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随之响起,李意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开门,门外,何银环一脸黯然神色,她看了看李意,似乎是欲言又止,姣好的面容,在暗淡烛火的映衬之下,透着一股朦胧的美感。
李意怔怔出神,不过片刻,便已是恢复清冷神态,他扭转脖子,将面上的尴尬之色掩盖,然后转身给何银环让开道路。
“银环~”李意根据约定直呼名讳,但银环两字刚一出口,已是感觉不妥,这样的称谓似乎显得太过亲昵,他们之间,远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银环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既然感觉不妥,李意索性便依循原先的称谓,他不知道何银环深夜叩门所为何事,但看其神色,多半是因为离别的愁绪还未消散。
何银环听到李意仍旧带上小姐二字,面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她虽是不喜这种生疏,但也并没有过于计较,她提起轻纱下摆,跨门而入,保持着一贯的大家之秀,口中呢喃生语,“自从我出生以来,未曾离开过爹爹半步,今日随公子远赴云罗,对爹爹已是心生挂念……”
这就是小女子心态,李意听着那玲珑之音,心中不仅没有升起安抚之情,反倒觉得何银环太过矫情,当下便沉吟不语,面上也愈发清寒。
何银环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李意的宽慰,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李意清寒的面庞,心中咯噔一声,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银环小姐若是心中不舍,我明日便送小姐回去,反正天石镇离金石城也就半日路程。”李意面露不屑之色,心思百转,何银环虽然聪慧,但是如此柔弱性格,又怎么能在云罗学院生存?
听到此话,何银环险些流下泪来,自己只不过是倾诉离愁之苦,这种事情对一个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来说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不到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的安慰,反而招致不屑,何银环越想越觉得委屈,一时间竟是没有忍耐的住,两行清泪瞬间便是落了下来。
“要哭回自己的房间去哭,哭好了就睡觉,明日再告诉我到底要不要去云罗学院。”李意铁石心肠,根本无视何银环的恸哭,继续用着深沉的口音说道,边说,边自顾的倒在床榻之上。
不一会,屋内已是鼾声起伏,何银环擦干眼泪,看着已然熟睡的李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开门出去。
当房门关上的瞬间,李意才睁开双眼,他仰躺在床榻上,想着何银环所表现出来的女子心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担忧情绪。
如果何银环心中的不舍能够让她打消去云罗学院的想法的话,这也许会是最好的结局,但如果何银环执意前往,那么,她的这种性格必须被打磨掉,不然在云罗学院一定会遭受更多的责难。
李意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叹息道,“但愿过了今夜,你能够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
何银环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对着屋内的铜镜怔怔发呆,她看着镜子中那双红肿的眼睛,心中也是在急剧的挣扎着。
去还是不去?这似乎是一个难以立刻抉择的问题。
她伸出一只手托着脑袋,借着淡淡的光亮,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将包裹中的狭长布包重新打了开来。
一封书信。
字体嶙峋,神采飞扬而又放荡不羁,一笔一划极富有雕琢的意味,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在斟酌了半晌之后才写下来的。
这封信被父亲珍藏了十几年,十几年之后,却在自己执意离开之下,交给了自己,这封信代表着什么,何银环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十几年来,这封信就像是至宝一般保存在父亲的书房内。
此刻,何银环带着好奇将书信缓缓的展开,细细读来,却是不理解心中的含义。
“火……离火……丹道……”
何银环皱眉沉思,突然眸中一亮,陡然是想起了什么,她将书信放下,从包裹中翻出另外一封书信。
这封信是父亲何海流写的,字体潦草一气呵成,显然是匆忙之举,何银环手捧书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嘴角洋溢起了一丝笑意,她将书信打开,逐字逐句的看去,终于是了解了那封书信所要表述的含义。
“原来我是天生的火属性之体,怪不得长老说我根骨上佳。”何银环柳眉轻蹙,口中喃喃低语,“火属性之体,丹道,难道是让我去云罗学院修行丹道?”
“不行,丹道有什么好学的,我一定要修行武道,这样以后才能让他记住,千万别小看女人,哼~”
“对,等进了云罗学院,我就拜最厉害的长老为师,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何银环目中精光闪现,她看着房间的墙壁,想着隔壁内早已经睡得昏天暗地的李意,倔强的神情取而代之,她抿着嘴,将目光又重新投向书信之上。
“在外一切当心,要照顾好自己,切记不可任意妄为,如果不适应学院的生活,就回来,爹爹期待你的归来。……”
何银环将书信折好放入包裹中,“女儿谨记爹爹教诲,但女儿怎么能让人小看了呢?”似乎是找到了目标,何银环决定,就算是对父亲在心生牵挂,自己也要到云罗学院去证明自己……
凉风习习,夜色深沉一片,何银环房间内发生的事情李意自然是不知道,此刻的他,早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当晨光微斜,一缕阳光洒进房间内的时候,李意才悠然醒来,稍事洗漱,便叩响了何银环的房门。
敲了片刻,屋内却仍旧安静一片,李意无奈,掌中力道猛然增加,哗啦一声,便是将房门推了开来。
突如而来的声响显然是惊动了兀自熟睡的何银环,她口中咕隆一声,闭着眼喝声道,“黑丫,大清早的你怎么这么吵?”听这声音,显然是以为自己还身在何家,敲门的乃是贴身侍女。
李意顿感无语,阴沉着脸走到床榻边,陡然将被褥掀开,“银环小姐,该回家了。”被褥之下,身着内衣的躯体婀娜生姿。
何银环正准备发怒,耳边突然响起男子的声音,面上一惊,一双眼立刻睁开,她看着站在床边不怀好意的李意,猛然将被褥拉过盖在身上。
“你……怎么是你?”话音刚落,突然是回过神来,“我……我……”何银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对于被褥之下的躯体李意自然是没有心升恶念,他看着何银环的脸庞,突然笑了起来:一对熊猫眼配上惊愕的表情,竟然有几分别致的趣味性。
李意转身,吩咐了几句,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没有多少心思欣赏何银环的惊慌失措,今天,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越一条山脉,否则就要在山野之中过夜。
何银环看着李意出门,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却是不解,李意在看到自己的身体之后,目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杂念,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少年?
同时她也是不解李意最后的微笑,似乎自己脸上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存在,她忐忑的走到铜镜旁,对着镜子看去,竟也是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随后,她赶紧的拿出胭脂,将那对熊猫眼彻底的掩盖了下去。
当何银环收拾好之后,李意早已经将马车准备妥当,他看着何银环走出客栈,并没有问什么,他知道,以此女的心性,半路折返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说过多的废话,马车便是快速的向着天石镇北门而去。
穿过北门,马车顺着还算宽敞平坦的官道一直前行。
“李意,我想回家。”当马车之后的天石镇彻底消失之后,马车内的何银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意身体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表情瞬间凝结,刚想勒住缰绳,车厢内突然又传出一阵窃喜的笑声。
“你……”李意这才知道自己被何银环耍了一道,他嘴角微翘,口中低喝一声,马车便加快了速度超前驶去。
一路无话,但何银环却有许多话要说,每每话到口中又被她憋了回去,她掀开门帘,看着一路闪过的风景,心情已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