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阳和柳艳已经2个星期没有去培训班了。这天中午,冯阳正在饭馆收拾桌子,柳艳兴奋的从外面跑回来,见到冯阳就说:“学校打电话了,让我们去领结业证,听说还要送我们去广东打工。”两人商量了一下,约定下午一起去学校。
下午2点钟,当冯阳和柳艳来到学校,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从同学那冯阳得知,黄毛上星期在南湖边,抢劫一对小情侣的钱时被警察抓起来了,估计要蹲监狱了。听到这个消息,冯阳很是高兴,心想:“真是恶有恶报,希望他一辈子出不来。”
“同学们,安静一下。”校长和小李老师走进教室,校长用黑板擦在讲桌上敲了两下。同学们迅速安静了下来。小李老师给同学们每人发了一张《就业需知》,大概意思是培训学校可以在广东的电子厂,免费为学员安排工作。校长在讲台上哇哩哇啦的讲着,冯阳没怎么听进去,这段时间在培训班上课,大概也听说了以前学员到广东工作的一些事。其实就是学校的一种赚钱手段,将学生送到广东,由用人单位按人数给他们回扣。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冯阳问柳艳:“你有什么打算,去吗”。“我准备去试试,听说那边挣钱的机会多,我要去多挣点钱,有机会再回来读书,将来考大学。你呢?”“我也想去,不过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之前我们村也有人去,但不少都因为挣不到钱,半道回来了。”
“那好吧,你回去商量一下,如果能去,我也好有个伴,你要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自己害怕。”冯阳看柳艳有点失落,就拉着柳艳的手说:“放心,我争取也去,保护你。”柳艳嫣然一笑扑进了冯阳的怀里。
周五下午,冯阳给老板请了假,回老家了。柳艳到车站送他,两人恋恋不舍。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冯阳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有机会去广东闯一闯,他很兴奋。另一方面,父母年龄都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如果他去那么远,家里的活都要两个老人去干,恐怕他们的身体会吃不消。另外,冯阳其实还想去上学,毕竟他知道,考大学才是真正彻底改变他命运的事。
县城距离冯阳家大约有40里路,但是下了公交车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回到家已是晚上8点多,父母下地还没有回来。冯阳简单做了点饭,然后坐在门口等。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这么晚了还在为了生活不知疲惫的奔波,想想父母辛辛苦苦一辈子,也勉强维系全家的温饱,这是多么可悲可怜的生活啊,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但他清楚,这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此时,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我一定要去广东,我要挣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周六,冯阳早早的吃过饭,和父母一起下地干活了。今天他们要给棉花施肥,天气不好,必须赶在下雨前施完,这样效果才好。干活时,冯阳把学校组织去广东打工的事说了,父亲的想法很明确,不想他离家那么远,一个人出去打工不容易,怕有个三长两短,没人帮忙,还是安心在家帮忙干点活,过两年攒钱娶个媳妇,安心过日子。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主意,一切都听父亲的。冯阳说了自己的想法,坚持想去广东。母亲看出了冯阳的想法,就劝父亲让他去外面闯荡一番,却引来父亲一顿责骂。
第二天,吃中午饭时,冯阳又提起了打工的事,父亲撇下筷子出门了。母亲唉声叹气的显得很难过,但她显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晚上,冯阳听到父母在屋里争吵的很厉害,猜想大概还是为了他的事吧。
周一大早,冯阳就被母亲喊了起来,母亲告诉他父亲下地干活了,但他已经同意冯阳去广东打工了。吃完早饭,她就送冯阳去学校。
乡间的小路上,冯阳背着一个大麻袋,里面是他的换洗衣服。母亲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个苹果,冯阳本来不想带,但母亲还是坚持要给他拿着。“到了广东,进了工厂,给家里来个电话,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自己的东西放好了,听说火车上有小偷……”母亲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念叨着,生怕他记不住。到了公交车站,母亲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团说:“这里有1000块钱,你拿着,自己在外多吃点。”冯阳接过钱,心里无比沉重,他知道这是他家的所有家底了。
不一会,公交车到了,冯阳接过母亲的水果上了车,母亲趴在窗户上说:“孩子,在那里要是呆不住了,咱就早点回来,只要人好好的就行,挣不到钱大不了回家种地……。”
车子启动了,冯阳眼角一热,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母亲最后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回荡,他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他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挣到钱。
到了学校,同学们大多都到齐了,还有许多来送行的家长在不停的给孩子嘱咐着什么。柳艳此时已经坐上了大巴车,她正透着窗户向冯阳招手。冯阳上了车上,柳艳早已给他占了位置,看到冯阳过来,柳艳高兴的去帮他拿行李。
校长点完名,就吩咐司机开车了,车窗外,家长们在用力的挥手,给同学们告别,车里,兴奋的学生叽叽喳喳,好像一只只出笼的小鸟,冯阳也很兴奋,他就要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了,他要凭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呐喊:“广东,我来了……”。