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他妈居然穿了!”
深夜,寂静的皇宫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不贤左右环顾,发现黑影重重的房间到处透着股邪气,只有中间燃着一盏要灭不灭的油灯。有细微的月光透过纸窗,隐约可见古代风情的屏风、床帐与各式名贵木材的家具。
不贤伸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见绸缎质地的白色中衣上流转着银光,是四爪蟒的暗纹。
等等……这代表着什么?
不贤颤抖着手猛地掀开了被子,愣愣地看着自己裤裆。那里有一团凸起……
“啊!!!”
凄惨绝望的叫声再度响起。然而,尾音还没收住,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不贤下意识闭嘴。
“阿曜?”
一个少年般挺拔清瘦的身影站在门口,手中握着把雪亮的剑。
听到这声惊慌的呼唤,看见这样一个潇洒的身影,此时不贤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擦擦擦擦,我穿的是我小说啊!穿的还是个男人渣啊啊!连小反派都算不上的渣渣啊啊啊!
见不贤惨白着脸,惊愕又恐惧,那青年几步跨到床前,温声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当他凑近,不贤借着月光清晰地看见了那姣好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若丹……是个清朗俊逸的好少年模样,任谁也无法将他与杀人不眨眼、狼狈为奸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
不贤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依然干涩沙哑:“我……我是做了个噩梦。没什么,你回去休息吧。”
一个我字说出口,不贤语气抖三抖。
因为,这他妈是男人的声音啊!就问你吓不吓人。
方泓剑愣了一下,说:“你不是怕黑,让我一直守在殿外吗?”
“啊?哦,我是说……你继续守着吧。”
方泓剑起身,缓缓朝外面走去,“好……”
门被轻轻合上,不贤知道,方泓剑一定不会走远。
不贤轻轻叹了口气,规规矩矩躺了下去。她不敢有什么其他动作,因为这里多半已经在方泓剑的灵域观察范围内了,只有脑子还能转。
不贤内心在咆哮:“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穿了?”
脑海里突然漂出一串字幕。
“因为你要赎罪。”
不贤:“哇靠!什么东西?!”
“我是读者。”
不贤:“我明白了,你是上帝。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个东西。”
“……”
“你要改变方泓剑的悲剧,同时小心被他反杀,因为一旦露馅他会以为你是夺舍之人。”
不贤:“好的,读者大大,感谢提醒。”
于是,不贤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先回顾了一遍剧情,发现一个重要问题:主线剧情进度到什么地方了?
自己,不,桓曜已经对女主她哥下手了吗?还有,怎么才能不崩人设?继续虐方泓剑吗?啊,我也下不去手啊……算了,明天再说。
当晚,不贤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坐在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终于敲完了炮灰桓曜被女主逼疯的结局……
电脑上赫然写着那段长长的剧情:
不多时,言霖月在一处有些破旧的厢房里找到了两人。
言霖月翻上屋顶用灵域包裹住下方,她倒要看看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在商量些什么!
方泓剑:“我已经封住它的行迹,现在它已经伤不得你了。我去找师尊帮你除掉它。”
桓曜四下环顾一圈,突然叫住方泓剑。
“等等!方泓剑,你竟然把我丢在这样一个破地方!”
方泓剑停下脚步,忍住了怒意。
“桓曜,你该清醒了。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吗?收起你贪得无厌的嘴脸,别想再利用我!你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方泓剑眼中有凄凉的光闪过,咬牙接着说:“也再没有了一点价值。我们的利益关系早就截止了!”
“你!枉我曾经真心把你当兄弟……”
方泓剑倚在门边冷笑一声,“都是成年人了,不该说这么幼稚的话。当初我们的结交,就是以一场交易开始。
我助你登皇位,你扶我掌昆青。现在,身为宗主最心疼的首席弟子,昆青宗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早已不需要你。可我还是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该知足了。”
桓曜眼中变换不定,开始试图以真情打动他:“泓剑,我难道就没有为你付出吗?当初你在宗门内遭欺压时,是谁站出来,不惜暴露身份吓跑了那些混蛋?是谁在你被责罚吃不上饭时分了你一半的糕点?又是谁……”
“别说了。”方泓剑转头看向屋外的寒月,眼中有些动容,又强迫自己冷下脸,“你当时不过是随性而为!你也说过,不过是……看我长得惹人怜爱罢了……”
桓曜被噎住了,又哀伤地说:“那只是我的玩笑话……你竟然一直这么看我!”
方泓剑沉默不语。
桓曜不死心地说:“那与纳兰家的婚事呢?那可是我为你筹谋许久专程找你师父给你定下的。这样好的一场联姻!拉拢了纳兰家族,将来何愁财力与人脉……”
“够了!”方泓剑突然大怒,一字一句地说:“桓曜,你听着。我不是你任意拿捏的工具,不要再残忍地一遍遍利用我。今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他又自嘲般地笑了,阴冷地说:“谢谢你这份大礼……今后我会好好利用纳兰绘音,逐步将纳兰家族化为己用。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走向权势的巅峰。”
桓曜瞪大了眼,绝望又无助地瘫在床上。
“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
言霖月从檐上翻身而下,拦住了正要去找师尊求助的方泓剑。定音罩悄然扩散,包裹住整片院落。
方泓剑紧紧盯着言霖月,身后的桓曜突然惊恐地往后缩,大喊大叫起来。
“是她!是那个疯女人!就是她给我下的毒虫!快,方泓剑,给我杀了她!”
