然一笑,道"那我与阿衔哥哥就不同了。我喜欢山茶花。热烈的生命更是少年呢"
说罢,摆了个鬼脸跑开。然后回头道"阿衔哥哥快一些,赶不上今年的百花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