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临堵过她两次,是她大三那年她还在学校住。人是在他们教学楼下逮到的,老远瞄到他就跑了,像个小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嘉临见她小模样憋的一肚子闷气瞬间烟消云散了,顾嘉临仗着腿长飞剑似的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子。小人儿一下子就怂了,两大黑咕噜眼睛滴溜溜的转。
顾嘉临噗地一下就笑了“你跑什么呢?”
“你这么凶巴巴的,我不跑等着你逮着我。指着我骂……”微年小声嘀咕着,不开心的鼓起腮帮子。
“那行,我不骂你。你跟我回去。”
“不去。你又要让我去医院。咳咳……”上海的梅雨季折腾的人不轻,前一天晚上下了雨早上还透着凉气。她话说不到两句就要咳嗽。
顾嘉临蹙眉自知犟不过她又很是心疼她“得。不去就不去,我好生养着你。”
她主修了两门课课业繁重,会所和学校两边跑累到不行。自她生了病后顾嘉临就不让她奔波,硬是将她的东西搬到了陆家嘴的公寓,也不让人再往会所去。
冬天还能好一些,虽然冷但没有夏天那么天气易变。她还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冬。
医生已经检查完了“发了高烧,有些发炎。挂些药水再观察观察。”
“好。还有其他什么吗?”顾嘉临急切的询问。
杨医生是个年近半百的人做了他十几年的医生以前也是给微年看过病的,也是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更清楚顾嘉临的脾气。未免有些不知如何劝他,犹豫不决,踌躇半天才说:“她不适合在北方,北方天气太恶劣了。养不了她这样南方的水乡人。你还是尽早把她送到南边去,熬不熬得过去就看能否过今年冬天了。”
李婶心里听了这话直跳个不停,虽然这姑娘脾气不好却也乖巧。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心里还真不好受。她紧捏着双手,静静地,目光如炬的盯着顾嘉临听他怎么说。
顾嘉临回头看了眼沉睡的人,眉头紧锁着抿着薄唇。久久开口道:“不行。她得留下。”
“嘉哥儿。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她先活下去,然后是快乐。两个人才能长久,你不能这样。”杨医生多少也知道他们俩的事,顾嘉临是真爱闵微年。微年是个好姑娘,他不能看着他再错了。
顾嘉临沉思了一会儿才拿出决定来“冬天。冬天之前我送她去南方,您也去。拜托了。”
杨医生听到他的这话放心多了,终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这要搁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死他也要将人放在身边。
顾嘉临让杨医生在楼下喝茶,自己在她床前守着。把玩着她的手,看着床上的人儿眼里起了一层阴翳,藏不住的隐忍与狠戾。
她的手是真凉,刺骨的凉。以前只是觉得冷,现在——不对!
顾嘉临突然觉得漏掉了一趴。以前微年身体再不好也不好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什么挺不过去。温哥华是很好的修养地,微年在那生活三年不可能还这么弱不禁风,肯定是受过重创留下了后遗症。
那么,是什么?是谁?
一层层疑虑涌上心头。
姜怿的电话打断他的思路。
“已经查到了。相关报道已经处理。”
“嗯。”
“您知道是谁吗?”
“说。”顾嘉临一向是对这些不在意的,都是姜怿处理,他也不过问这些。姜怿如此一说,他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秦殊。”秦殊是他未婚妻正是那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他们俩是家里定的婚姻不过是企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平日里也只是完成任务式的约会个逛街个,各自都有生活都不管对方。
两人都将时间留给了工作,秦殊是秦家公司的总经理。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他爸爸只负责重大事情的决策。她也不负所望将公司经验的风生水起,可畏是真的白富美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
“需要通知一下吗?”
顾嘉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停顿了一下道:“明天上午的时间安排一下。”他确实是要和她谈一下了。
“是。一个小时够吗?”
“嗯。”
今天顾嘉临会到公司来秦殊特意空出了时间在办公室等他。
顾嘉临直接乘坐专用电梯上到秦家公司二十一楼,那是秦殊的办公室。秘书见到他都很是吃惊,他还从未来过呢。以前只是在谈项目的时候见过他,从来没有见他亲自到公司来过。秘书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顾总,秦总办公室在这边。”
秘书将人引到办公室后就有眼见的退下了。
秦殊长得很漂亮,是大家闺秀的名媛一类,五关标标准准的,职业女性中强者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表现出来。
看起来心情不错,顾嘉临的到了更是让这份心情愉悦起来。笑的阳光明媚得仿佛未婚夫外面有人这种事没发生在她身上:“顾总,您来了。”
顾嘉临不是个顾及人感受的主儿,进门来就给人摆谱。
沙发上一歪北京瘫就出来了。秦殊明摆着知道他的臭脾气也不在意“您坐着,尤秘书倒杯咖啡进来。”
“秦殊。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
“顾总,您这话说得。怎就不厚道了?我将这项目的分成给您提高得可不止百分之四,我爸爸都说我偏心呢。”秦殊给他绕圈圈,装糊涂地笑。
他一向没有耐心尤其是微年这事儿他一刻也不想拖着,她要多上一分钟热搜就多一分危险“你甭给我扯犊子。我说的是闵微年那事儿。”
秦殊知道他真心疼那姑娘,自个儿也喜爱那姑娘。也不兜圈子了“我看出来了,你真心疼那姑娘。可你这样做不让我难堪吗?”