言霖月视线绕过方泓剑,看向床上的桓曜,“哦?还想利用他?这工具还真是用得顺手。”
桓曜被盯得一颤。只看言霖月这一眼,他便感觉腹中毒虫又开始咬他的内脏了,顿时脸色苍白地抱着肚子哀嚎起来。
“阿曜……”方泓剑下意识朝他迈出一步。
言霖月却笑了,“我原本觉得你方泓剑最该死,现在看来……我会考虑让你走得轻松点。因为,最想害死咸鱼的是他,而你……只是沦为了一把可怜的刀而已。”
方泓剑拦在了言霖月身前,拔剑出鞘。近身作战,灵力不如剑来得快。方泓剑皱眉紧盯着对面的女子,这么年轻的女子竟也是御灵阶后期实力!
“我不会让你杀他。”
言霖月冷冷看他一眼,“执迷不悟!他根本不配。”
方泓剑笑了,少年般明朗的五官上满是嘲讽,“我当然知道。可我不会让他死,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与纳兰绘音成亲,一步步走上他为我铺好的……成功的路。”
言霖月淡淡地说:“那么抱歉,你的两个心愿都不能实现。一,他要死,因为他指使你杀了我要护的人。二,你不能娶绘音,因为她是我朋友。”
语毕,扶风铮鸣出鞘,直指方泓剑!
方泓剑立即全力抵挡起来。两人一阵厮杀,刀剑甚至擦出了零星的火花。阵势骇人,两人却都未受伤。言霖月突然爆发出了强横的灵力,迫使两人弹开一段距离。
她心里思量:“不愧是昆青宗宗主最心疼的弟子,不愧名字里就带个剑字!我可是有部分圣主的剑术记忆,剑术竟然讨不了好……看来要改变方式了。”
言霖月不知道,对面的方泓剑同样惊讶。灵术上他可能还不敢狂妄自大,但剑术一道,他有着必胜的自信。他还从未遇见过能与他过三招以上的同龄人。
拉开距离后,言霖月直接收起了扶风,手中快速结印。方泓剑同样连忙聚灵,可言霖月实在太快,他还没画完那个咒印,言霖月已经蓄好了招。密密麻麻的羽状冰棱骤然朝他的方向射去!
“咔,噗噗噗……”
冰棱穿透了那层还未凝实的灵力罩,密密麻麻射进了血肉之躯。
“咚!”
方泓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身后是安然无恙的桓曜。
“何必呢……”言霖月走到动弹不得的方泓剑跟前,“若你没有扑向他,是可以拦下那寒翎羽的。”
言霖月抬眸看向瑟缩着盯着她的桓曜,却对地上的方泓剑说:“你看……他为你哭了吗?你看,他又看你一眼了吗?这样恶心的人你都要护,值得么?”
方泓剑虚弱地说:“不值得……我早就后悔了。我后悔遇见他,后悔信了……他当初的那句话……”
言霖月叹息一声,说:“你遇人不淑,却不该迷失自我,自甘堕落。”
这时,言霖月又觉得自己不该以局外人眼光多做评判。索性不再废话,手上灵力凝聚,直朝方泓剑天灵盖击去。方泓剑坦然地接受了死亡,死前嘴角甚至带着一抹解脱的笑意……
阴湿的天牢里。
言霖月伸手轻轻一点,阴寒的水流汇聚而出,哗啦啦冲在桓曜脸上。
桓曜清醒过来,看见了一旁盘腿坐着的桓逸清,立即狼狈地朝他扑去缩在他后边。
桓逸清厌烦地推开他,“前两天还在琢磨着派方泓剑杀了我,怎的今日就要拿我当挡箭牌?你以为我是方泓剑那个傻子吗?”
桓曜缩到墙角没有说话,只惨白着一张脸死死盯住言霖月,如同在看什么吃人的恶鬼。
言霖月冷笑一声,“你们两人倒正好凑一对。一个矫情,一个嫌弃,但总归是该抛弃时毫不犹豫。”
墙角的桓曜突然发疯,大喊:“别杀我,别杀我!否则……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言霖月的笑容加深了,朝他一步步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
“你想做鬼找我麻烦?我可是知道你以前干过不少好事。恐怕……大家都在下边等着你吧,你还,回得来吗?”
桓曜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挣脱了言霖月的手朝另一个墙角奔去,又缩了起来。
桓逸清默默看着他疯狗一般把自己往稻草堆里埋,不屑地笑了,“敢争夺皇权的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怕死之辈。要不是方泓剑,你都不知道死几回了!简直是我桓家的耻辱……”
言霖月没想到自己把人给逼疯了,顿觉无趣。疯了还有记忆吗?他还记得自己干了那些坏事吗?
大概只会发疯吧。
桓逸清说的没错,就这样的心理素质……若不是方泓剑替他敛了一身血气,他还能坦坦荡荡地干那些坏事?
言霖月起身离开了牢房,临走前激活了那只缠魂红血虫,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霎时响彻整个天牢。
到这,不贤的书中再没出现桓曜二字。
若要让不贤评价,这就是个妥妥的炮灰,还是个人人都想一口口水喷死的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