“自个儿发酵的事,自个儿找难堪。没人往你脸上贴光彩,你不传播这事儿也到不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顾嘉临一向嘴毒,丝毫不给秦殊留面子。
他收了收玩世不恭的态度,颇有几分严肃的样子道:“项目我能放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明儿个我一个字都不想看到。”
“我不图您那点儿钱。咱就明说了吧。我们的婚姻就是场交易,我不想一辈子跟一个没感情的人过一辈子。您也不想和她一辈子都是情人关系吧?”
“她就算一辈子都见不到光我都不在乎,你却不应该利用我。你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人算计。”顾嘉临脸上多了几分阴狠与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算计他,都没有好下场。
“您不在乎没关系啊。她在乎就行了啊~没有几个女孩子想做别人的情妇的。听说她是个心理医生,不知道她会不会治疗自己的病。如果她得了抑郁症我会去看她的,她挺漂亮的,听以前的说她人挺好的,我蛮喜欢她的。”秦转着手上的戒指漫不经心的说着。
她说的这些自己都清楚。要怎么样破除这个困局他不是没想过。他在等,等一个两全的机会。
“你算的可真好。我单方面解除婚约,两家的压力都给我一人背。你倒是清闲自在,顾家和柏家的股份要跌到什么程度?”
“顾总,您这话说的。我们家也是要跌的,多少人看我笑话呢!不过我们联手不就好了嘛!这才来求您啊。”
“呵!你这求得好啊,我不答应都不行了是吗?”顾嘉临眼里火焰清晰可见,面上还在笑着。
秦殊也是在赌,还是不敢惹脑了他。这次她触碰了他的底线,顾嘉临是柏家掌舵人要对付她也是易如反掌的。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于此同事陷入舆论的微年有些不安,她所制造的舆论是在她可控制的范围内。没想到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难,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彻底让她陷入不义之地。
她本不想将秦家拉扯到这场风波中的,只怕回来便被软禁才出此下策。利用新媒体的方式制造舆论让易南莐知道她已经回来的消息来找她,从而在他那获取情报。
然而是这样的结果。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让她提前实施计划了。
“易南欣已经提前回国了,我们务必要拿下她。这是打败易南莐的关键。”
“好,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易南莐一定不能拿下这次招标。”
易南莐是易南莐妹妹。面上人美心善,私生活却不那么干净。曾经对微年也还算行,总好过过路的交情一点。
“还麻烦你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赎回。不动产也当掉,有都做现。然后依旧放到你的卡上,以备不时之需。”
“你吃了那么多苦才赚回的一点点家产全部投掉?你熬夜写了那么多策划书才换来的这些,全部都要压在这上面吗?”
“我只能背水一战,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不是他的东西就不应该觊觎。”
“自己小心点,我只能外围支援你。你伴君如伴虎。”
“嗯。放心。”
现在她想到的唯一能一击即中的方法便是从公司下手。
易南莐手段阴狠,她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易南莐一直把持着顾氏集团不放手,觊觎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本来微年不在意这些,她觉得都是正常的家族争斗,也不想卷入他们间的明争暗斗。
那时候想法简单总觉得自己和顾嘉临早晚得分手。什么事儿都不要去参与,看看就好当长长眼界。自己一直都在的扩展业务也没有让顾嘉临帮过忙,总不过会所的那点事以及帮别人做做策划还是应付得来。
就连易南莐也是这么认为的,微年是入不了他的法眼,顾嘉临对她不过玩玩。
不过眼神里是藏不住爱的。当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看她的眼里是有光的。
顾嘉临已经开始有与易南莐抗衡的力量。谁也想不到他会动闵微年,以各种渠道打压她的货,就连策划案都不再有人找她做。
顾嘉临正在关键时刻,微年顶着巨大的压力愣是撑着。
每天都有人挑刺,质问,甚至已经闹到银屏上。她的黑历史一天天都在更新着,每天都有上万条转发、辱骂。
早早克死父母,还一直生活在国外,不配为中国人,年纪轻轻在酒吧工作,不正经……
不断有人用这样肮脏的词汇形容她。
她没有向任何人低头,没有人看到过她脸颊的眼泪。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在乎这些,不要脸。或者有人觉得她很坚强,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些黑暗的日子的
痛苦每天都侵蚀着她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